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晏已经开蒙几年,今日是他的生辰,所以,他今日显得格外欢欣雀跃,还眼眸弯弯,跃跃欲试地想要即兴作赋一首。
他们的父皇在这里,平日里冷肃淡漠的面庞上鲜见流露出几分笑意来,虽未曾说话,但态度,却是一目了然。
一只手支撑在案上,仿佛在托着脑袋,实际上是在捂着一只耳朵,谢璟目光淡淡地环视一周,然后复又望向由个个人精的朝臣们不着痕迹地奉承着,站在凉亭正中,正在眼眸弯弯地即兴吟诗作赋的谢晏。
片刻之后,谢璟有些兴致寥寥地侧眸,看了一眼凉亭外的景色,却在看到掠过的一只飞鸟时,微愣了一下。
显然,同样发现在太液池畔飞掠而过的飞鸟的,不只是谢璟一个人,在谢璟尚还不曾回过神来的时候,便听到身旁有人惊呼道:“天哪!快瞧!是黄鸟!绝迹了许多年的黄鸟!”
黄鸟是象征着祥瑞之兆的瑞兽珍禽,是典籍中记载绘画流传下来的,已经很多年都不曾出现了。
宴席上的所有人都因为黄鸟的出现而为之喜悦震动,其实,在心性沉稳的谢璟看来,黄鸟虽然因为少见而珍稀,但并没有什么证据说明,它能给人间带来祥瑞吉祥,所以虽然他对这突如其来的黄鸟,也有些感兴趣,但却并没有那样欣喜若狂。
直到谢璟要收回落在凉亭外的视线,却听到凉亭外传来雨落湖面的淅沥沥声响,他有些错愕地睁大眼眸,望向凉亭外……
第132章 旧事(修)
廊檐外有斜斜细雨, 落在地上发出淅沥沥的声响,两个宫女手中托着漆盘,要送东西到宫殿中去。
在看到一连半月,阴雨连绵的天气时, 不晓得想到了什么, 走在回廊外侧的宫女忽然低声道:“五皇子殿下也真是奇了, 之前干旱了那般久, 偏生五殿下生辰, 出口成诵的那日,既招来了黄鸟祥瑞, 又接连下了雨, 缓解了旱灾……”
听到身旁同伴自言自语似的喃喃, 走在回廊里侧的宫女也不由得点了下头,同样低声道:“谁说不是呢,平日里,五殿下便是出了
名的聪慧伶俐,讨陛下与皇后娘娘喜欢, 如今又为陛下解了这样的忧患,我看,恐怕……”
恐怕什么,走在回廊里侧的宫女不曾继续说下去, 但两人之间, 却都心有灵犀, 不言而喻。
毕竟,二殿下与三殿下都是没有亲娘的, 更没有什么生母受宠,可以与皇后娘娘抗衡的话可以议论, 且,这两位殿下,便是论名分出身,也只是两个庶子罢了。
但是即使如此,即使二殿下三殿下两位庶出的皇子不足为虑,陛下的嫡子,也是有两个的,虽然四殿下与五殿下一母同胞,四殿下是嫡长子,而且一直以来,四殿下也是前朝后宫默认的将来的太子,但在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面前,古往今来,血亲厮杀,反目成仇的事还少吗?
想到五殿下与五公主生辰宴时,引来的黄鸟,以及那日突如其来的天降甘霖,这一切的一切,皆是祥瑞之兆,仿佛上天在暗示什么,让人浮想联翩,意味深长。
两个宫女不再说话,脚步匆匆地走在回廊中,想要到宫殿去。
只是,在她们走过回廊的拐角处时,却因为看到了面前站着的,负手而立的清冷少年,面色“唰”地变得惨白如纸。
心里仍旧抱着一丝侥幸,想到方才所说的话,两个宫女面色苍白,抖若筛糠地向面前的谢璟行礼道:“奴婢见过四殿下。”
面容未曾完全褪去孩童青涩的少年,身姿却已经挺拔如瘦竹一般,望着面前的两个宫女,他清冷如玉的俊秀面容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神情。
漠然地望着面前的两个宫女,如在看两棵微不足道的草芥一般,在她们愈发心惊胆战,忐忑不安时,谢璟终于冷声开口,命令道:“拖下去,受刑后扔到永巷去。”
在听到面前不辨喜怒的四殿下这一番话时,两个宫女眼泪横流,下意识颤抖着想要跪下请求饶恕,只是,侍候在侧的几个侍从,已经上前,将两个宫女堵了嘴,拖了下去,不敢有一丝怠慢,怕腌臜了主子的耳朵。
做罢这一切后,神色愈发漠然的谢璟背手转身,离开这个回廊,面上平静无澜的神色,让人揣摩不出此时此刻,他心中所想的心思。
再过一两年,谢璟便要十岁了,他是谢行之的嫡长子,又素来天资聪颖,几年以来所展露的过目不忘的本领,与所写的策论,更是令宫中的太傅赞叹,褒扬不已,朝中大臣,对谢璟成为将来的太子,都没有太大异议。
但与此同时,这几年以来,随着谢璟的五弟弟谢晏渐渐长大,同样展露头角,且看起来性格更为灵动聪慧,朝堂之上,竟也逐渐生出一些支持谢晏为皇嗣的声音,只是,这些议论,一直以来,很少,很少,因为无论是从两位小殿下的嫡长来说,还是从他们的贤能来说,都没有谢璟不如谢晏的证据——毕竟,谢晏便是再狡黠聪明,眼下也不过只是个方才五岁出头的孩子,谁能说,将来五殿下一定能胜过四殿下呢?
