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强烈的,失控的杀意。
但他对她似又不止是产生了杀意,是想要触碰更多,痴迷她皮囊下被血肉裹住的骨髓。
进入她的身体,将她占为己有……
他忍不住那种亢奋的情绪,颧骨上的肌肤泛着病态的潮红,眸中因激颤而浮起朦胧的水雾,浑身难忍的发出颤栗。
分不清是被咬疼了,还是太过于舒服,此刻他的喘声似呻.吟的从唇边溢出。
正用力咬着他的唐袅衣,忽然听见头顶传来的声音,抬起眸看去。
青年清冷的脸庞布满一种古怪的色情感,已经在高.潮失控的边沿,还想要努力维持冷矜,却忍受不住如潮涌来地颤栗。
这种似暧昧舒爽的神情,她只在每次触碰他敏感的胸口才会看见。
咬、咬他的手也能有反应吗?
唐袅衣脸上神色微妙,看他喘得尾音颤抖,像是真的不行了,眼中的雾气凝结成水珠,不停地砸落在她的脸上。
楼下在再次传来声音。
他也听见了。
季则尘抬起头,潮润的眼眸如同漂亮的琉璃珠子浸泡在水中,周围晕开一丝血色。
他清醒了依旧没有拿开手,虎口抵在她的唇上,脸上的疯狂归于平静,直勾勾地盯着她的染血的唇。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像是不想让楼下的人发现。
安静得诡异。
唐袅衣也听见楼下的人在说什么,几道女子交谈的声音很是模糊地透过地板传来。
有两人在寻找书,听见楼上的动静本是诧异,议论楼上是什么闹出了此等动静。
忽然看见从书架上跳下来的赤貂,几人大惊失措下惊呼几声,缓过来看见一只赤貂蹲在窗口舔爪子。
那几人见到赤貂捂着胸口送口气,便以为刚才的动静是它弄出来的,没有再说楼上的古怪声,转而谈论起圣上决定此次要去的南江的人选。
说笑间,楼下的人很快都寻到了书,正相互携下楼回去复命。
脚步和交谈声渐行渐远,很快这座阁楼彻底安静了。
谁也没有发现楼上姿势亲密,面潮红未曾退散,甚至连衣裳都凌乱不堪的两人,安静得好似背着所有人在偷欢。
隔了良久。
唐袅衣压下那种头皮发麻的偷.情感,看了眼不远处灯盏中跳动的烛火,转头又看向上方安静的人。
他垂下眼帘,神难辩,看似冷静自持,那物却明晃晃地压在她的腿缝中。
她的心蓦然一烫,芙蓉玉腮晕出嫣红,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暗自提醒。
季则尘松开她,翻身倒在一旁。
唐袅衣爬起身,双腿软得有些颤意。
她转头,看见他轻阖着眸,长发覆在泛起潮红的脸上,凌乱出低迷的颓靡。
柔和的烛光照得他又慾又冷淡,周身气息温和得毫无防备。
唐袅衣看了一眼他,因刚才的事不敢再多逗留,拖着发软的腿下了阁楼。
她自顾自着往下走,没有留意到身后的男人已经睁开了眸,目光落在她渐渐消失的背影,直至消失许久都未曾眨过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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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微露,汴京的繁华比想象中更甚。
长长的宽道中能看见夹道两边的商铺与提着扁担,亦或是摆在地上叫卖的商品。
春序正中,赶春场的人很多,街上掎裳连袂,挨挨挤挤的皆是人,但凡不留神都似要被冲散。
药铺中的大夫正在清扫,忽然听见少女轻巧的声音响来,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东西转头看去。
因刚开门,铺中暂且无人。
头戴罩身帷帽的少女出现在大堂,只见她身着枣霞裙肌肤白腻秀美,身段婉约窈窕。
姑娘立在药香四溢的铺子中格外的扎眼,声如黄鹂出谷般清脆动听。
“请问有没有霁月草?”
