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碰还好,这一碰直叫邓意潮用鼻子重重地闷哼一声。
石洞不大,这声闷哼清楚地进入两人耳中。
邓意清羞得咬住了自己的下唇,将唇咬得泛白欲破。
这?何楚云也不是无知的贞纯少女。病秧子分明就是情动正盛的表现。
她伸手掀开盖住下身的衣袍,果然见到亵裤被撑开一角。 邓意清立即轻颤一下,伸出漂亮的指头遮挡起来,“别……别看……”
“怎么回事?”何楚云冷着声音问道。
荒山野岭的,怎地还能中了青楼里常使的那种下作情药。
邓意清晃了晃头,费力地解释:“是,是春媚蛇。”
蛇?她怎地没听过还有能引起情欲的蛇毒?
邓意清说罢就抬手遮在眼上,掩耳盗铃试图阻挡何楚云打量的目光。
不用他说,何楚云也能读出他的意思。无非是不想在一个外人面前这般丢脸。
“那该如何是好?”
要不把他扔河水里泡一泡。可他现在不清醒,浑身无力站都站不起,放到河里还不被淹死?
放任不管?春媚蛇,她的确没听过,估摸也不是什么害人性命的毒蛇。
邓意清此人也好强争面,想来他也不愿意别人瞧见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
何楚云自然不想多管闲事,便将石板让出给他,退到熄灭的火堆旁候着。
可等了近一刻钟这人也不见缓解,邓意清流出的汗都要比在外面淋的雨多。
而且,她不动声色地瞟了眼自己干瘪的肚子无声叹了口气。
在洞中老老实实等了一个上午,等来的不是果子野禽,而是一个发了春病的累赘。这叫谁能心情好得起来?
厨子倒了,哪还有主人家的活头?
无奈,何楚云试探问道:“邓公子,这毒如何能缓解?”
娇艳动听的声音如骤风席过,加重了燎原的火势。
邓意清仰起头,露出喉结,紧锁着眉头,没有言语。
但原本粉薄的下唇已经透出丝丝血迹。
可见其内心是何等欲躁不堪。
终于,他似是与自己做完了斗争,身子一瘫,转头朝向何楚云,“帮,帮我……”
帮他?怎么帮?
他中的可是情欲之毒,她拿什么解?
难道要叫她堂堂国公之后做人泄欲的解药?
不可能!
比起这个,何楚云甚至觉得自己出去找果子来吃更容易接受得多。
邓意清被情欲控制,可也并非全无理智。他压低嗓音又道:“求你,帮我。”
何楚云蹙了蹙眉,空口求她两句有什么用?一句不轻不重的乞求连邓意潮随手送她的摆件都不值。
两人到此洞中,除了何楚云凭借良心将人拖到洞里,又为他宽衣消热之外,邓意清醒来后则一直对她加以照料。寻食物,找火石,样样竭力,受她倚靠。
如今他受了伤又一次瘫倒在地,倒叫何楚云心生异念。
她轻柔地笑了一声,随后道:“邓公子,我可以帮你。”
邓意清也有些难堪,听了她的话稍稍松了口气,道:“多谢。”
“但我有个条件。”
他没想到面前的女子会有提出条件这一说,不过身上欲念实在难忍,缓缓点了下头道:“你说。”
“我要城北千华街。”何楚云面上表情未变,眼睛弯弯地,饱含笑意。
千华街,虽不如长华街那般繁华喧嚣,但也算敏州城北一块价值不小的商用地,千华街上每家铺子都是价值千金。
城内百姓皆知这千华街独属邓家,她自然也知晓。
是以才开了这个口。
如果她拿到了千华街,手上有了聊以度日的盈益,便不用再为了钱财考虑什么商贾之家出嫁。
届时招个饱读诗书、文质彬彬的读书人作上门婿,再找个健硕魁梧的武夫做闺中侍也不是将养不起。
“小姐还真是,真是……”邓意清眼神复杂,一句话未讲完整又被呻吟声吞没。
“我如何?公子只说答不答应?”