只是,从前那被隐隐压制的,寥寥的支持谢晏为太子的声音,却在半个月前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天降甘霖之后,渐渐有了有所壮大的迹象。
五殿下谢晏同样天资聪慧,且在举国上下旱灾的时候,竟有能让瑞鸟翩跹而来的“神力”,还为正在为地方旱灾困扰的陛下解了燃眉之急,或许,这只是巧合,但却实在巧合得太巧了,仿佛冥冥之中,老天在暗示什么一般。
更何况,四殿下一直不曾被立为太子,那么,五殿下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究根到底,兄弟二人,都是深受皇恩眷宠的皇后娘娘所出,论尊贵的身份,谁也不比谁差。
虽然礼法上理应由嫡长子继承大宗,但若是陛下偏爱幼子,迷信这回的祥瑞,对五殿下龙颜大悦的同时,心中的天平有什么别的意向,那么,现在提起立五殿下为太子的人,虽然冒险,但却能让陛下称心如意,让五殿下高看一眼,将来更是有从龙之功……
毕竟如今方才登基几年的谢行之,并不是从前提线木偶一般,由朝中臣子随意左右的傀儡皇帝,他的手中握着实权,想要立谁做继承人,做皇太子,朝中群臣与所谓的礼法规矩,是束缚不了他发自内心的心意的。
于是,在半个月前,那场奇迹般的黄鸟出现,与天降甘霖之后,各怀鬼胎地沉寂了数日的大臣们,开始渐渐将有隐晦提起皇嗣册封的劄子,一封封递了上去,朝中群臣,虽然都不敢多言什么,却都在等着谢行之对这件事的反应与表态。
但出乎意料的,谢行之对此事,始终仍旧是从前冷淡敷衍,不置一词,仿佛视若未见的态度。
朝中隐藏在平静之下的暗潮汹涌,身边太傅与幕僚隐约含蓄的对自己这个孩童的点拨与提醒,让很久以前,便早已经明白,谢晏既是自己同母所出的血亲兄弟,又是未来的强劲威胁,年幼早慧的谢璟心中厌恶烦闷,警惕不已。
只是,这些沉甸甸的心事与揣摩,谢璟不曾同任何人提起,包括他的母亲卢宛。
在两三岁开蒙,渐渐识字读书之后,谢璟逐渐养成了安静内敛,修身养性的沉稳性子,他开始接受,学习典籍所讲的内容,在他或沉思许久,或思考之后,很快有所感悟。
在他的父亲谢行之三次拒绝废帝安阳公的禅让,最后登临大宝之后,日日温书,然后静思内化为自己的学识的谢璟,平日里与谢行之的性情与模样,渐渐愈发别无二致的冷淡内敛起来,这点,连卢宛有时都有些无奈心酸——她从前那样一个懵懂可爱的孩子,如今竟变得成了第二个她的夫君一般,冷面冷情的。
侍候在谢璟身旁的内侍,小心觑了这位清冷如玉,不怒自威的四殿下一眼,却有些纳罕地发现,四殿下面上,并不曾因为方才所听到的话,流露出冷意与愠怒之色来,反倒瞧着,只是有些若有所思的出神与平静。
不晓得想到了什么,半晌过后,谢璟方才收回神来,神色淡淡地由身旁的内侍撑伞,走进了一片连绵的烟雨氤氲。
最近,孙淑妃孙蕴容的心情,一直郁郁沉闷,甚为不佳。
想到半个月以来的细雨绵绵,久旱逢甘霖,被缓解了的旱灾,还有卢宛所生的,谢璟与谢晏两个个顶个聪明伶俐的孩子,孙蕴容心里,便是一阵难以按捺的阴郁与闷气。
她想要发泄心中怒火,只是,却心知肚明自己招惹不起怨恨恼怒的卢宛还有她的孩子,怪来怪去,孙蕴容最后只能无能为力地反过来责怪谢康还是不够聪明,不够刻苦,不够好。
——若非如此,那么当日在谢晏的生辰宴上,为何谢康不去展露头角?如果谢康这个不争气的能如自己一般有争夺的心气,而非心性冷淡,那么如今,被陛下还有朝中群臣要刮目相看的,便是日复一日沉默平凡下去,简直被衬托得如伤仲永一般的谢康!
