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埕看着前方熟悉的身影,拉着孟年跟上,“走。”
孟年探出脑袋,定睛一看。
“咦,这不是箬竹吗?她要去哪儿?”
小半个时辰后,孟年看着“宁国公府”四个大字,偷偷觑了陆埕一眼,果不其然见到一张冷得跟冰似的脸。
他打听了围在萧婧华身边的男人,一个宁国公府的小公爷,一个宣远伯府的世子,明显都对郡主有点意思。
感受着陆埕身上散发的如有实质的寒气,孟年谨慎地没开口。
过了两刻钟,仍不见箬竹出来,陆埕猛地转身。
“诶?”孟年意外,“咱们去哪儿?”
陆埕:“回去。”
回去做什么?
孟年不解。
陆埕并未回复他的疑惑,长睫低垂,盖住眼中暗淡。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知道,萧婧华现在对他再没了半分情意。
可他不会放手。
就当那十三年的情谊不复存在,他现在的身份,和宁拓等人毫无差别,不过是企图得她垂怜的追求者。
不对,他还有优势。
回了陆府,陆埕径直走向在厨房忙活的陆夫人。
“娘,近日铺子里可是出了新的糕点?”
陆夫人举着锅铲,意外看他一眼,“那又怎么?”
陆埕轻声,“不给她送些吗?”
“谁啊?”陆夫人热火朝天地炒着菜,随口一问。
“郡主。”
第41章
宁拓捧着书,没看一会儿便频频往窗外看,明显神思不属。
小厮保福站在他身后,提醒道:“小公爷,这是今日第八次了。您再不用心,稍后夫人便亲自来了。”
宁拓没听清他在说什么,皱眉喃喃道:“怎么还不来?”
“夫人!”
保福骤然大喊一声,宁拓一个激灵,瞬间回神,埋首看书,做认真状。
宁国公夫人端着参汤径直走进来,见宁拓用心,满意点头,柔声道:“把汤喝了再看。”
宁拓把书放下,接过她手里的参汤,笑道:“辛苦娘了。”
宁国公夫人神色慈爱,“只要你出息,娘怎么都不辛苦。”
“拓儿,妙云快出嫁了,你未来妹夫自幼父母双亡,文仪长公主和驸马待他与亲子无异,如此高门,为了不让你妹妹受委屈,你定要争气。”
宁拓不以为意,“阿玮待妙云那般好,怎会让她受委屈?”
“你妹夫待妙云好,那是他喜爱妙云,可许多事成了夫妻就不同了,这世上的意外那么多,你怎知没有万一?”宁国公夫人在宁拓对面坐下,徐徐道:“万一妙云就受了委屈呢?你没个本事,怎能为她撑腰?妙云是你亲妹妹,你难道忍心看她哭着回娘家?”
宁拓正色,“娘,我知道了,这次下场,儿子定给你考个头名回来。”
“有志气不错,可也不能自满。”宁国公夫人笑了笑,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满是自傲,“不过我儿三年前游学途中抽空回京一趟也能考个秀才回来,一个乡试,定也不在话下。”
宁拓被他娘夸得脸红。
四年前他随老师离京游学,未满一年,老师陡然让他回京科考,宁拓紧赶慢赶,总算在开考前几天赶回,根本没时间紧张,竟也考得不错。
“好了,喝汤吧。”
宁拓点头,飞快把参汤喝完,随后彻底将心思沉浸在书里。
宁国公夫人没打扰他,取了空碗便离开了。
这一学就是一日。
宁拓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动了动脖子,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黄昏已至,答应他的人却迟迟不来,宁拓转身问保福,“今日有人找我吗?”
保福刚摇头,便有位婢女匆匆而来,“小公爷,外头来了位姑娘,说是恭亲王府的。”
宁拓眼睛一亮,快步往外走。
未到大堂,他的声音已传了进去。
“是郡主亲……”话音一转,“娘?”
宁国公夫人微微一笑,“拓儿,是这位姑娘要见你。”
宁拓目光移向堂内陌生的姑娘。
面容姣好,唇畔含笑,就是极为陌生。
“你是……?”
箬竹福身,“见过小公爷,奴婢是琅华郡主身边的婢女箬竹,昨夜弄坏了小公爷的衣裳,郡主过意不去,特让奴婢送来赔礼。”
未等婢女动作,宁拓率先接过箬竹手里的木盘,略有几分失望,“是料子?”
不是成衣啊。
箬竹微笑,“郡主特为小公爷选的两匹云锦。”
听到“特意”,宁拓又高兴起来,“劳烦姑娘为我谢过郡主。”
箬竹眉尾微动,认真又快速地扫了宁拓一眼,温柔笑道:“一定。”
送完料子,她不欲多待,礼貌告辞。
宁拓垂眸打量着红似一团火的珍贵料子,难掩兴奋地摸了摸。
宁国公夫人放下茶盏,状似好奇地问:“你昨日换下来的衣裳坏了?怎么坏的,娘怎么没发现?”
脸微微一红,宁拓道:“昨日郡主险些掉下河,是我帮了她。至于衣裳,我也没注意坏没坏,大抵是郡主心肠好,特意送来的谢礼吧。”
“原是这般。”宁国公夫人走到宁拓身旁,笑道:“我儿心善。”
她理着宁拓衣领,嗓音含笑,“这料子便交给娘吧,给我儿做身衣裳,定能惹姑娘们倾心。”
宁拓面上一烫,“娘,您说什么呢。”宁国公夫人心微微一沉,宛如不经意般开口,“好了,稍后用过晚膳便去温习吧,不求你似琅华郡主的心上人那般三元及第,但好歹也给娘拿个前三回来。”
“郡主的……”宁拓一愣,“心上人?”
“你不知道?”宁国公夫人惊讶,“现今的礼部侍郎陆埕陆大人,年少有为,与郡主青梅竹马,郡主痴恋他多年,京中少有人不知。”
宁拓呐呐,“我、我不知。”
他忽然想起在敬国公府见到的那人。
雅致俊逸,清隽无双。
郡主当时叫他什么?
陆埕?
他……是郡主的心上人?
见宁拓神思恍惚,宁国公夫人笑着拍拍他的肩,“好了,先去歇着吧,等晚膳好了,娘派人叫你。”
“哦,好。”
宁拓勉强应声。
等宁国公夫人走后,他猛地握住拳。
那日见郡主对他的态度,不像是心仪。
不管怎么样,只要郡主不曾定亲,他就还有机会。
状元怎么了?
他也能拿个状元回来。
……
“你说谁?”陆夫人停下动作,仿佛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郡主。”
陆埕重复。
陆夫人转身,眯着眼将他的表情端详一遍,发现他是认真的,陡然发出一声冷笑。
“人家追着你的时候整日冷着脸,现在不搭理你了,又跟狗皮膏药似的贴上去,你啊,就是贱的。”
陆埕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声哀求,“娘。”
“叫爹也没用。”陆夫人冷笑连连,“怎么,连句实话也听不得?那你最好打消心里的念头。”
“老娘警告你,你要想挽回婧华,那就老老实实的,别想搞什么花样,不止是你娘我,殷姑、你弟,我们都不会帮你,能不能让婧华回心转意,全看你自己的本事。”
“至于孟年……”
陆夫人往外头看了眼。
扒着门框偷听的孟年一个激灵,朝陆夫人露出无辜温良的笑。
陆夫人给他一个白眼,“他一向跟你狼狈为奸,我警告也没用。哦,他本来就没什么用。”
孟年:“……”
他委屈地把头缩了回去。
陆夫人盯着陆埕,“你听清楚了吗?”陆埕抬眸,对上陆夫人板着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