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围坐在一起,侯老夫人让小厮将信拿过来。
谁料刚接触到信封,侯老夫人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楚盛窈还当侯老夫人风寒未愈,连忙上前递了杯茶。
谁知刚走近,一股甜腻的香气袭来,她不由得捂住鼻子。
顺着香气的方向瞧去,眼神不可思议,脸色原本的红润褪去,变得煞白。
她捡起这封信,香味便越发的浓郁。
堂前众人离得远,瞧着侯老夫人和楚盛窈的反应,最先沉不住气的是周氏,她捧着肚子问道:“怎么了?”
这信还未拆封,里面什么内容还不知晓,就见她们神色有异。
实在奇怪的很。
周氏搂着肚子,刚站起来,也想要上前瞧上瞧。
楚盛窈迅速的将信封拆开,刚想递给侯老夫人,下一瞬,瞥见角落处的嫣红,她急忙遮住那处,抬眸间和侯老夫人视线相撞。
“长辈还未发话,三儿媳你急什么,坐着!”侯老夫人声音落下,堂前安静了不少。
“盛窈,便由你来读信吧!我风寒未愈,尚还不舒服。”
楚盛窈点头,手指一直遮住那团红色,将信里的内容读了出来,依旧是与以往一般无二,只不过在信中,提了东都府知府喜得麟儿,虽是庶子,但圆润可爱,有心拜在他名下,特来问老夫人意见。
知府庶子拜镇国侯未来家主为师,身份上不般配,若不是褚昭真心喜爱,拒了便是,何须来问。
庶子!
侯老夫人嚼着里面的话,叹了口气,脸上也有了愁容,她拍了拍楚盛窈的手,独独叫她留下。
众人离开后。
那封信才大大咧咧的放在桌上。
角落上的粉红彻底露了出来,她捻了下,是女子的脂粉。
不让信被旁的人瞧见,也是为了保全褚昭的脸面。
褚昭的信沾染了女子的痕迹,又是提起庶子。
她想起前儿祖母寿宴听见的事儿,细细想着。
他是何意?是试探?还是已经成了事实?
“当初就不应该由着你母亲将你留下。”侯老夫人揉着眉心,镇国侯府立世百年,从未有过先诞下庶子,再有嫡子的事。
这放在任何人家,都是落了脸面,只有那家中嫡妻生育不了,才有了庶长子抱养到主母膝下,充作嫡子养的。
楚盛窈努力拉扯出笑,“祖母,或许是意外,信被旁人给碰了,世子不是那般人。”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连半分的准备都无。
这封信若是被旁人碰了,为何火漆未坏,且连信纸都染上了痕迹,分明是褚昭写信之时,那人就在他身侧。
可若只是写信,又如何将胭脂弄到信纸上。
她心中五味杂陈,已经快半年未曾见过褚昭,算来她和褚昭相处也不过三四月,比起离别还要久。
他的面容未模糊,可有的东西却看的不清楚了。
他分明应下的,如今竟然也要做那失信之人。
“好孩子,”侯老夫人拍着她的肩膀,“你母亲病已经好了,让你夫妻二人相隔千里,终究是不妥,收拾收拾也去东都府吧!”
楚盛窈摇头,“祖母,孙媳想留下照顾您,您近日身体不适,孙媳担忧。”
见楚盛窈态度坚决,侯老夫人叹了口气,只说让她考虑考虑。
待她走后,侯老夫人坐在椅子上,将信小心的叠了起来,这东西也不必销毁了。
待褚昭回来,定要给他看,咋想出了这么个馊主意!
回到房间,先是将府中事务处理好,她合上眼睛,始终没有睡意。
若是褚昭当真有了二心,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去东都府。
她做不到和旁的女子争夺夫君。
还不若留在侯府,叫自己地位牢固些,便是褚昭有了旁的子嗣又如何,到底也是要叫她母亲的。
可……她摸了摸心口,闷的叫人连呼吸都不顺畅。
只不过半年而已。
清晨侯老夫人又派了人过来,询问楚盛窈的意思,她依旧道,愿意留在府中照顾长辈,毕竟她和褚昭夫妻一体,留下也是替他尽孝。
侯老夫人神色诧异,寻常人若是听闻夫君有了二心,又有长辈的支持,怎么也会找去。
偏生她不同。
她的伤心与错愕是做不了假的,可却能很快整理好思绪。
可见其心性之坚硬。
这夫妻俩儿,日后有的磨了。
侯老夫人另外去了封书信给褚昭。
等褚昭收到信时,百名才是最为惊恐的,以往看完侯府的家书,世子脸上的表情不见好。
他偷瞄了眼,果然!
