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如大多数的家书一般无二,问候了府中所有人,同样也包括她。
可总觉得不大舒适,直到褚清婉疑惑的看着那封书信,“就只有这么多?”
又看向楚盛窈问道:“大哥果然是个不识情趣的,就没有另外写封书信给大嫂。”
明义堂众人,原先还未察觉到不对,听得褚清婉这般说,才反应过来。
往常男子在外,确实会另外一封书信写给妻子,大都是些缠绵悱恻思念之语。
不过都是些恩爱夫妻才会做的,若是换到褚昭身上,怎想都觉得别扭。
“你大哥忙于公务,这封信,书写瞧着比平日快了些,定是抽空写的,哪里来的那么多时间。”张氏替楚盛窈解了围。
褚清婉被嬷嬷教的内敛了些,只在心里道,若是她日后所嫁的夫君,连个只言片语都未给她,还不如不嫁呢!
楚盛窈目光与平常一般无二,还应和张氏的话,“夫君忙于公务,不辜负陛下重任,为妻者该为他自豪。”
侯老夫人拧眉,也觉得褚昭太过冷情,见楚盛窈维护之意越发的觉得她识大体。
一群人散去,周平遥揽住她的胳膊,“大哥忙点儿好,平日里有我陪着表嫂就够了。”
楚盛窈扬起抹笑,只不过嘴角的弧度低了些。
回到房间,她又继续看起府中今日的开销来,算盘咔哒声杂乱,白纸上的墨迹糊成一团。
“少夫人。”李嬷嬷走近轻唤,她才如梦初醒。
“世子也太过分了!”春和完全忽视了,是楚盛窈不想跟着他一同去,“这么久的日子,连封信都不写,男子大都薄情。”
秋泠瞧了眼,心不在焉的楚盛窈,拉了拉春和的手,给她使了眼色。
春和鼓嘴,到底没再说什么!
楚盛窈手依旧拨动着算盘,不过另一只手,拿着的笔已经将白纸侵染了不少。
又一月,总觉得这日子过的好慢。
祖母过寿,侯老夫人特许她可提前一日回府。
这般的恩宠,叫周氏几乎红了眼,即便是疼爱三房,好歹是侯老夫人亲生的,周氏不明白为何偏生楚氏小门小户,怎就那么多人护着她。
回楚府,她并未回自己的小院儿,用过晚膳,她直接赖在正熙堂,赶也赶不走,老夫人没办法叫人将碧纱橱收拾出来。
楚盛窈刚来正熙堂,便是住在哪儿的。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脑袋,“褚昭走了有半年了,可曾写过信?”
她点头,前儿刚来了一封,到东都府后便每月一封,都是大差不差的话。
问及府中人,问及她。
楚氏可安?
寥寥几字。
她扯了下唇角,她真是太贪心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既然想要留下,便将手里的事儿做好,祖母知晓你的性子,以往总盼着你和褚昭能夫妻恩爱,还让李嬷嬷劝着些。如今看来,你主意大着呢!”
“祖母?”她抬头,“你知晓我不想去?”
“你是我养大的,那点儿心思,还能将我瞒了去?如今你掌着侯府事儿,又怎愿意放手?”老夫人如今也没了心,撮合她与褚昭,只给她讲了些,如何管好后宅的事儿。
她听着祖母的话,想起几月前的事儿,祖母知晓是她了解她。
褚昭呢?
离开时本就怪异,是否也看透了她的心思?
为何未将她戳破?
老夫人寿诞,来的人多,楚盛萱一直紧跟赵夫人身边,瞧着比以往要文静不少。
楚盛窈搀扶着老夫人,落在于最上面。
视线落到楚盛萱身上时,她垂眸不敢去瞧她。
宴席过半,楚盛窈有些疲惫,昨夜不知怎的,没睡好。
瞧着差不多了,便寻了个地方躲懒,楚府院子不大,也不可走的太远,便在湖边的亭子醒醒神。
假山处,几位姑娘嬉闹着,有些吵人。
她刚想要离开,便听见有人提起褚昭的名字,她停住脚步。
“听说这褚世子到了东都府,时常被人宴请于秦楼楚馆,都说这褚世子如皓月当空,姣姣君子,可终究是个男人,少不得逢场作戏。”
“我还听远在东都府的兄长提起,褚世子乘舟,曾有清倌儿入船,第二日才离去。”
“如此看来,传言褚世子在东都府纳了妾,也有可能是真的。”
“褚世子离开时,可带了美婢,说不定正是呢!”
“我怎听闻是个清倌儿?”
