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沉默片刻后奶嬷嬷就抱着孩子进来了。
这事也就岔过去了,他也没再问,看起来也没受任何影响,好像就是随口一问。
“会大婚的。”
江瑶镜思虑片刻后,岑扶光没得到的答案,程星月得到了。
她抬头,笑得温婉,“会成婚,只是大约还需要几年,要等回京后再说了。”
不可否认,自从怀孕到如今生产后岑扶光的所作所为,确实给了自己足够的安全感,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论,至少现阶段,自己是能感受到他的真心的。
不能因为害怕日后可能会出现的辜负就否定他此刻的真心。
动心并不可怕,只要守好本心即可。
就算全盘接受他的好,江瑶镜还是江瑶镜,不会因为任何人改变。
日后他变心也没事,自己有从头再来的勇气和底气。
屏风后一抹黑色衣摆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岑扶光脚步有些飘浮地从里间出来,整个人都陷入了巨大的惊喜之中,茫茫然不知所措,这是喝多了,陷入自己的臆想了?
他甚至都不敢相信那是真话。
小月亮真的愿意嫁给自己?
“嘭——”
一头撞上了走廊的柱子。
疼痛让他些许浮现的醉意彻底消失,额头都撞红了,但这真实的疼痛感却让他嘴角大幅度的上扬,都快咧到耳朵根了。
是真的!
小月亮真的松口了,她愿意和自己大婚!
岑扶光也没想到长久以来的期盼忽然就落到实处了。
看来这前小姑子还是有点好处的。
别以为自己不知道,自己这边喝着酒呢,她就悄悄离席来偷家了。
今儿暂且放你一马,明儿可不会再让你独占小月亮了。
心情非常美的岑扶光喜滋滋地出去了,再次提起酒坛和江骁拼酒,至于姜家其他男儿,早在岑扶光中场暂离之前就被彻底灌趴下了,这会子都倒在椅子上桌子上昏睡呢,就连姜照野都没躲过。
剩下的独苗江骁依旧面无表情,面上看不出半分醉意,就是双瞳也已逐渐无神。
岑扶光心中叉腰狂笑。
早就说了,本王海量。
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也幸亏岑扶光走得早,他若是再耽搁片刻,听了程星月那些‘大逆不道’的话,怕是要把她拎起来丢到院门外再不许程星月靠近江瑶镜半分的。
江瑶镜:“两个孩子的血脉问题,有岑扶光在,他会处理好的。”
“至于外界的流言……”
这事在江瑶镜做出决定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她笑了笑,浑不在意,“比起外面旁人所认为的名声,我还是更在意里子的好处。”
包子有肉不在褶子上,旁人愿意说就说呗,也不影响自己得了实在的好处。
“而且——”她下颚一扬,罕见笑得有些不可一世,“谁敢到我面前来说?”
不提岑扶光在京城的凶名,就单靠祖父一人就足够震慑,若日后回京,真有人胆大包天的当着自己的面说两孩子的身份问题,江瑶镜绝对会敬他是条汉子。
能硬扛祖父和秦王怒火的人,还没出生呢。
就是皇上也不能。
其他事也就罢了,若皇上真的在大庭广众下质疑两个孩子血脉问题,岑扶光一定会跟他翻脸的。
程星月眨眨眼,这才明白是自己瞎担心了,点头,“也是,就算秦王日后变心了,孩子是他的,他也是会管的。”
流言问题也不需要担心,姐姐心中都有章程。
她想了想,再度提了其他建议,“既然姐姐日后会嫁给他,那就一定要未雨绸缪。”
“我是不清楚皇室之间的博弈,只隐约觉得,秦王如今实在是风口浪尖,日后也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两个孩子是江家族谱,应当不会受他牵连,可姐姐你是他的妻子,是无论如何也避不开的。”
“还有宫里的人脉。”
“既然决定了要嫁给他,这宫里的人手就可以开始布置了,日后总归有用得上的地方。”
“再有就是,姐姐一定要为日后做好打算,虽然不一定是最坏的结果,但万一呢?”
“早些做好打算,总比大祸临头时手忙脚乱更好……”
“好了,我知道。”江瑶镜哭笑不得的打断了她的絮叨,伸手握住她的手,从前白嫩的指腹已经有了薄茧,“我的事情并不着急,日后慢慢规划便是。”
“现在该我问你了。”
“他们对你做了什么,你才会帮着骁哥一起……了程星回?”
