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平定西北, 救过西平府众人,她自幼便崇拜至极的偶像,已是近在咫尺, 昭宁心情越发的激动。不知大帝究竟是何等模样, 威严冷肃,还是和蔼可亲, 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不光是她,她周围所有人都在翘首以盼,热议纷纷。有女子好奇道:“君上自登基来便征战西北,几乎未曾在这般隆重的仪式上露过面……也不是究竟是什么模样!”
有人道:“以前君上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出席过金明池的夺标赛,听说生得很是英俊!”
还有女子红着脸说:“旁人都想着嫁什么顾世子、姜解元的,我却念着君上,他这般雄才伟略,天下无双,便是做个小才人伺候君上,也是三生有幸了。”
这女子说话大胆至极,但君上高高在上,如日凌空,是这天下间最强大英俊,最有权势之人,哪有待嫁娘子不曾怀春想过的,只是太过敬畏而不敢言罢了。她这话一说,旁边也有娘子道:“你这算是如何,君上还是太子之时,我便心生倾慕之意,就是没有名位,做个宫女伺候君上我也愿意了!”
夫人们也不管娘子们这般说话,她们若是说倾慕哪家的郎君,那是不行的,说君上倒是无妨了,毕竟实在是太遥远了。
最后有人感叹说:“君上继位以来从未立过皇后,也不知谁能有这般幸运,做君上之后……那可才是真的一飞冲天了!恐怕整个全族都会成为汴京的豪门士族吧。”
一时间众娘子都神往起来,昭宁听了她们说这些,不知怎的,也心怦怦跳起来,心想着,该是怎样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君上这般雄韬伟略之人!
姜氏和林氏也在一旁听得投入,林氏笑道:“贵如当年的顾贵妃,如今的王贤妃,都不能做皇后。也不知咱们君上,最后究竟选个怎样世家,如何出众的女子做皇后!”
姜氏觉得这件事太过遥远,她只是认真地想了想,对昭宁道:“咱们姜家,咱们母女,也是因君上平定西北才得以团圆,对君上要十分心怀敬仰才是!”
昭宁自然点头。
众人热议了一番,只是听着钟磬和号角声一直未停歇,可君上的銮驾却迟迟未至。
站着的百官和军队是不敢动的,可是隔着湖的众百姓和夫人们却交头接耳起来,怎的君上还没有到,难不成君上这次仍然不会来?大家等了这么久,也期待了这么久,若君上竟不来,那便是太令人失望了。
谢明珊都在一旁等得怀疑了:“该不会君上这次也不来了吧?”
昭宁心里难掩失望,都这么久了不至,君上又不是那等好大喜功之人,搞不好这般热闹的场面只是弄出来,庆贺西北终于彻底回归大乾统治,给汴京百姓们开眼看的。说不定一会儿便会有内侍官来宣旨,说今日陛下不来了,请众位齐乐便是。
但这可说不定是见到大帝唯一的机会,昭宁怎会轻言放弃,道:“再等等吧,兴许君上只是有事耽搁了!”
众人仍然翘首以盼,这时候,昭宁身后却有个人拨开了重重的娘子夫人们,到了她身后,轻轻拍了怕她的肩膀:“大娘子,您快看,这是方才奴婢在外守着的时候,有个人过路给奴婢的!”
昭宁回过头,才发现竟是红螺来了,她手里拿着一只空白的信封。
这琼林宴中众人云集,母亲等人都在近旁,谁会给她传信?
昭宁将信封拿过来拆开,只见仍然是一手飘逸潇洒的字:行至宝津楼后侧,师父在此等你。
这次便是连落款都没有了,可是这样好看的字,昭宁瞬间就认了出来,这是师父的字?
是了,来之前师父还给她传了信,说让她一定要去琼林宴,有她想看的东西。当时她还奇怪师父究竟是想让她看什么,现在师父的信便又传了过来。
昭宁的心却顿时提了起来!