少夫人的那封家书,被单独放在一侧,薄薄的,不过几个大字:妾身安,府内一切皆好,望夫君保重身体。
尤其是这次,即便是听了些谣言,连句质问的话都没有,话术与以往一般无二。
接着他才拆开了侯老夫人这封,越瞧,他眉宇的痕迹明显了不少,最后叹息着将东西收好。
“准备笔墨。”
百名得令,不敢推辞,只是好奇,这一月里,世子家书寄的也太勤快了些。
待写完,褚昭递给百名,“这封是单独给老夫人的,切莫给错了。”
百名恭敬点头,离开房间,去了驿站。
不知何时,京都忽然传来了阵风向,都道褚昭外放,身边跟着的美姬无数,风流畅快。
就连寄回的家书,都沾染了脂粉气。
这话未免太过无稽之谈,京都皆知褚昭品行如何,先前传出还嗤之以鼻,随之说的的人多了,竟有些信了。
都道侯府少夫人没在身边,世子恐寂寞,人之常情。
侯老夫人听了这些话,怒极,直接命人将谣传之人告到大理寺,如此才清净了些。
后面她召侯府人聚在一起,语气不容置喙,“盛窈三日后,便启程前往东都府。”
王夫人还未说话,楚盛窈先跳了出来,声带急色,“祖母我”。
侯老夫人难得犯了怒,打断她的话,“没得你拒绝的!”
第78章 第78章
楚盛窈离开京都那日,天气正好,她却满目愁容,到头来,还是要去东都府,原先所作的一切,只是白费了功夫。
她本以为,即便是侯老夫人态度坚决,王夫人也是有法子留下她的,可谁知侯老夫人借口生病,直接让王夫人在身边伺候。
并且安排人,迅速将她的行礼,收拾妥当,她连说不的机会都无。
只来得及给祖母递了消息。
谁知祖母,派人给她送了一匣子的首饰,叫她安分些,莫再作妖!
她如鲠在喉,只麻木的瞧着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整理着东西。
日子越近,她越怕,现下她去东都府做何?
若是打扰了褚昭,惹恼了他又如何?
莫不是真的讨一份和离书,从此天高鸟飞,各不相干。
她原先深受谣言危害,如今好似,也变成了人群中的看客,不同于人云亦云,只是不敢去看万分之一的可能。
只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提前叫自己适应。
这是她头一次出远门,除开侯老夫人派来保护她的侍卫,她还将铁锤给带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越临近东都府,她心中越忐忑,直到约莫还有一天的路程,天黑了,寻了驿站歇息。
刚下马车,春和笑意不掩,“少夫人,您瞧谁来了?”
她神情恹恹,坐了这么多天马车,早就乏力。
谁来?来的人还能是褚昭?
“是世子”。
只听了前面的几个字,她忽然坐直身子,几欲要下马车,直到后面听完,她只有些讶然。
褚昭身边伺候的金贵,怎会来此?
春和回道:“肯定是世子命他来此接应的,可见世子也是想您的。”
他是想她,还是特意派人来此监视。
她不免忧思起来。
她下了马车,刚站稳,金贵便走了过来,“见过少夫人,世子命在此等候少夫人。”
她颔首,问道:“世子近来可好。”
金贵缄默一瞬,随即道:“好,就是想您。”
她眉宇间打了个结,对金贵所说的话存疑,若是想她,怎不亲自来接。
几人一同进了驿站,金贵伺候的小心,也是个谨慎的人,期间让春和去套了些话,哪知这人说的是滴水不漏。
只道褚昭在东都府,夙兴夜寐,勤勤恳恳。
她靠在窗边,心头的涟漪,随着距离拉近,搅动的越发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