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扶光没好气的嗤了一声,直接看向囚恶,“把库房单子都给她,想要什么自己拿。”
“你在这慢慢玩,我进宫去了。”
“等等。”
江瑶镜问他,“你要带谁进宫?”
“见善。”
见善性子活络,比死板的囚恶更适合进宫处理事情。
江瑶镜点点头,当着岑扶光的面直接对囚恶吩咐,“你现在就去请最擅外伤的太医来,同时最好的金疮药也要备着,你们家王爷这次竖着进宫,很大可能被横着抬出来。”
“这可不是空话,是非常有可能发生的事实。”
岑扶光:……
“盼着我点儿好吧!”
确实不能再耽误了,虽然此次回京没有大张旗鼓,等父皇那边必定时刻关注着,必须要马上进宫了,手指点了点她,笑骂一声就转身大步向外走。
“太子!”
江瑶镜看着他的背影喊出了声。
“你在外面消息不灵通,太子殿下一直在宫内,他知道的肯定比你多。”
“见皇上之前,先见一面太子吧。”
是,自己是不清楚他们父子之间具体的感情状态,但岑扶光是太子一手带大的,又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弟,肯定是向着他的。
说不定太子已经知晓这件事并且已经给出回击或者说,已有了解决的法子。
而且岑扶光对太子的情谊肯定比对皇上深,由太子出面劝解他,效果更好。
岑扶光没有回话,只摆摆手示意知道了,继续大步往外走,见善小跑着跟上。
江瑶镜一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彻底消失在了林荫的拐角处,又沉默了片刻,才侧头看向安静守在一旁的囚恶。
“你可知我祖父的消息?”
囚恶点头,“皇上派人送定川侯去芙蓉城了。”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前后左右,如影随形。”
江瑶镜:……
皇上为了三十万两银子也是真的够拼,难为祖父了。
怪不得一封信都没来过,怕是如厕都有人跟着。
江瑶镜嘴角抽搐几分,实在无法给出评价,只好沉默。
江团圆还在探头探脑看着金屋,呲着的牙就没收回去过,秦王真的好有钱,一边感叹一边试图记住屋子里的所有东西。
这都是姑娘的,一颗金豆子都不能少!
“您要不要进去歇歇?”
江瑶镜久久不出声,囚恶难得体贴了一把。
“就在外面吧,搬张躺椅过来,我就在这等他回来。”
金屋确实稀奇贵重,但也是真的刺眼。
本来就是满屋金黄,再被窗外的太阳的照射,真真是哪哪都刺眼。
囚恶从不质疑主子的任何决定,当场就去搬躺椅了。
江团圆又问,“姑娘,我们住哪,等张妈妈她们过来,要把行礼都收拾出来吗?”
大部队还在船上搬行礼呢,她们这是现行一步走了。
“一会儿囚恶回来问问他。”
“不必全部收拾出来,只拣着日常惯用的整理一部分出来就是了。”
江瑶镜没想过在王府常住,都回京城了,肯定要回自己家的。
只是实在放心不下他此次进宫,不管怎么样,都要等着结果出来的。
而被江瑶镜满心牵挂的岑扶光刚踏进宫门就被安静拦住了,笑眯眯道:“王爷,殿下让您先去一趟东宫。”
“不去。”
“告诉大哥,等我从乾清宫出来再去看他。”
这是自己和父皇的矛盾,而且这种矛盾根本就不是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大哥那个身子骨还是好好养着吧,就别让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岑扶光绕过安静就要继续向前,谁知安静手一抬,一堆侍卫围了上来。
岑扶光直直看向安静,安静依旧笑眯眯的,“殿下说了,您若不去,他就去乾清宫,给您和皇上当场表演一个血溅三尺。”
岑扶光:……
怎么自己哪哪都能遇到活祖宗拦路,真的是上辈子欠他们的!
岑扶光冷着一张脸,调转方向大步往东宫的方向走。
安静见善小跑着跟上。
一进东宫,岑扶光还没来得及发难呢,静坐窗前看书的岑扶羲头也不抬淡淡道:“你走吧,离开京城,去哪都行。”
“你是不是烧糊涂了?”
