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百无聊赖地在外边等了会儿,见那几人从里边出来,才精神一振,迎上前去:“几位,事情办完了吗?”
公孙宴道:“这边的事情算是办完了。”
刘管事心想,那之后要办的,不就是去把幕后黑手的老巢给炸掉了?
我去,诸君,忽然间兴奋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不瞒诸位,我刘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行侠仗义的梦想呢!
他手握着缰绳,无需驱赶,那两匹马便达达向前。
刘管事竖着耳朵,听车厢内几个人在说话。
公孙宴说:“把他们家炸掉是一回事,因此伤到人,甚至于害人性命,可就是两回事了。”
乔翎也附和说:“是啊,要是能有什么办法,叫人都出去避开就好了。”
刘管事心想:你们可真是菩萨心肠,想这么多呢!
又想,难道那幕后黑手家里有很多人?
了不得,大家族啊!
说不定还是官宦人家!
白应却早就有了打算:“此事我早有计较,咱们只管去看热闹就是了。”
公孙宴听得楞了一下:“我们还想着过来能帮忙呢。”
乔翎也说:“是呀。”
又忍不住问:“你怎么准备的?”
狸花猫也疑惑地叫了一声。
白应语气平和,无波无澜:“也没什么,就是请一位朋友过去丈量一下距离,打个滚儿……”
马车里几个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齐齐了然地“哦~”了一声。
狸花猫虽然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愿意叫人觉得自己笨,所以赶忙学着他们的样子“喵~”了一声。
只有刘管事在外边一边偷听,一边急得抓耳挠腮:什么朋友,什么丈量,什么打个滚儿?
不是说要把幕后黑手的家给炸掉吗?
谜语人统统给我滚出神都!!!
正如此思量着,忽然发觉前边拉车的两匹马停了下来,抬头去看,却是巡夜的金吾卫来了。
瞧一眼马车上悬挂的韩王府标志,倒也客气。
刘管事遂又将乔翎先前开具的条子递上去。
那金吾卫校尉瞧了一眼,笑着与同伴说:“险些忘了,越国公夫人如今是京兆府少尹了呢!”
乔翎“刷”一下把车帘掀起来,黑着脸纠正他:“叫我太太!”
刘管事:“……”
金吾卫校尉:“……”
乔翎先前为寻张玉映而在神都城里搜山检海的时候,同金吾卫是打过交道的,两下里也相熟,这会儿那位校尉听她如此言说,不由得笑了起来。
“好的好的,乔太太!”
马车继续向前,金吾卫也循着这条路继续巡夜,那校尉闲来无事,也随意地通乔翎说着话。
如是走出去不知多远,那校尉身后的士卒低声回禀:“到了皇长子府外。”
那校尉应了一声,从怀里取出一本记档,就地开始签字。
某年某月某日某时刻,巡经皇长子府门外,风平浪静……
那校尉刚写完一个风,手下就是一抖,在纸张上划出来长长的一道斜线。
不是他手抖,是马在抖,因而带歪了笔迹。
不过,也不只是他的马在抖,整队金吾卫率们的坐骑都不安地在颤抖,反应激烈些的,甚至于原地跳跃起来,向前狂奔数十步才被骑士勒住。
校尉因而心生惊诧,正讶异时,忽然明了了马匹为什么会有这番动作……
一股剧烈的波动自脚下大地传来,连人带马,仿佛身处在被敲响的鼓面上,也随之跳跃波动,震颤起来。
马匹的反应愈发强烈,嘶叫声此起彼伏,远处传来鸡犬的叫声,瓦片落地的脆响声,夹杂着近处男女的惊慌失措:“地动了,快到屋外来!”
那校尉因而脸色微白——神都城内发生了地震,这可不是小事!
转而平静下来之后,却又觉得奇怪,怎么震了这么久,还没有剧烈发作起来?
看远处的高楼,又好像很平静,似乎全然没受到影响……
难道是一次小范围的地震?
好像是为了应对他的疑惑似的,脚下传来的轰鸣声骤然大了,奇怪的是远处的高楼瞧起来居然一动不动!