这样想着,心里烦闷愠怒异常的孙蕴容,想到从前自己所想的想要让早慧聪明的谢康为太子,于是将所有心血与希望都放在那时尚且年幼的谢康身上,所做的自己将来便是太后的春秋大梦渐渐变得更加遥远,仿佛痴人说梦,便愈发觉得心里怒火中烧,实在难以控制。
在接连许久,皆无从排解心中烦闷之后,孙蕴容带几个宫人出了自己的宫殿,准备到御苑去走走,想要看看雨后清新的花卉草木,让自己的心情舒展些。
只是来到御苑,不过一会子的功夫,正在垂首,面无表情,实际上心里厌烦,心不在焉地赏花的孙蕴容,便听到不远处传来几道脚步声。
原本便在走神的孙蕴容抬眼看去,在看到由内侍撑着伞的来人是今年身量如雨后竹笋一般拔高,如今身姿已经很是挺拔,显露出少年之姿的谢璟之后,她看着面前的谢璟那张清冷俊秀的面容上不见喜怒的神色,忽然找到了什么。
虽然谢璟与谢晏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是她最嫉妒厌恶的卢宛所生的孩子,如今也是能为卢宛争光添彩的人,但是,如今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得出来,身为嫡次子的谢晏,隐隐有同谢璟皓月争辉之势。
既然如今事情已经成了这样的情形,那么,在这样巨大的利益面前,她才不相信,谢璟心里,对谢晏,甚至是对卢宛,会没有一丝一毫的隔阂;她才不相信,皇家子弟,会在那个位置面前,仍旧兄友弟恭,仍旧母慈子爱。
便是退一步想,自己挑拨离间之后,谢璟真的能不为所动,自己也并不会损失什么。
这样的念头自心中转瞬即逝地划过,旋即想到了一桩在心里尘封多年,一直蠢蠢欲动又畏惧不敢再提的旧事,时值多年之后,被嫉恨恼怒冲昏了头脑,早已经变得记吃不记打的孙蕴容心念忽地一动。
不过片刻,孙蕴容原本紧锁的眉心,忽然舒展开,她对面前的谢璟笑吟吟地礼了礼,笑着问道:“四殿下怎么在这里?”
谢璟闻声望去,在看到不远处的孙淑妃后,他微顿了一下脚步。
冷淡地与孙蕴容彼此见礼之后,谢璟兴致寥寥地转身,准备离开。
见平日里便对自己甚是疏远漠然的谢璟抬步要走,孙蕴容眼看着自己便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忙扬声,开口笑着阻止道:“殿下莫要着急离开,本宫忽然想起一件从前偶尔听闻的笑谈,想说给殿下随意听听,本宫想着,或许便是这个原因,至今陛下不曾立殿下为太子罢。”
在听到孙蕴容这笑吟吟的一番话后,原本正欲抬步离开的谢璟,不禁顿住了脚步,有些质疑的目光微冷地望着面前的孙淑妃。
第133章 离间
望着面前在听到自己的这一番话, 果不其然停下了脚步的谢璟,孙蕴容眼中划过一抹得意之色。
笑着走到谢璟的面前,看着面前的小少年面容上漠然,又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 孙蕴容笑道:“殿下不用这样看着本宫, 本宫也只是忽然想起了这件事, 殿下若是听了之后, 觉得这件事是无稽之谈, 那么,便当本宫什么都不曾说过。”
谢璟冷淡地看着面前笑吟吟的孙蕴容, 不带感情地反问道:“我为何要相信你所说的?”
其实, 看到面前的孙淑妃这副面上尽是笑意的模样, 谢璟便已经知晓,她心里指不定打算的什么阴谋诡计。
冷眼看了孙蕴容一眼,谢璟便要转身离开,未曾料到这个孩子竟然对自己的挑拨离间毫不上钩,孙蕴容不由得有些暗自咬牙的气急。
只是, 这样的机会实在难得,孙蕴容不想白白错失,于是,在谢璟转身准备离开时, 孙蕴容上前, 拦在谢璟面前。
抬高了声音, 收敛起面上的笑意,孙蕴容望着面前神色愈发冷漠的谢璟, 故意卖关子地问道:“这件事有关殿下的身世,殿下也不想知晓吗?”