邓意清煎熬太久,红晕褪去只剩惨白,碎发被汗水贴在额头。
他沉默一会儿,阖上眼道:“我应。”
何楚云笑道:“好。”
“不过空口无凭。”
说罢,她便从邓意清本就破烂的外衫上撕下一条,又从炭灰中取出一块黑木炭,在锦布上划写了什么。
写好后,举起布示意邓意清确证。
可他已难受得头脑发昏,哪里来的力气看清字迹。
何楚云点点头,善解人意地读出声来:“今邓家嫡长子邓意清情欲缠身,难以自解,乞求何家小姐楚云大发慈悲屈尊玩弄。呈城北千华街众商铺地契以达歉意,不得作假。凌元一十五年五月初一。”
“可好?”
邓意清方才应了她的要求已是破罐破摔,现在哪还会计较她如何遣词造句。
“好。”
何楚云走到他近前,拉过他纤长的手,在那被啃咬出血滴的唇上抿了一下,又捏着食指在字据上重重一按。
“好了。”
其实何楚云并不是怕他翻脸不认人,只是想到了为何度雨挡酒而同样中了这下等招数的俞文锦。
凭什么眼前这病秧子可以得自己帮助,俞文锦却……
她心中不平,总想着要变着法折磨旁人才能痛快些。
对于邓意清这等顾及颜面自洁自重的人来讲,这张字据无异于是难以承受的欺侮凌辱。
或许是在得知俞文锦的死因后,她那如儿时一般狠劣的面皮又被掀了出来。
那股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时,便总想着以折磨羞辱旁人的手段来消解。
说是要帮他,却也不是要与之近身交欢。情药她不是没见过,男子舒泄之后便得解。
她握住了邓意清失力垂落的手让他自食其力。
他的手漂亮,她很喜欢。
别的地方却不行。
若是她孤独寂寥想亲近,与邓意清共眠一夜都可以,可如今这情况并非她所愿,她怎能甘心行那以身助人之举。
握着他的手,也是因着她看上了那双手心中不甚抵触而已。
邓意清闭着眼咬唇侧头,何楚云偶尔扶一下他垂落的手,慢慢地缓解着毒性。
不亏他喜洁的癖好,虽是中了蛇毒情欲浓重,可依旧浑身散着青草的幽芳,一举一动都十分拙涩。
何楚云从上方向下倪了他一眼,冷嘲道:“你很干净。”
不知他听没听清,又继续道:“可你不该这般干净。”
邓意清的头转过一边,汗液顺着脖子落到石板。
终于,在邓意清无尽的羞恼中,结束了折磨。
“多,多谢小姐。”歇息片刻,得了力气,他还出言答谢。
不过声音充满冷意,冰寒冻人。好似前几日两人友人般的熟稔亲近再不复存在。
何楚云自是不介意。
她早就想好了。
如今她所求不多,千华一整条街,足以够她肆意后半生。
至于何度雨,留在侯府领例钱拮据度日才好。否则那败家子还不是给多少就挥霍多少。
何楚云不管在地上那个对她怨怒至极的病秧子,起身塞好字据便出去洞外净起手来。
毫不顾忌邓意清的想法。
净完手,回了洞中,还满眼期待地朝他问道:“邓公子,今晚有肉吃吗?”
第57章
邓意清恢复力气之后便起身去了河边梳洗, 再未与何楚云说过一句话。 何楚云无所谓地撇撇嘴,只要这病秧子不要为了毁约在这荒郊野岭将她杀了就好。
但她知道根本不可能。邓意清他连个兔子都慈悲发作不忍吃,哪敢将她一个大活人杀死。
人善被人欺。
邓意清越退缩忍让, 她便越得寸进尺。
不过正当她想着要不要讲几句好话, 哄这病秧子出去弄些吃的回来时, 便听得远处隐约传来呼喊声。
何楚云眼睛一亮,轻呼:“邓公子,是喜灵!”
而那邓意清却将她的话置若罔闻, 甚至还砸擦火石准备生火。
何楚云倪了一眼, 病秧子莫不是因着与她置气, 当她骗人呢不成?他没听到?
眼见能出去, 她也顾不得那么多, 连忙出去循着声音回喊:“喜灵!”
平日里喜灵叽叽喳喳扰人得紧, 今日听来却如同仙乐。
那边的人自然也听到了她的喊声, 便见十几人拨开丛丛杂草出现在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