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祖父谢景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皱眉道:“昭宁,你身为谢氏女,可知家族荣耀的重要,天下大义的重要?你难道——想连累整个谢家不成!”
蒋姨娘则红了眼眶道:“大娘子,妾身若有什么不足之处,你说妾身、骂妾身都可,只是药材是妾身辛苦备下了,要送去边疆救急的,亦是我们谢家药行的声誉,您怎能……怎能用药行做如此手段呢!”
平阳郡主则微笑道:“昭宁这般行径,可当真是给谢家抹黑了,如此上……还不如二娘子良多啊!”
谢昭宁站在人群的对面,无数的话语像是利箭一样,排山倒海地向她涌去。
不远处的姜氏,看着自己的女儿,她微抿的嘴唇,这是她亲生的女儿,这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女儿!她的面容是像自己逝去的母亲的,她的笑涡是像自己的,那些话,他们说的那些话,她们一句句的,一步步的,她们像长着青面獠牙的鬼伥,而站在昭宁对立面的是谁啊!是她的丈夫,是她的亲生子。
她们害她,他们都不相信昭昭,都不相信她……
她的昭昭,她这么好的昭昭,会喂她喝药,病了也不会说委屈,认真地学打算盘和识药谱的昭昭!
昭昭总是问她相不相信自己,这难道只是相不相信的事吗,她是一个母亲,她难道不该相信自己的女儿吗,她身为一个母亲,她难道做的只是相信自己的女儿吗!
现在他们在欺负她,身为一个母亲,她难道……不该护住自己的女儿吗!
姜氏心口涌出一股剧烈的疼痛和愤怒,是对所有的愤怒,是对自己的愤怒。那种愤怒叫她浑身上下突然充盈满了力量,她突然甩开了含霜的手,大步上前一把拉住昭昭,挡在了昭昭的面前,面对那些指责昭昭的人,她一一看过去,冷冷地道:“你们凭什么总是不相信她,凭什么不相信她!凭什么都说是她的错!”
声音一出口,才发现原来早已嘶哑,两行热泪就此落下。
谢昭宁却发现,母亲抓着自己的手竟在发抖,母亲气得发抖!
这样的颤抖从母亲身上,传到了她身上,她也随着发抖起来。
明明一切都是她运筹帷幄的,当众人还是来指责她的时候,当其中还有她的至亲之人的时候,她只觉得愤怒。可她却没有想到,当母亲冲出来护她的时候,当母亲站在她面前护着她的时候,她竟然控制不住的,一种深刻的委屈自灵魂深处泛起,让她顿时红了眼眶。
平阳郡主有些愕然道:“谢夫人,你莫要激动,我们也是为了谢家药行,为了前线战事……”
“你闭嘴!”姜氏脸色一沉,一句话就顶了过去,“这是我家的家事,你凭什么插嘴!”
平阳郡主也没想到,一向对她客气,看起来性情随和的姜氏,竟然会如此呵斥她,一时脸色也不好看起来。
谢煊等人正准备说什么,姜氏却径直看向谢承义,冷冰冰地问道:“谢承义,我问你,你如此快递跑来拦昭昭,说是她的错,是谁告诉你的?”
谢承义也从未看到过,一向对他和善的母亲,竟用这般冷漠的眼神看着他。她站在昭宁的面前,仿佛她们二人才是一体的,而他却是个帮别人的外人了。他顿了顿,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却朝着谢宛宁的方向看了过去。
姜氏怒火从心中起,她立刻走到了谢宛宁的面前。
谢宛宁还是那般清丽的模样,眼神有一刻的慌乱,却用最无辜的声音说:“母亲,女儿只是……”
她话还没说话,姜氏一巴掌就狠狠地打了过去:“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一巴掌尤其地狠,谢宛宁直接被打得背了过去,脸上立刻浮出几道鲜红的指痕。她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姜氏。
姜氏竟然打她!姜氏竟然在众人面前打她!
众人震惊,哪里料到这样的发展!凡事都还没说明白,谢昭宁明明就是犯错了。姜氏竟然冲上来,打了谢宛宁!