师父竟然也来了琼林苑,而且还到了宝津楼后侧?那宝津楼不是据说,是君上之禁军在把守,师父怎么过去的!而且师父去宝津楼做什么?他若是来看诸军百戏,身为寻常百姓,在湖的这边看不就是了!
昭宁心里顿时咯噔一声,难道……师父竟是,来刺杀君上的?
他所说的让自己来琼林苑看想看的东西,就是因他知道自己崇拜君上,所以想在刺杀君上前,让自己看一眼,以后就再也看不到活的了?
若真是如此,师父也太糊涂了,别说他了,就是他们整个罗山会在此,在重重的禁军、羽林军,甚至还有皇帝暗卫的情况下,师父还能刺杀君上成功?何况君上也是武艺高强,在战场是能以一挡百的!
师父若是来刺杀君上,定是有去无回,甚至可能当场毙命!
昭宁有些着急,她必须马上去见师父,决不能让他行如此冒险之举,要赶紧劝他离开才是!
昭宁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看那宏伟的宝津楼,还有未曾开始的诸军百戏。罢了,还是先劝师父离开更重要,劝了他离开,她再回来也不迟!
昭宁与姜氏道:“母亲,我站得有些累了,想回华亭歇息片刻。”
姜氏颔首,又问:“可要母亲陪你去?”
昭宁又怎会让姜氏同她一起去,拒绝了姜氏,说自己一会儿便会过来。随即带着红螺和青坞走出人群,转了个弯,走入了一条青石砖铺就的开阔之路,立刻匆匆朝着宝津楼的方向走去。
但是她却未曾看到,她走之后,有两个人从她走的路上,悄然露出身影。
其中一个生得俊俏,却有贪色之相,正是方才那丢脸至极的镇北侯世子。还有一个生得清秀高大,穿金装甲,不是镇国公世子盛重元还能是谁!此二人身后,几十个挎刀的羽林军显出身影来,皆恭敬地跟在二人身后。
镇北侯世子宋观面色阴沉道:“此女方才令我丢脸至极,重元兄,你决不可轻易放过她!”
盛重元也冷道:“宋观兄且放心,她惹了绮兰,便是惹了我。绮兰跟我说,此女上次也是极不尊敬她,还故意将点心洒在她身上却绝不肯道歉,刁蛮毒横。何况我瞧着,她这般行色匆匆朝着宝津楼去,恐怕有不轨之举,若查实如此,便将她抓起来,扔进台狱中审了,再禀告禁军来拿人!”
他身后有个羽林军的千户却道:“世子爷,倘若没有证据,仅凭此女子行色匆匆,恐不能将其抓入台狱……”
盛重元冷冷地一眼看过来:“我父亲奉命掌管这次琼林苑安排之事,我更是你的上司,你敢质疑于我?”
盛重元身份太过尊贵,是贵太妃的亲侄孙,又是羽林军都护,从小就是金尊玉贵,在众人的奉承之中长大的。别说是他了,就是朝廷要员看了盛重元,也得尊敬称呼一声‘世子爷’,千户被盛重元这一句话弄得不敢再开口,只心里为那娘子祈祷,到时候她可定要听话,切莫顶撞了盛重元,否则下场更是会惨!
被盛重元记恨上了,这天下间除了寥寥几人,其余恐无人能救这位娘子了!
镇北侯世子宋观道:“重元兄你放心,我自然是有证据才会带你去拿人,走吧!”