第77章 两更合一
以前听闻谣言之时,总是觉得荒谬,尤其是关于她的。
她一清清白白的女子,被他们说成污浊。
如今褚昭不过是多了些风流韵事的传闻,她下意识摸着心口,喘不过气来。
“浑说什么呢!”一道女声插过,直接打断了她们的话,“不知从何处,听了些乌漆墨黑的话,便在歪曲事实,也不瞧瞧,此处是何地,容得了你们胡吠!”
穿着粉色褙子的女子,气不过,刚要理论,又有女子拉住她小声道:“这可是平原公府嫡女。”
那女子立刻噤了声,谁人不晓得,当今大盛仅存一国公,平原公又尤其疼爱其女。
他们本就是小门小户出身,得罪不起她。
“郑五姑娘抱歉,我们也不过是听旁的人说的。”
“是听旁人说,还是见不得旁人好?”郑舒朝着假山外喊道,“盛窈,你觉得她们这话说的对否?”
从假山的小洞,恰好能够瞧见站在亭子里的楚盛窈。
这几位姑娘,选了这么个地方说话就好笑了些。
楚盛窈走了多来,拉住郑舒的手,笑的馨然,“阿舒怎来了?方才宴席上没瞧见?”
郑舒反握住她的手,忍不住摩挲了番,细腻如玉,她笑意高扬,直言不讳,“我贪睡,来的晚。”
楚盛窈向来没甚朋友,此次祖母寿辰,想起郑舒便递了帖子过去,原以为她不会来了。
没想到,如今竟然给她打抱不平,心中暖流划过,也并未抽出手来。
与郑舒说着话,视线瞧都未瞧这些姑娘一眼。
有姑娘沉不住气,道:“少夫人便是这般待客的。”
楚盛窈未理会粉衣女子,朝着郑舒道:“知礼懂礼才叫客,胡乱狂吠的,指不定是什么呢!”
她又不是傻的,知晓她们这话,是故意说与她听的。
这些姑娘与她家世相当,有的比她要好上些,瞧她如今嫁的好,心头自然不忿,不过是人之常情。
换做以往,她理都不愿理。
可说起褚昭,尤其是两人相隔远,久未见,她又未有子嗣,这些话可不是往她心窝子上戳。
“你!”女子指着她,想起她如今的身份,咬牙道,“少夫人,我们说的皆为事实,我兄长也在东都府,一向崇敬世子,特意上门拜访,哪知瞧见世子与美乘舟。少夫人若是不信,派人一查便知。”
“比起从旁处来的谣言,我更愿意相信自己的夫君。”楚盛窈依旧未看她,不过郑舒感受到她的手紧了些。
“日后非事实,便莫乱传,不然难免会以为诸位是和镇国侯府过不去。”楚盛窈挥了下衣袖,眉眼如水般沉静,又威仪十足。
几位姑娘纷纷点头,告辞。
她们又不傻,不过是想要膈应人,可没想过和侯府作对。
郑舒挽住她的胳膊,安抚道:“褚昭不像是那般的人,若他是,脏了的男子,不要便是了,不若我将我阿弟介绍给你?”
她阿弟虽贪玩儿了些,与她一般爱美了些,不过年轻,好好调教一番也能拿得出手。
可惜现下不晓得野去那个地方了!
“或者我五哥也行!”
楚盛窈被她一打岔,心情也跟着平复了些,睨了她一眼,“莫胡说!”
褚清溪和郑五爷,她可是瞧得清楚。
且,目前一切尚未清晰,她若是和离了,祖母岂不是又要担忧她。
刚过了花园,往宴席方向去,楚盛萱从另一过道跑来,拦住她们,“三妹妹。”
楚盛萱看了郑舒,咬了下唇,似乎难以启齿。
郑舒了然,便先回了宴席。
“何事?”楚盛窈不解的看着她。
“抱歉,”楚盛萱垂眸,抠着指甲盖,“我不想害你的,只是瞧不得你过的比我好。”
秋狩后,被送回楚府,父亲和母亲皆对她失望,尤其是母亲,从未发过这般的的火,打了她几板子,还罚她跪祠堂。
整整半个月,她都未能下床。
身上越疼,脑子越清醒。
其实最开始,她便后悔了,她再不喜她,也做不到害人,尤其是做出那一步,心头愧疚,恐惧,难堪五味杂陈。
“错了要认,做了便罚。”
楚盛窈自然知晓楚盛萱回到楚府的遭遇,道歉她听了,也说不出原谅她的话。
刚要走,又被楚盛萱喊住,“我知道,说出来也不过是,不想叫自己这般的难受。”
楚盛窈没回她,与她而言,两人今后不会有什么交集。
回到宴席上,郑舒特意坐的离楚盛窈近了些,今日周平遥也跟着来了,眼神朝着郑舒射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