乔翎好奇极了,忍不住问了句:“大概上都有谁啊?”
账房先生倒是没有隐瞒她的意思,想了想,挨着数给她听:“具体的名姓,我是不知道的,毕竟两方不通消息很久很久了,倒是可以告诉你他们的姓氏,譬如有洛氏、有虞氏、范氏、中行氏、白姑氏、鬼方氏、长庚氏、太白氏、启明氏……”
乔翎惊讶不已:“这么多?!”
又咋舌道:“他们的姓氏听起来都怪怪的!”
账房先生失笑道:“毕竟都是上古时候的名族嘛。尤其有洛氏和有虞氏,他们的先祖,都曾经是九天共主……”
乔翎听得晕了,也觉此事暂时离自己太远,便不再细问,而是说起另一事来:“神都是本派的中枢,禁中更是他们的大本营,昨天那场火来的过于古怪了,那支犀牛角,更不是寻常人能够得到的东西。”
账房先生轻叹口气:“一样米养百样人,我瞧着,是有人想要试一试你呢。”
乔翎神色郑重起来:“想要考校我,随时都可以来挑战,只是他们不该把无辜的人牵扯其中,更不该视人命于无物!”
何止是北派呢,即便是南派内部,就破命之人这事儿,也存在着一定的争议。
账房先生为之默然,良久之后,终于再叹口气。
乔翎见状,便不再提这事,转而又问:“《圣人书》是什么,为什么京一语想要得到它?”
账房先生看她一看,道:“北尊口中的所谓汇聚了红尘之中亿兆黎庶不幸的命运,是需要破命之人才能打破的,这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乔翎点了点头:“不错。”
账房先生紧接着说:“高皇帝便是上一个破命之人,这你应该也已经猜到了吧?”
乔翎又一次点了点头:“不错。”
账房先生脸上流露出一点崇敬的神色来:“《圣人书》分为上下两部,是高皇帝书就下来,留给弟子,用以指导后代之人如何打破那种既定命运的两种途径。”
“北尊作为北派的领袖,执掌着《圣人书》的上部,而《圣人书》的下部,则被南派的几位宿老协同掌控着……”
乔翎稍显惊奇的“哎——”了一声:“您见过吗?我们执掌的那半部……”
账房先生眉梢微挑,颇有些玩味的问她:“我这儿就有几页,你要看吗?你可以看。”
乔翎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抹雀跃:“我可以看吗?!”
《圣人书》哎!
一听就很神秘!
账房先生觑着她,脸上神情愈发奇妙起来:“怎么不可以呢。”
乔翎心里怀着浓重的期许和希冀,搓着手道:“那我要看!”
账房先生站起身来:“你跟我来。”
乔翎这会儿看起来像一只很乖的小猫,老老实实地踩着前边人的脚步向前。
一边走,一边忍不住满腹好奇地问了出来:“京一语想得到南派掌控的这半部《圣人书》,是不是说明《圣人书》很厉害?这可是高皇帝留下来的嗳!”
又问:“到底有多厉害?!”
账房先生很肯定地告诉她:“如果能够一直推进到最后一页,那我们当下所能遇见的一切困局都将迎刃而解!”
乔翎听得心驰神往,满心激动,不由得道:“那现在我们推动到哪儿了?”
账房先生说:“约莫四分之一那么多……”
乔翎大失所望:“什么?怎么这么慢!”
她忍不住督促道:“倒是加把劲儿啊,这么懈怠怎么行?如何对得起高皇帝!”
账房先生回过头去,觑她一眼,别有深意道:“我们资质平庸,头脑庸碌,理解不了高皇帝的微言大义,做事当然也就慢啦。不过我们阿翎是破命之人,高皇帝之后就只出过你这么一个破命之人——想来你必然是能够一触即通的吧?”
乔翎矜持的摆了摆手:“好说,好说。”
师徒俩一前一后进了密室,账房先生几经操作,最后谨慎的从暗格里寻了一页纸出来,递给她。
乔翎接到手里,先瞄了一眼题头,那应该是后来人标注的——《圣人书》下篇,第四卷、第七章、第十六小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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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反应堆的有效中子增殖因数keff大于1时,裂变链式反应将趋于发散,反应堆裂变率和功率都将不断增加,必须及时加以控制,以免酿成事故……”
乔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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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翎大脑放空,满头问号:“啊????”
乔翎木然道:“这是什么东西????”