霁月草磨干的粉末能使人昏迷,寻常用来杀牛宰猪时所用,也能用来给人看病镇痛,药铺自然也有。
掌柜从打开抽屉,递过去一包:“姑娘,您要的霁月草。”
见是个小姑娘,担心误食便提醒道:“姑娘,这个东西人可不能碰,人一碰,可得睡个好几日,容易误了事。”
要的就是这样药效。
唐袅衣压住眸中的郁闷,心下第数次感叹,真是怕甚来甚。
昨夜她有做梦了,梦见需得在前去南江前作最后的死,想办法将季则尘给害了。
梦中,‘她’给季则尘下药是为了不让他参与祭祀。
季则尘的确是喝下了,但许是因体质之因,‘她’并未得逞,反倒竹篮打水一场空,也因此事泄密被所有人厌弃,最后被季府的人打算送给陆朝央。
此时陆朝央正在南江与女主纠缠得肝肠寸断,而无心管这些人。
而‘她’因为心中有爱慕之人,也不甘心被人献给别的男人,得知陆朝央也有心悦之人便歹毒心起。
既然这些人如此对她,便想着也将陆朝央的姻缘搅黄,便派人前去故意勾引陆朝央。
女主本就对陆朝央心死了,亲眼所见陆朝央与别的女子在一起,寻找机会再次出逃。
女主不见了,陆朝央自然也跟着追过去,路遇杀手,不慎身受重伤被‘她’碰上。
“她”便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将陆朝央杀了,如此自己就不会被人送给他。
‘她’正要动手,谁知陆朝央根本就没有昏迷,反将‘她擒住’。
昨夜她梦见有关的剧情只有这些,她醒来后再次对梦中的原著剧情产生了怀疑。
因为现实和梦中截然不同,陆朝央好似根本就没有落难过,也没听人说他身边有女子,更加还没有去南江,而是在汴京,过几日才会跟着一起去。
可梦中之事尤为真实。
她想到此前凡梦见的剧情,虽然顺序不对,但都的确发生过,也不敢拿自己往后的命来赌。
给季则尘下药倒也不算难,其实她也可以如之前一样,钻剧情空子。
反正梦中她也没有成功,若是在他没有发现,她就悄无声息完成似乎也挺简单的。
不过明日就要去南江了,她根本连准备都来不及,只能清晨匆忙出来。
大夫又嘱咐几声,将药包好递给她。
“多谢大夫。”唐袅衣道谢后接过来,转身出了药铺。
回到房中,唐袅衣坐在窗前,趴在窗沿边上,借着朦胧的月色打量手中拇指大小的玉瓶,瓶子周身缠绕一圈金色浮雕纹。
玉屏里装的是霁月草研磨的药,还没有开封。
她看着玉瓶,渐渐愁思染上眉梢。
原著中季则尘可没有中蛊,梦中也没有如之前那样,现实发生改变,梦也随之而变,反而越发模糊得奇怪了。
唐袅衣缓缓叹息,百无聊赖地转着玉瓶,想着接下来应该如何办。
身上的蛊还没有解除,若是给季则尘下了迷药,不被发现倒还好,但凡不幸被发现了,无疑是与他撕破脸。
撕破脸倒也无碍,怕就怕他记恨她,而且两人身上的蛊,接下来可如何是好。
看来也只能走一步且看一步了,如今连女主至今都没有出现,走向与话本中好像也有所不同了,或许她已经如大师所言,在慢慢摆脱结局呢?
晚风寒冷,钻入骨髓。
在窗前坐了一会儿,唐袅衣起身关上窗扉,转身收起玉瓶在妆匣中,然后上榻安置。
夜色朦胧,她并未看见原本关上的窗户被轻轻地推开。
从外面游进来一条颜色艳丽的小蛇,小蛇口中叼咬着和放在妆匣中一样的玉瓶。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翌日清晨,天边乍泛金光。
因为今夜便是下药的剧情,唐袅衣从醒来后一直处在紧张中,脑中不停地想着,应该如何给季则尘下药,还不被发现。
她与人交接换值日后,坐立不安地在屋内,一时间忘记了每日要前去书阁五楼。
直到夜幕降临,赤貂跳到窗前。
看见那只尾巴沉长的赤貂,唐袅衣惊觉想起今日还没有去找季则尘,他应是还在书阁等自己。
她匆忙站起身,正欲前去,忽然眼前一亮,想到了法子。
是她紧张过度了,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能借着解蛊去找季则尘,然后再给他下药。
反正只是迷药,他睡一觉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唐袅衣弯腰拍了拍赤貂的头,递过去一块糕点:“你先回去告知他,我一会便来。”
赤貂用尾巴卷着她手上的糕点,三两下吃下,然后悄无声息地跳下窗户,拖着尾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暮色中。
唐袅衣拿上昨夜不知何时掉在地上的玉瓶,刚跨出门,忽然又折身回旋至箱笼前,寻了身款式简约方便的衣裙。
她打算届时若是被发现了,穿一身轻便能跑得更快。
天色空寂,漱冰濯雪,眇视万里一毫端①,后院的门已经落下匙。
唐袅衣踏着霜花月色,疾步奔行至书阁。
书阁如月下宫阙,冰凉得似覆盖了一层霜花,几盏残灯高悬在房梁上。
她提着微弱的灯上了台阶,门微敞,泄出一丝光线。
看样子里面的人似已经等了很久。
唐袅衣想到自己今日会做的事,推门的手紧张得发汗。
她壮起胆子,用力将门推开。
门发出沉长的咯吱声,细窄的光线被拉长,灯照得五楼恍如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