一行人便立刻另走了一条路,匆匆不见了。
所谓望山跑死马,宝津楼看起来仿若不远,可昭宁快速走了半刻钟,还未走到宝津楼。此时周围的建筑逐渐多起来,都是樱桃园、枇杷园之类,只是冬日里什么都没有。
昭宁刚穿过一片枇杷园,到了片开阔之处,只见前方是三间七架的屋宇,两侧以抱厦相连。她正想绕过这屋宇朝着宝津楼继续前去,却见那抱厦两侧,竟涌出了许多着锁子甲,持长刀的羽林军,怕有七八十人,将她团团围住。
昭宁皱眉,这一路来都并未看到人,怎的此时突然有如此多的人涌出来!而且一看就是来者不善,像是早就在此等着她来一般。她们三人停下,看着这些羽林军。
这时候,有两人又从抱厦后走了出来,正是镇北侯世子宋观,还有镇国公世子盛重元。两人面上都凝着一丝冷笑,背着手看向她。羽林军们向两侧恭敬让开,二人走上前来。
昭宁一看是这二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方才在华亭发生的事,他二人恐怕是怀恨在心,自然是不会放过她的。这下,便正是来找她麻烦的了!
她倒要看看,这二人究竟要做什么!
盛重元先一步走上前,慢慢道:“谢家娘子,此时众人都聚在湖边,你却带着你的女使,鬼鬼祟祟地朝宝津楼去,我们怎么瞧着你很是异常,你想去宝津楼干什么?”
昭宁淡淡道:“世子爷多虑了,我不过是四处闲逛罢了,见此处枇杷园风景不错,才在此观赏。不过世子爷您既是护卫贵太妃娘娘,又怎会在此,管我一个区区女子去往何处呢?”
盛重元冷道:“我镇国公府奉命承办此次琼林宴,我父亲亦是总领琼林苑守卫,我如何不能管?更何况如今汴京之中有逆贼作乱,为了保护君上,逆贼自然是人人得而诛之,我们怀疑你与逆贼有关,意图行刺,自然要查个清楚了!”
昭宁心中一沉,今日恐怕是碰上一场硬仗了!这二人刚刚被自己得罪,又是勋贵之家位高权重之人,而她此时前往宝津楼,虽是想要劝说师父不要行刺君上,但总归还是行踪有些奇怪,若是让他们抓到了把柄,她今日可能还真的不能全身而退了!
她道:“世子爷,我不过是离了人群走走,并无旁的行为,您如何说我意图行刺!”
这时候盛重元身边的宋观冷笑道:“谢家娘子,你看这是什么?”
他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条来,将那纸条打开,只见上面是极陌生的笔迹,却写着:未时三刻,聚于宝津楼下,商议罗山会之事。宋观道:“方才在湖边,你的女使突然递了张字条给你,周围之人可都是看见了的。紧接着你便匆匆朝宝津楼去,竟将这张字条遗失在了路上,被我捡到。这当中的内容,却是要来宝津楼商议罗山会一事。谢家娘子,难道,这还不足以说明你便是逆贼吗?你这正是去宝津楼见同党吧!”
盛重元见宋观果然拿出了证据,冷笑道:“可见是人证物证俱在了,来人,将她给我拿下!”
“你胡说八道!”红螺先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护在谢昭宁面前,“我们根本没有遗落过什么字条,这是你凭空捏造的!你不满刚才被揭穿一事想要欺辱我们娘子,所以才要诬陷我们娘子!”
昭宁也有些生气,手在袖中紧握。这字条她见也没见过,宋观竟然凭空捏造证据,来诬陷于她!但是她此时也不能将师父的字条拿出来,他们如此胡搅蛮缠,她拿出来也不能证明自身清白!
她看向宋观,却是缓缓一笑道:“宋世子爷,您说这字条是从我这处捡来的,我倒是想问您了,第一,若我真是罗山会之人,何必要在字条上写明,被人发现岂非全盘暴露,罗山会之人怎会做出如此愚蠢之举?第二,这张字条如此要紧,为何我会无故遗失,又恰好被你们捡到呢?”