谢煊谢景等人下意识地就要拦姜氏,毕竟谢宛宁什么也没做错,她一向乖巧优秀,为谢家争光添色,怎么还要挨了打了!
众人不明白,可姜氏心里明白得很!
前些日子她派人跟着谢宛宁,怕她错了什么主意,结果竟让含霜发现了,她在背地里挑拨昭宁和她哥哥的关系!并且还对谢承义暗示,谢芷宁之事仍是昭宁使坏。她当时听到含霜的回话时气得发抖,恨不得马上就将谢宛宁叫过来训斥责骂,但想到毕竟马上就是谢明珊的及笄礼,便想等及笄礼过了之后再说,谁知道,她还没来得及收拾她,她竟又开始挑拨离间。
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费她这些年对她这么好,她竟然在背后使坏!她竟然想让昭宁众叛亲离!
姜氏想到这里更是怒火中烧,一把抓住了谢宛宁的衣领,道:“我从小对你难道有不好?你不知是哪个破落户的出身,我把你带回谢家,以为你是我的亲女儿,精细地养着你。即便是昭昭回来了,我自认也没有任何苛待你,你凭什么几次三番的陷害我的昭昭,凭什么在背后使计挑拨离间!凭什么!”
她的声音振聋发聩,她明艳的面容此刻冷厉如鬼,她逼得自己极近。
谢宛宁又是震惊又是惶恐,她看着姜氏冷酷的面容,她嘴唇动了动,随即热泪滚滚而下,哭得格外惹人怜惜:“母亲,我没有……我只是传了话,怎么就是诬陷了长姐。怎么还是几次三番了,我没有做过啊!”
“没有!”姜氏却冷笑,她根本不听谢宛宁的解释,对着她那张脸,两巴掌又狠狠地抽了上去:“我叫你挑拨离间,叫你诬陷我的昭昭,我叫你诬陷她!”
此时旁边的蒋姨娘见状,立刻想上前阻拦,姜氏却又一把将她抓住,她从小就是跟着父亲练过骑射的,虽已经多年不使了,如今又病了,力气却仍然不是蒋横波这样自幼长在深闺里的人能比的。她也照着蒋姨娘那张典雅清丽的脸,一巴掌打了过去,顿时清脆的一声响:“你这个贱妇,你敢说你们不是合谋的!”
谢煊见谢宛宁这个一向乖巧,给谢家长脸面,给他长脸面的女儿,明明没错,却平白被姜氏的几巴掌,就连蒋横波也挨了姜氏的打。立刻准备上前拉住她,谢景等人也准备上前。
唯独谢昭宁看着冲在前面为她打人的姜氏,突然之间热泪盈眶,她仿佛看到了前世惨死的母亲,看到了惨死的自己,在此刻终于狠狠地出了口气!
姜氏平日是极爱整洁,爱明艳的,她总是将头发梳得好好的,总是妆容精致,可是现在她头发凌乱了,簪子也歪了。她冲在自己面前,替自己打着那些,她从心里憎恨极了的人。
可是明明她还没有辩解啊,明明眼前的证据都指明了是她所为啊,但母亲还是选择了相信她,选择了保护她,她突然浑身簌簌地发抖。她想起了前世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她的母亲,想起了知道她被关入宗正寺,千里迢迢都要来看她的母亲,和眼前这个,发了疯一样为她打人的母亲重叠。她嘴唇颤抖,声音嘶哑,长唤了一声:“母亲——”
姜氏听到了女儿的呼唤,那是她女儿的声音,是她女儿独一无二的声音。那么多人都没有拉住她,可是此时她连忙回过头,立刻朝着谢昭宁奔来,看着她怔在原地,明媚的一双大眼睛宛如湖一般,蓄满泪地看着她。她的表情是那样的委屈,好像不止是委屈了几年,而是委屈了几十年,委屈了一生那样漫长的时光,她看得心都要碎了,她立刻向她奔过去,将她紧紧地搂在了自己的怀里,抱得那样的紧,她说:“昭昭不怕,不怕,母亲会相信你、保护你,母亲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谢昭宁听到这句话,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在姜氏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她紧紧地抓着姜氏的衣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觉得自己从没有这样地哭过,好像是多年前在宗正寺的那个牢房里,她痛绝于人生的时候,并不是迎来了母亲死去的消息,而是迎来了活生生的母亲的拥抱。并且她抱着自己说“不要害怕,她会保护她”。
第48章
谢昭宁将姜氏抱得紧紧的, 母亲身上的衣料很是柔软。
她在心里暗暗地发誓,这是她的母亲,是她谢昭宁的母亲。她将要用余生好好地守护母亲, 她要让母亲好好活下去,决不能容忍任何人来伤害她!