先前席上知道时只有震惊,但如今神志回归江瑶镜就知道一定是出了大事。
星月一直都在乎赵氏,非常听她的话,也很眷恋亲情,程星回是她哥哥,当初的事她再如何生气也念着那一份血缘。
如果不是他们做得太过火,星月绝对不会帮着江骁一起阉了程星回。
所以,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星月对程家人彻底死心?
第104章 ……
程星月神情一滞, 眸中满是复杂,又迅速垂下眼帘,然而垂下眼帘也无用, 不知从哪里跑来的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 垂下的同时泪珠子也不听落下, 很快脸上就布满清晰泪痕。
她抹了一把脸,看着指腹上的湿润,自己都有些不可置信。
本以为早就哭不出来了。
原来,姐姐一问, 委屈在自己尚未察觉时就已经汹涌袭来,待自己察觉时, 旁人也早就看透了自己的狼狈。
“莫说,我在呢。”
江瑶镜也没想到只一句问话她就能哭成这般,手忙脚乱地找手帕给她擦泪, 程星月鼻子一吸就稳住了情绪, 也无需手帕, 袖口豪迈一抹就罢了。
“已经过去了,我不会再哭了。”
对于在绝境中给予自己帮忙的江瑶镜, 程星月自不会瞒她。
“其实在路上的时候还好。”
程星月侧头看向床帐垂下的流苏,瞳孔失焦, “那时候哥哥是全家的重点,爹娘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 怕他熬不到南疆, 这也没什么, 我早有心理准备。”
一家子人虽是被哥哥牵连去了闽越, 但到底不是流放,没有官差看守, 只要在规定时间内赶到即可。
家里有钱,一路或乘船或坐马车,累是累,但一家子人确实安生到了闽越。
“到了闽越后,虽然伤还没养好,但哥哥必须要去上值,出去一日就吐血回来的,爹娘更心疼,散了好些家财才换了哥哥半月在家养伤。”
其实到这都还算好,毕竟程星回确实重伤在身。
程星月懂事了许多,赵氏忙着照顾程星回,她就料理新家,尽量不给他们添麻烦,“说来也多亏姐姐你让我历练了几回家事。”
程星月还在笑,“不然我怕是只知道哭,什么事也做不了。”
“不想笑就不要笑。”
江瑶镜用帕子轻柔给她擦脸,程星月下意识想要笑着感谢,嘴角幅度上扬到一半又无力地落了下去。
“爹娘还夸我,夸我终于开窍明事理,知道帮家里忙了。”
若日子就这般过下去,虽不如当初,但平淡也是美。
但程星回的伤彻底养好后,曾经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一朝落败,永不能晋升的守城小兵如何能满足他的日益膨胀的野心?
不甘促使着他四处找机会,哪怕是人生地不熟的闽越,短短半月还真让他认识了不少人,当然,家中的钱财又散了一部分出去。
“那些家底是爹娘和他以前攒下的,我这个不是生产的女儿自然不能置喙,愿意如何花用就如何花用,总归有我一口饭吃就是了。”
程星月的情绪还算平静,但她藏着袖中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可他花钱还不够,他还开始到处送入。”
程家虽然离开的仓促,但也没有放走所有下人,尤其是年轻小丫鬟,死契在手,那是赵氏给程星回预留的妾室。
“那些花一般的姑娘,都被他送给了狐朋狗友。”
“就连花浓都差点没躲过。”
花浓?
这个名字也许久没有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了,一时间江瑶镜还有些恍惚,又迅速想到她离开前自己说得那些话。
有效果吗?
轻声询问,“花浓怎么了?”
程星月道:“他要把她送给一个四十出头的将领,本来都要成事了,花浓在家里闹自杀也不顶用,可巧那段时间那将领的夫人来了,听说十分善妒,这事才不了了之。”
当时的事真的吓到程星月了。
虽然一直和花浓不合还试图赶走她,但在她自杀却依旧不能改变哥哥主意的时候,当真是兔死狐悲唇亡齿寒。
她的今日也许就是自己的明日。
“当时我只想着嫂嫂你临行前对我说得那些话,一刻都不敢忘。”程星月反手紧紧握着江瑶镜的手,“我躲着他们,尽量不在他们眼前出现……”
可同住在一个家里,哪里是想躲就能躲开的呢?
不过两月,程星月就发现了母亲看自己的视线不对,完全不是自己多想,因为她很快就带自己出去添置新衣胭脂。
那一刻,好似曾经拥有的偏爱再度回来了,却让人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说来,好人大约真的有好报。”
“花浓自杀的时候只有我拦了,她偷偷告诉我,说程星回近期和一名千夫长打得火热,那人临近三十还没妻子。”
“生得也算不错,单看还算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