日光清浅落在她身上,她笑时宛如冰雪消融,眉眼间的清灵动人至极,竟有种独特的殊色。
宋观看得心中一动,竟被她这一笑起了心思。这谢昭宁虽羞辱于他,但生得着实好看,比谢宛宁、高雪鸢都好看,从前他为何没曾发现,一时心中起了痒,不由想要摸一摸她雪肤般的脸蛋,竟连方才的羞辱都有些忘了。
他朝谢昭宁走来,道:“谢家娘子,我怎知道你们为何如此行动,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自然是做什么都是有的!”他走到了谢昭宁的近旁,突然一把抓住了谢昭宁的手,靠近了她,“谢家娘子若是想要洗脱清白,恐怕要与我去旁边的抱厦中,仔细查证,看是否有其他相关证据才是!”
谢昭宁突然被他抓住手,遽然一惊,只见此人牢牢地盯着自己的脸不放,心知这轻浮之人恐怕是突然对自己起了心思!
她与男子接触极少,不过是师父和姜焕然两人,上次无意中被发病的师父抱了,全无反感,甚至有些紧张。被姜焕然抱了,知道他是少年情肠被触动,也只是无奈居多。可是这个人的触碰,却让她觉得十分恶心!
她立刻想要甩开他,但宋观哪怕不习武,却也是个男子,力量自然是比她大的,她一时竟无法挣脱他的手,她只能冷冷地怒视他:“宋世子爷,即便你怀疑我是逆贼,也自有台狱来论我的罪,你这是干什么!”
红螺和青坞两个想冲上来救她,却被宋观的侍卫制住!
宋观垂下头,在她耳边低声道:“谢家娘子,我竟觉有几分喜欢于你,反正我与雪鸢的亲事是不能成了,我不如娶了你吧!不过你的身份太低,不能做我正妻。倘若你能答应与我做个妾,刚才的事情我就不同你计较了,并且,我还会劝盛重元,让他放你一马。”
做他的妾?他在说什么癫话,她就是关在台狱里死了,也不可能委身于这种人!
昭宁都要气笑了!她常年骑马射箭,力量也比寻常女子大些,一气之下终于挣脱了宋观的手,并且毫不犹豫,抬手就给了他两个耳光:“做妾,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宋观毫无防备,没想到自己竟被个看似柔弱的娘子给挣脱,而且被迎面扇了个正着!这谢家娘子手劲竟还不小,一时打得他脸上火辣辣地疼,他更加恼羞成怒,既然如此,那便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他舌头舔了舔嘴唇,怒道:“竟然还敢袭击勋爵男子,把她抓起来!”
众羽林军正要动手,这时候,有一身着具服,戴貂蝉冠,留长须的中年男子带着军队来了。他带的军队与羽林军不同,皆穿玄甲,面容肃冷,浩浩荡荡竟有几百人,与盛重元所带的人很是不同。他扫了眼昭宁和宋观,问盛重元道:“怎么回事,你怎么还在此处,君上马上就要来了,决不可出任何岔子,赶紧带人去宝津楼下等着!”
君上竟马上就要来了!昭宁心里一紧,一想着她怕是看不到君上出现的盛景了,二想着不知道师父的安危如何了,有没有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然后赶紧离开。而面前这中年男子,貂蝉冠是三公以上才能戴的冠,瞧他周身的打扮,以及与盛重元说话的态度,他应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镇国公了。
果然听盛重元喊他道:“父亲,我们发现了此女行踪诡异,可能是逆贼,想着君上即将出现,绝不敢轻易纵了她。正想把她拿下抓入台狱,审出同党来,再过去迎接君上!”
镇国公盛永把目光放在谢昭宁身上,皱了皱眉,这般一个貌美惊人的小姑娘,衣着打扮皆是富贵,如何能与逆贼有关系?他道:“你二人可有证据?”
盛重元立刻拿起方才宋观拿的纸条:“父亲,宋观在此女子身上发现了这张字条,足见她与逆贼有勾连!”
宋观因为被她两次羞辱,眼眸一冷说:“不光如此,方才在华亭时,她便行踪诡异从宴席上消失了,我随她而去,还见到她与一陌生男子说话,不知在密谋什么,国公爷,她当真十分可疑!”