姜氏更加手忙脚乱起来,她不知道为何她的安慰,却反而让女儿放声大哭,她拥着她, 有些无措地道:“昭昭不哭, 我们昭昭不哭!母亲定是会说到做到的!”
女儿缺了这么多年的爱, 她一个人在西平府长大, 她抱膝坐在城楼遥望无边无际的荒漠与戈壁, 她曾经那么小小的一个, 她是知道自己有亲生父母的,并且一直盼望着他们能来接她。可是她却不知道, 她的亲生父母找到了另一个女孩,以为是亲生女儿加以疼爱, 并没有再继续找她!想到这里, 姜氏的心揪得疼极了。
她抱着她,仿佛隔着时空, 抱住了曾经在边疆看着无边大漠的小女孩。她想, 母亲来接你了,昭昭,母亲来了!
从此, 她要把所有的爱和保护都给她, 都要好好地补给她!她曾经糊涂过,但是以后她再也不会糊涂了!女儿便是她最重要的人, 她决不会让任何人来伤害她!
众人看着眼前景象,有隐恨的,有触动的,有不知所谓的。这时候,谢煊开口道:“阿婵,你这一番哭打究竟是为何,说得仿佛已经认定了,是宛宁和横波陷害了昭宁一般。可这些药是谢氏药行的药,明明就是要送往边关的,眼下却因昭宁自己的私人恩怨被阻拦在此,耽误了时辰,到最后耽误的也是我们谢家的声誉,亦是累得我们谢家百年基业,难道你竟是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只因昭宁是你所生,便这般护着她?”
姜氏站在谢昭宁身前,闻言冷冷地看向谢煊道:“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我自然这般护着她!”
谢昭宁站在母亲身后,闻言鼻尖又是一酸。
蒋姨娘捂着被姜氏打的脸,垂眸之时,眼睛里飞快地划过一丝阴冷。
她早已谋算好,借此次送药之事设计谢昭宁,先是故意诱谢昭宁看到自己备下坏药,使谢昭宁来阻拦于她,实则送出来的却根本是好药。如此一来,谢昭宁任性妄为,便能让谢家众人再也不信她。她还特地与宛宁商议好了,将平阳郡主也引至此,这次定要将谢昭宁打入深渊,决不能让她再坏了她的事!
她却抬起头,无辜地轻泣道:“夫人打我,打宛宁,我们便是该打也认了,只是事实便在眼前,夫人不分青红皂白,说是我们诬陷,说大娘子是无辜,这……这我们如何也不敢认啊!”
站在一旁的谢景本是背着手看,此时也开口说话了:“侄媳妇,本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不该插手管。但毕竟我是煊儿的堂伯父,你公公外派数年不能归,是我带着他读书入仕,亦算是半个父亲了。你便是想护人,凡事也要讲究个理字。倘若昭宁真的为了一己之私害了谢家的清誉,延误了战事,这岂是谢家能承受的!你身为谢家的宗妇,应以大局为重才是!”
谢昭宁听了这些人的话,她终于擦了擦眼泪,眼下魑魅魍魉还并未退散,她要好生对付这些人。她和母亲什么时候哭都可以,但是现在不行!
她轻轻按了按姜氏的手,用极低的声音道:“母亲,您现在不要说话,也不要激动。一切只看我说,明白吗?”
姜氏拭了眼角的泪,连忙也轻轻点头。她自然是听昭昭的!