岑扶光几个跨步走进,伸手就要去探他的额头,岑扶羲躲过,放下手中书籍,一脸正色,“我没开玩笑,你离开几年,对你和父皇都是最好的决定。”
乾清宫那边说不定很快就要派人来请,岑扶羲也没有打马虎眼的意思,直言,“其实我曾经也算是恨过他,但养生这两年,倒想明白了许多事。”
“虽然依旧无法认同,但理解了他的心态。”
岑扶光沉默片刻,坐在他的对面,轻声询问,“他是怎样的心态?”
“明明还是年轻力壮正是拼搏奋斗的好年纪,却偏偏永远都赶不上自己儿子。”
“是人就会有嫉妒之心,哪怕是父亲,哪怕是对自己儿子。”
“曾经我得到的一切赞誉,和你战场上次次胜利而越来越响亮的名声。”
“是,我们得到可很多掌声,父亲呢,他得到了什么?”
他得到了两个天赋异禀人中龙凤的儿子,和被衬托的,愈发平凡的他。
岑扶羲一声轻叹,“他爱我们是真的,可他是皇帝,也是真的。”
寻常人家若拥有了一个天才儿子,自然倾尽全族资料去培养,因为这个儿子一旦养成,可能会带着家族飞跃更上一层的阶级。
可皇帝的儿子怎么飞跃?把老子踹下去自己坐龙椅?
“而且他从未真正拥有过绝对的权利。”
“曾经是我,现在是你。”
这话岑扶光都没办法反驳。
以前大哥身体还算安康的时候,不仅后勤是他在处理,其实大多数跟着征战天下的幕僚也是大哥寻来的,虽然那些人跟着父皇,但其实,他们也听大哥的命令。
甚至可以说那些幕僚,如果让他们二选一,至少有一半人会选大哥。
而那些人,现在还在朝堂为官呢。
而现在的自己,哪怕建朝时就上交了虎符且长居*7.7.z.l京城,但岑扶光仍旧可以担保,曾经的部下,依旧是向着自己的。
嘶——
岑扶光摸着自己下巴,这么算下来,父皇好像有点可怜?
“难道我只能听他摆布?!”
他可怜是他自己不够出彩,难道还怪自己太优秀了?
“我不是给了你答案。”
岑扶羲依旧不急不缓。
“我们都太惯着他了。”
“依旧曾经是我,现在是你。”
“永远都有人给他兜底,甚至你还经常想他所想急他所急,路都铺好了,他只要顺着道走下去就是,甚至不用过脑子,他才有那个闲心四处忌惮胡思乱想。”
“你出去玩几年,让他当个彻底的集权皇帝,累够了就没心思恶心你了。”
岑扶光微垂着眼帘没吭声,岑扶羲知道他不情愿,也不急,提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你知道老三为什么这么仇视你么?”
“贵妃教的。”
“不是。”
岑扶羲扭头看向窗外,乾清宫的太监已经来了,正被安静拦在外面拖延时间,“是父皇一次又一次的在老三面前夸你,甚至还在老三面前说过明明是同一个父亲,为何差距这么大……”
岑扶光瞳色微震。
父皇一直在老三面前说这些,他还以为都是贵妃教的!
“从你踏上战场,连着胜利几场开始扬名之时,他就开始对老三说这些话了。”
岑扶羲回眸看着仍旧不太愿意相信的弟弟,“那会儿咱家还没有谋得天下,或许第一次他是无意的,但后面我所知道的就不下十次了,难道次次都是无心?”
那会儿龙椅还没影呢,他就已经开始挑起二子争斗了,其实这么多年贵妃盛宠不衰已经可以看出许多事情了。
偏偏老三是个不争气的,就是强绑了刘问仙在他的船上,也不中用。
“你的孩子已经来了,老三那边你的动作我也知晓,这两个孩子差不多时间出生,你猜,父皇会不会继续挑拨?”
“你监-视我?”岑扶光皱眉不爽。
“你在京城的人手大多都是我给你的,你能瞒我什么?”岑扶羲不咸不淡刺了一句,还臊他,“怎么,怕我知道你脑残玩金屋藏娇那一出?”
岑扶光:……
“不用金屋藏娇,她担心我,死活要跟着我回王府呢。”
一脸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