镇国公盛永将那纸条拿过去看,眉头紧皱。罗山会?这可是君上最近正在查的谋逆帮会,他其实仍然觉得这小姑娘不至于与逆贼有关,可是听他们如此说来,这小姑娘行踪的确可疑,君上立刻就要至了,任何一丝危险的可能,都要扼杀在摇篮中!镇国公沉声道:“既是如此,你是哪家的娘子,我们恐怕的确要先将你关押起来,审问了再说。若是你与逆贼无关,自然会放了你,若你与逆贼有勾连,你老实将同党一一交代,还能留你一条性命!”
昭宁没想事态发展竟如此严重!他们竟真的要把她抓起来!
她看着宋观冷酷的面容,盛重元得意的模样,咬唇后退一步,心里又是无奈又是恨极!这些人竟然如此颠倒黑白、强词夺理地污蔑她!可是他们个个都位高权重,每个人伸出根手指都足以拧死她,这与方才在贵太妃面前不同,贵太妃娘娘是个和蔼的老妇人,她是讲道理的,并且不过是女儿间的小事,所以她能化险为夷。
而宋观却当头便栽赃她谋逆之罪,这罪名若是真的被他栽赃成功,别说是她了,就是谢家也会被牵连,诛了满门都有可能!镇国公大概是因君上要来了,不想节外生枝,也想快速将她处置了!
盛重元听父亲也赞同先抓了她,更是得意了,指着谢昭宁道:“还不快把她抓起来,扔进台狱给我严刑拷打——”
昭宁的面孔也变得苍白起来,看着羽林军向她一步步逼近,似乎正准备绑缚了她的手,将她关入台狱中,她也一步步后退。
前世的她曾经三进台狱,虽并非受到严重的刑罚,却是在那里失去了她的一切,对她来说,那是个如同炼狱般的地方。只要进去了,无论是否有罪,都是要脱一层皮的!
青坞和红螺早已被控制,痛哭挣扎着想向她靠近却没有办法!
她满心的绝望,浑身犹如冰水浸透,以为自己这次是真的在劫难逃时,却突然听到背后有众多整齐划一的脚步声,钟磬铜锣相鸣声响起,浑厚磅礴,犹如纶音 。
然后,她看到自己对面的三人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随即他们就都立刻跪下了。不光是他们,在场所有的人,瞬间全部就都跪下了,大气也不敢喘。
随即,她听到了一道熟悉,低沉却又威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盛重元——你方才说,要把谁扔进台狱?”
第105章
这般排场, 就连镇国公都毫不犹豫地跪下了,来人究竟是……!
昭宁心惊转过身去,只见来的人浩浩荡荡看不到尽头。领头是两列身着黑漆顺水山字铁甲, 透着肃杀之气的军队,她虽未曾见过,可一眼就认出,这是直属于君上的禁卫军。然后是身着红色方胜图案的锦袍的御龙直军士,手提驾头, 警跸, 更后面则是诸班直军士, 持全幅卤薄仪仗, 十六人抬宽阔金舆。如此行阵, 这绝对是当今君上出行的正式仪仗。
此时, 那禁卫军、御龙直军士都分列两侧,金舆落到了地上, 帷幕玉带被两侧的内侍官撩开,昭宁看到金舆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应就是方才说话之人。昭宁的心砰砰跳起来……莫不是……君上真的来了?君上不是该在宝津楼吗, 怎会出现在此处?
当昭宁将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时,却震惊地瞪大了眼, 比方才那些人还要震惊得多, 甚至不由后退了一步!
因为她看到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容,鼻梁高挺,五官英挺端然。却生了一对深邃如湖泊般的眼眸。眉梢微弯, 嘴唇线条柔和, 他正看向她,嘴角带着一丝笑容……竟然是师父!
只是平日的师父穿着寻常的布衣, 但是如今却着帝王所穿通天冠袍,二十四梁金博山通天冠,云龙金纱的绛纱袍,组缨翠緌,佩绶如衮,天子之势,威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