谢昭宁随即屈身行礼道:“请堂祖父、父亲明鉴,女儿绝非贸然来拦姨娘的这批药物。女儿来拦这批药物的原因非常简单——这批蒋姨娘备下的药是有问题的。拦下这批药,只是为了保护谢氏药行的声誉!亦是为了谢家不被牵连算计,绝非只是想对蒋姨娘不利!”
谢昭宁说完此话,众人眉头微皱。谢昭宁说她拦下这批药,是因为这批药本身有问题?
若真如谢昭宁所说,是早已备下的药有问题,那这批有问题的药若是真的送到了边疆,便可不仅仅是丢掉皇商称号,延误军机这般简单了,恐怕是削官抄家都是可能的!
谢承义也有些迟疑,看了看马车上的药箱。谢氏药行的药箱制作精良,桐木的药箱,四角都钉着铜质的云纹片,每个箱子都足有二十石的重量,从外面自是看不出任何异样。
蒋姨娘听到谢昭宁这般说,只以为她真的中了自己的圈套。如此她的嘴角掠过一丝冷笑,那今天便可彻底让谢昭宁的名声毁在此处了!
她更是一副十分委屈的模样,以绣着玉簪花的汗巾轻轻擦了擦眼泪,柔声道:“大娘子,当日准备的药是您亲自验过的,怎会有问题!何况妾身就是再糊涂,也决不会拿谢氏药行,拿谢家的声誉玩笑啊!”又对谢煊略一福身道,“请郎君明鉴,妾身服侍您多年,从来谨小慎微,是决不会做如此之事的!”
谢煊见蒋姨娘行礼时身姿楚楚,也并不信她会准备坏药,横波的秉性他自是了解的,他与横波年少时就认识,横波那时候就温柔良善,再有这些年,她待自己和阿婵无不恭敬,何况她有什么必要以坏药送去边疆。若真的损害了谢氏药行的名声,那便是整个谢家一起倒霉,说不定在国子监读书的廉哥儿亦会受些影响,她何必做如此之事!
如此,他越发肯定是谢昭宁被众人拦下,因此故意找了借口想脱罪罢了。
他看着谢昭宁拦在那几车药之前,沉声道:“昭宁,以前白鹭之事是我误会了你,是父亲之错。可如今此事,已经眼看着是你的不是,且莫让谢家因你的顽劣而被牵连。你若是知错了,便赶紧让开!此刻让开,还并不耽误时辰。至于你犯错之事,我们回去再论!我亦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处罚了你!”
谢昭宁自然猜到父亲是决不会信自己的,她并非在他身边长大,他何曾真的信过自己?她笑道:“父亲,倘若这批药真的有问题,又当如何?”
蒋姨娘又再度道:“大娘子,妾身备下的药着实是没有问题的!您若是还信妾身几分,便让开些许,等车赶紧去保康门桥吧,切莫为了一己之私,真的连累了谢家啊!”
谢煊看说到如此地步了,谢昭宁仍是不动,才沉下了脸道:“来人,快把大娘子拉开!”
立刻从谢煊身后走出两个膀大腰圆的仆妇,想上来将谢昭宁拉开,但姜氏却立刻挡在了谢昭宁面前,先是瞪了谢煊一眼,随即怒视两个仆妇道:“住手,今儿我在此,我看谁敢动昭昭半根毫毛!”
樊星樊月也立刻走到了谢昭宁身前,做出一副防备的模样。
谢煊觉得姜氏今日无理包庇谢昭宁,如今还要护着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姜氏平日就糊涂,如今为着谢昭宁,更是糊涂得没边了!
此时谢昭宁却笑了笑道:“既然父亲不信,那我便立刻证明与父亲看!”
谢煊见她似乎要去拆那药箱的模样,沉了脸色道:“住手!”
谢昭宁却几步上前一把将药箱上的封条撕了下来,众人俱是一惊,谢昭宁当真是不顾谢家了!蒋姨娘心里闪过一丝得意,只等着谢昭宁揭开药箱时的错误,却还要焦急地道:“郎君,大娘子怎能此时开药箱,恐怕时辰要来不及了……”
谢昭宁根本不管,叫旁边的护院将腰间的弯刀递给她,她以刀尖一挑,将上面的几个药箱挑开,药箱里是早已准备好的以油纸包裹的药封,眼看着并没有什么问题。她再用刀尖将药封的油纸也挑破开来,却立刻露出里面早已包好的东西。竟都是枯烂、腐坏、生霉的药材!