紧接着,一阵地动山摇般地震感传来,他在马上紧握着缰绳,身体也不由得东倒西歪起来。
几瞬之后,不远处偌大的皇长子府宛如被拆掉了最底层的积木一样,哗啦啦屋倒梁倾,巨大的轰鸣声中散了一地。
尘土飞扬升天,掀起了一股好似直冲云霄的黄色烟尘,即便是在深夜里,相隔数里,也能看得清楚明白!
金吾卫校尉:“……”
金吾卫校尉汗流浃背:“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金吾卫校尉大惊失色:“那可是皇长子府!!!!”
刘管事:“……”
刘管事汗流浃背:“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刘管事大惊失色:“那可是皇长子府!!!!”
金吾卫校尉勃然大怒:“王八蛋,你学我说话干什么?!”
刘管事:“……我,我……”
刘管事眼珠子都要从眼眶里跳出去了,看看金吾卫校尉,再看看成了一片狼藉的皇长子府,再扭头去看自己马车里的一群活爹活娘活猫(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
他像复读机一样重又开始崩溃了:“我靠!我靠我靠我靠!!!”
刘管事捧着自己的脑袋哀鸣:“……那可是皇长子府啊我靠!!!!”
第101章
刘管事叫得格外凄厉。
以至于原本叫这惊变骇到了的金吾卫校尉都多看了他几眼,心想,还是韩王府的管事呢,怎么毛毛躁躁的,一点事都经不起?
又想,难道是他很善良,看不得这种事情?
如是犹疑之后,到底出声宽慰了一句:“先前震动的时间足够长了,屋里的人必然有所反应,料想不会有伤亡,而且……”
校尉环顾四遭,尤其与皇长子府相邻的几座府邸。
这会儿皇长子府上已经是一片废墟,满地狼藉,对比着一街之隔,却毫发无损的几座府邸,就显得这事儿格外诡异了……
他心想,这可跟金吾卫无关。
倒是中朝,怕是得有人来瞧瞧了!
……
乔翎这边把事情办完,也瞧了热闹,终于感觉到了几分困意。
她打个哈欠,同白应和公孙宴辞别:“我们得回去了,我明天还要上朝呢!”
公孙宴瞟了一眼一片狼藉的皇长子府,不由得道:“明□□上一定会很热闹!”
乔翎嘿嘿一笑:“等我回来,跟你们说!”
时辰的确已经不早了。
她从金吾卫校尉那儿借了匹马,骑到上边,又弯弯腰,向下伸了伸手臂。
猫猫大王叼着白应送给它的一小瓶药丸,压根儿不屑于攀着她的手臂去爬,当下一个起跳,稳稳地落到了马脖子上。
乔翎伸手偷偷去摸它的尾巴,猫猫大王回过头去看了看她,居然也没有反对。
她嘿嘿一笑,缩回手去,朝旁边人摆摆手:“我们走啦~”
猫猫大王一张嘴,把药瓶小心地搁下,继而也叫了一声:“喵~”
白应与公孙宴笑着朝他们摆手。
刘管事宛如一具木偶人,毫无任何感情起伏地朝那一人一猫摆了摆手。
夜色原本寂静,却被这达达的马蹄声踏破。
乔翎解下自己身上的荷包,将白应给的那只玉瓶放进去,末了将其系在了狸花猫的脖子上:“好啦!”
这会儿时辰虽晚,但梁氏夫人心里边挂念着那一人一猫,尤且没有睡下。
她坐在椅子上,守着灯等待着,头不时的向下点一下,惊醒之后环顾四遭,重又缄默着等待起来。
陪房劝她:“夫人,不然您先歇着吧,有什么事儿我再来叫您。”
梁氏夫人正要摇头,冷不丁听见一声风响,什么东西从外边钻进屋子里,她不轻不重地给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原来是猫回来了。
她坐直身体,没好气道:“毛毛躁躁的,有人追着你吗?”
再仔细一看,又问:“脖子上挂的什么?”
狸花猫没理她,“duang”一下,敏捷的跳到她身上去,歪着身体开始舔毛。
梁氏夫人只觉膝上一重——这只壮狸花很有点分量,纵身跳过去又落下,好像是砸下来一只秤砣。
她张开嘴,吸一口冷气,骂道:“知不知道自己有多重啊,你这死肥猫!”
狸花猫听她诋毁自己,坐直身体,愤怒地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