账房先生很肯定的朝她点点头:“这就是我们南派得到的那半部《圣人书》啊。”
乔翎:“……”
乔翎满头问号:“啊????”
账房先生很肯定的朝她点点头,紧接着目光关切的注视着她,问:“怎么样,一触即通了吗,破命之人?”
乔翎:“……”
乔翎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对不起老师,我承认我之前是有亿点点膨胀……”
账房先生很纳闷:“不应该呀,你不是破命之人吗,怎么会看不懂呢?好稀奇,好稀奇!”
乔翎垂头丧气,委委屈屈:“老师,我都认输了,就别追着杀了吧……”
_(:з」∠)_。
账房先生屈指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哼笑道:“你还有的学呢!”
乔翎在当铺里大受震撼,倍感挫败,继而不得不灰溜溜地离开了。
她心想,怪道说高皇帝是圣人呢!
看人家写的东西,虽然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之后,一句话都看不明白了!
再想,己方的人能读懂一小部分,也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出了门,伸个懒腰,骑上马打算回家去了。
昨夜的紧急戒严并没有妨碍到西市的繁华,仍旧是人声鼎沸,熙熙攘攘。
来自西域的香料散发着馥郁的浓香,不知谁家的酒楼旗帜在风中招展,远处有依稀的风铃声传来,再近一点的地方,一股奇异的香味传入鼻中,乔翎扭头再看,便见襻膊束袖的老板娘正笑着招揽客人……
乔翎惊奇不已:“这是什么?!”
老板娘笑问道:“娘子怕是从外地来的吧?不然不会不认识这东西的。”说着,开始用纸袋子给她装。
乔翎暗地里吸溜一下口水:“我是外地来的,这个东西……”
老板娘笑眯眯的告诉她:“薯片,这叫薯片。”
……
天甲蒙受天女传召之后,心知是昨夜神都惊变的后续,不敢迟疑,带着几个心腹下属,改换装扮之后,匆忙往约定地点去了。
茶楼静室里,天女的声音平静无澜的从珠帘后传了出来:“我吩咐你做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咔嚓咔嚓】
天甲听着帘后传来的脆响声,心下古怪,迟疑着道:“已经初步有了几分眉目……”
却没说具体都打探到了些什么。
天女笑了一下,寒芒刺骨。
【咔嚓咔嚓】
天甲心头一阵惊悸,正待开口,不曾想他身后下属存了几分抢占功劳的心思,已然急急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回禀天女,属下这里倒是有个消息,想要告知于您。”
天甲眼底冷光一闪,便待发作,不曾想帘后天女已然开口:“讲。”
他只得隐忍下来,听那下属将自己探听来的消息一字一句转述给天女听:“圣教中的一个老人说,多年前——约莫就是越国公夫人的年岁那么大——北尊从外边带回来一个孩子,据他猜测,那个孩子,很可能就是越国公夫人!”
天女云淡风轻道:“怎么说?”
【啜手指声】
那属下为难起来。
这其实也是先前天甲为难的缘故。
事情过去那么久了,那老人其实也是从无极里别的人口中听说此事的,彼时只当是一桩绯色艳闻,哪成想多年之后再去回想,那时间却刚刚好同越国公夫人的年纪较为吻合。
他跪地请罪,瑟瑟发抖道:“还请天女恕罪,属下只探听到了这些……”
天甲心下冷笑,只待天女一声吩咐,便要了结掉这个吃里扒外、抢占同僚功劳的王八蛋,不曾想上首天女的声音再传来时,居然多了三分欣慰。
“不错,你很尽心。”
【啜手指声】
天女说:“天甲。”
天甲赶忙躬下身去:“在。”
天女吩咐道:“以后他就是你的副手了。”
天甲:“????”
天甲心内愤慨——活儿是我干的啊!
他可是抢了我的功劳!
他满心不平,忍不住解释道:“天女,其实这件事是属下探查得知的……”
天女的声音骤然冷漠起来:“天甲,圣教里的兄弟姐妹都是我们的手足,何必要分什么你我?你如此斤斤计较,小肚鸡肠,真是太叫我失望了!”
【咔嚓咔嚓】
【啜手指声】
天甲:“……”
天甲头顶上刮着西北风,心里边滴着血,不得不低头请罪:“是,属下知错了。”
天女语气里含着冷冰冰的告诫:“你是圣教的老人了,不要在后辈们面前做这些丢人现眼的事情,知道吗?下不为例!”
天甲:“……”
天甲满心愤愤:这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