众人皆是惊疑,谢煊等人竟都是不可置信,看向蒋姨娘。里面竟然真的是坏药!
蒋姨娘看到竟挑出了坏药,也随之变了脸色,她根本未料到这般结果,这不可能……她准备的药如何会有问题!她也立刻上前,在那些药材上抓了两手,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明明是她之前准备好的,用来迷惑谢昭宁的那批坏药。她明明将之封存了,怎会出现在这里!她冷冷地看了眼旁边押送药物的掌柜,掌柜也露出有些无措的模样,似乎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准备好的药会突然变了!
蒋姨娘抬头看向谢昭宁,只见谢昭宁也朝她看出来,嘴角微微一勾,眼里流露出几分的冷笑。她顿时才明白过来……谢昭宁应是早就发现了,她不仅发现了她的计谋,并且还将计就计,让她误以为她中计了。如此,她才与宛宁带着众多人冲过来,想抓谢昭宁一个现形。可她却早在暗中将药又换成了她事先准备下的坏药,不过就是想等她故意撞上门来,一是她诬告,二是这批坏药当场发现,让她百口莫辩!
谢煊则从谢昭宁手中将刀夺过来,几刀便将剩下的药箱尽数挑开,只见里面竟然都是生霉、腐烂的坏药。这样的坏药倘若真的送去了边关,那谢家便不止失去皇商的名号了,恐怕被责问,甚至被削官都是极有可能的!
昭宁阻拦此药并没有错,这些药竟是真的有问题!反倒是他们,竟差点将这批坏药放走了!谢煊不可置信地看向蒋横波:“横波,你准备的药材……怎会有如此问题!”
谢承义也没料到,他看了看蒋姨娘,又看了看谢昭宁,想起自己方才说过的那些话,什么大义,什么前线将士的安危,却没想谢昭宁竟没有错,她真的拦下的是一批坏药!她是为了谢氏药行!他竟然误以为是她无理取闹,还赶来阻止于她……他也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谢昭宁却双目一红,眼泪顿时流出来:“如此,父亲、堂祖父尽可信了我吧!女儿只是事先知道了蒋姨娘准备的药有问题,才不顾一切前来阻拦,只想着倘若这些药真的送去了边关,对谢家又是什么影响,又是如何的后果!”
蒋姨娘面色有些苍白地道:“郎君……这实在不关妾身的事啊,妾身怎会备下坏药呢,妾身……妾身这般做,对妾身又有什么好处,请郎君明鉴啊!”
谢煊深吸一口气。事情如此闹大,又怎能在外面说这些。且送药的时辰是未时,眼下已经快要过了!他先吩咐身后的另一个掌柜道,“这些药材有问题,你立刻去筹集多的药材,可备下了多的?”
掌柜连忙道:“有备无患,大娘子早吩咐我们备下多余药材,用不到一个时辰便能补上去!”
昭宁心思倒是缜密,谢煊颔首:“如此,你现在快马加鞭,立刻去保康门桥回禀送药的将士,就说我谢家再晚一个时辰送药,届时我谢家会抄官道,用快马将剩下的这批药补上来,决不会延误了军情。”
掌柜立刻应喏去做了。
谢昭宁轻垂眼眸,她自然不会让这些算计,真的延误了给边疆送药。
谢煊又对谢景拱手道:“家中乱事,倒是让伯父见笑了。伯父放心,侄儿会立刻将她们带回去,好生处置此事!”
谢景才略颔首道:“事关谢家名誉,你我两家何至分了彼此,若非家中还有宴席,伯父定是要看着你处置了才放心的。你将家事料理得当了,来告诉伯父一声便是!”
谢煊应喏,将谢景送上了马车,这才冷下脸色,对余下众人道:“……立刻回谢家!”
今日之事,他势必要好生审问清楚!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