听到面前的孙蕴容这样说, 谢璟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可笑的将死之人一般。
孙蕴容见面前的谢璟站着不动,眼中神情寒冷如冰,心里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硬着头皮让侍候在侧的宫人们都退下,面前的谢璟不曾出声阻拦,也不曾再抬步离开,这让孙蕴容心中,稍微有了些主心骨。
看着面前今年个子长得很快,但俊秀白皙的面容,却仍旧有些孩童的青涩稚气的谢璟,孙蕴容见他站着不动,定了下心神,镇定地笑道:“这件事,本来本宫也打算就此烂在心中,只是如今的情形,本宫觉得,这件事也应该让殿下知晓,免得殿下与娘娘生出隔阂来,对娘娘心生怨恨。”
听到面前的孙蕴容笑着这样说,面上一副为自己与母后考虑的模样,但眼中却流露出恶意来,谢璟知晓,自己应该拂袖而去,不听面前的这个巫婆一般的女人说出来的诅咒一样的话,只是,他的双脚,却不由自主地顿住了,一动不动。
谢璟想到了对自己温柔疼爱的母后,冷嗤了一声,对孙蕴容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若继续在这里故弄玄虚,那我便不奉陪了。”
说罢,谢璟攥了下掩于袖中的手指,准备转身离开。
望着要离开的谢璟,孙蕴容站在原地,这一回,反倒不再阻拦谢璟的去路。
她仿佛甚是气定神闲,胜券在握地笑着,忽然开口,说了句什么。
在听到孙蕴容这一番不高不低,但却在这只有两人的寂静地方,显得格外清晰的话之后,谢璟不可置信地转身,看着站在身后的孙蕴容。
孙蕴容看到谢璟面上那惊诧的神色,早已有所预料,她笑着慢慢走到谢璟面前,将方才所说的那番话继续说了下去。
或许是这么多年来,心中难以遏制的对卢宛的嫉恨与压抑涌了上来,或许是想看到卢宛与谢璟母子二人反目成仇的情形,或许是觉得这种事,谢璟势必不会告诉任何人,而只是埋藏在心里,终会压抑成祸端,成为一个沉浸在痛苦的折磨中的人,孙蕴容尽是恶意地,添油加醋地对面前的这个不足十岁的小小少年,笑吟吟说着自己恶毒的揣测……
……
夜幕深深,暗夜如墨。
坐在自己的宫殿中,谢璟垂眼看着跪在案下,战战兢兢的稳婆,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檀木念珠,不晓得心中在思忖什么。
想到白日里,孙淑妃对自己所说的那一番明摆着是在挑拨离间的话,谢璟眼中有一抹阴郁之色一闪而过。
在听着跪在面前的稳婆,此时此刻胆战心惊所说的话之后,谢璟眼中的冷意与郁色,不由得愈重。
自己的生辰在什么时候,这是一直以来,谢璟所心知肚明的,对父母成亲的年月,虽然从前谢璟并不曾知晓,但,这也不是一件难查的事。
有些心不在焉的谢璟一面听着跪在地上的稳婆所说的话,一面垂眸望着面前的案上,所放着的自己让人查来的消息,半晌,他抬手,翻了一页面前的纸张,默然片刻,忽然抬首,望向跪在地上的稳婆,神色冷清地问道:“你方才所说的那些,都能当真吗?”
听到坐在案前的皇子殿下这样问,稳婆忙点头,一身冷汗地应道:“奴婢保证,奴婢所说的千真万确,没有一句谎言,殿下当初出生的时候,肯定是足月所生,生来身体康健,并不曾有什么不足之症。”
神色平静冷淡的谢璟坐在案前,听着面前的接生婆正在说的话,仿佛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一般,不再询问什么。
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跪在地上,心里愈发战战兢兢的稳婆一身冷汗都沾湿了衣衫,方才听到这位一身冷漠凛冽的殿下开口,吩咐道:“下去罢,今日并不曾有人召见你,晓得了吗?”
听到谢璟这样说,一下子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是不许任何人得知今日他问起这件事来,稳婆心里虽然有些百思不得其解的困惑,但却还是点头应了。
让稳婆退下之后,谢璟坐在案前,愈发沉默下去。
一盏有些晕黄昏暗的柔和灯影下,谢璟的身影落在地上,被拉得很长,形影相吊,显得格外孤寂。
谢璟想到自小到大,疼爱自己的父亲母亲,记忆里的一幕幕情形仿佛历历在目。
他是父亲三十五岁,而立之年方才出生的孩子,父亲对他慈爱疼惜,百依百顺,母亲温柔可亲,但有时候,他犯了错,母亲也会按照规矩责罚他。
无论是在谢璟的记忆中,还是现实中,父母都是恩爱伉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
谢璟开蒙之后,便专心读书,不再像小时候一般缠着父母,但他还是仍旧如从前一般,孺慕地同样爱着自己的父母。
他从未
想过,自己的身世,会有什么问题,就像孙淑妃今日状若有意无意,实际上明摆着是在挑拨离间说起自己的生辰,与父母成亲的月份对不上号这件事,谢璟也从未想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