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仰面颊,水雾蒙蒙的潋滟水眸望着面前近在咫尺的男人。
卢宛抬手,柔细藕臂勾住将自己抱在膝上的男人的脖颈,轻声哼道:“摄政王真是见多识广,火眼金睛,不晓得从前帮多少好女子也这般解过忧……”
垂眸望着怀中青涩貌美的女郎,谢行之闻言,眸底蕴起的笑意愈深。
他轻轻笑了一声,拥着怀中卢宛,两人一齐躺在榻上……
对这个娇艳欲滴的枕边人香软的身子,谢行之愈发爱不释手。
抬首,瞧了一眼卢宛阖着眼眸,好似睡着了一般,但乌浓眼睫却轻颤不已,面容绯红的娇媚模样,谢行之的亲吻延绵而上,落在她柔软的嫣唇。
厮磨着她的唇瓣,他有些含混地笑着赞道:“好甜。”
微有些粗粝的舌长驱直入,勾卷着她的,谢行之凝睇望着面颊红得愈发厉害的卢宛,轻声笑着问道:“宛娘自己说,是不是很甜?”
卢宛面红耳赤,忍耐不住地抬手推他,想要教他离自己远些。
她睁开潋滟水眸,又羞又愤地想要侧过身子:“你……你不要脸……”
谢行之见怀中女郎娇俏可人的模样,却只能看,不能吃。
笑着在她红透了的耳垂上亲了一下,他的亲吻,再度延绵而下,带起偎在胸口的娇人一片颤栗……
……
四个月后。
卢宛教人带着小厨房做好的羹汤,到前院的书房去。
想到自己用罢早膳,谢行之身旁侍候的人前来禀报,说摄政王要她过去一趟,卢宛虽然心中一头雾水,却还是应了。
走进书房,看着坐在案前,听到自己进来的动静,抬眸瞧过来的谢行之,卢宛浅浅一笑,问道:“摄政王今日不忙吗,怎么有空叫妾前来?”
听到卢宛柔声询问,男人墨眸深深地望着她,言简意赅答道:“今日休沐。”
目光落在卢宛身上一瞬不移,谢行之眸色晦暗翻涌,但冠玉般面庞上的神情与声音却淡淡的。
他看着卢宛,疏淡道:“过来。”
卢宛不明所以走过去,面容上的笑意带了几分困惑。
走近坐在案前的男人,卢宛张了张口,正欲说些什么,却忽被谢行之勾住盈盈不堪一握的纤细腰肢,带入怀中。
坐在男人膝上,觉察到他身体的那一抹异样,又发觉到他修长长指,正若有似无游走在自己身上,卢宛的面容倏地涨红。
抬手,紧张羞赧地望了望书房中,却见房间里的侍从们,不晓得何时,早已退了下去。
卢宛心中稍安,但面颊却因着男人手上的动作愈发滚烫。
她眼波潋滟地羞愤问:“摄政王,您……您要做什么……”
谢行之在她耳畔轻轻吻了一下,却并未置一词。
他密密啄吻着她,直到觉察到怀中女郎气.喘吁吁,身子绵软得仿佛一汪春.水,方才抬手,修长指节勾挑开她腰间束带……
卢宛总觉得,自她生育了璟儿之后,谢行之变得与从前,好似有些不太一样。
从前,谢行之虽然重欲,但却在她面前,若有似无端着正人君人,长辈的端矜姿态。
自从他们的长子出生后,他待她,感情似有些微异样的变化。
在床帷间,各种房中花样更是轮番上阵。
从前好歹只是循规蹈矩地晚上做些什么,卢宛身为他的妻子,自是没有理由拒绝他的要求。
可是如今,他白日有了兴致,也常常三天两头,缠着她厮混。
对卢宛难以承受的告饶,躲避,挣扎,他仿佛置若罔闻一般,肆意妄为,不闻不问。
卢宛是直至今日,方才晓得,从前男人在自己身上的手段,与现在的花样百出相比,真是大巫见小巫。
她年少青涩,实在耐受不住他如今正当盛年。
可是想到之前自己寻了两个清秀女使,要送给他,男人却甚是不快地冷待了她将近有半月。
卢宛眼中含着剔透潋滟的泪珠,咬着他宽厚的肩头,要哭不哭,却有些不敢再“宽宏大度”,提为他寻姬妾一事。
她有些颤颤巍巍地含泪呜咽着,不禁在心中暗暗腹诽,如今她年少受不住他,待再过十几年,她如狼似虎的年纪时,他定是不行了。
他现在仗着好似无穷无尽的精力欺负她,到时候,她要找许许多多男.宠,来报复他……
卢宛咬着谢行之的肩膀,正在心中暗自百转千回地思忖,却似是觉察到了她的出神,又似只是不欲再教她有力气继续咬他。
男人眉目舒畅肆意,教坐在怀中,默默忍气吞声趴在自己肩上的女子柔得仿佛起伏不定,潮起潮落的江水浪花。
其实,卢宛并没有感觉错。
从前尚不知晓她腹中怀着他们的璟儿时,谢行之待卢宛,心中确实有若有似无的隔膜。
因着卢宛曾是黄发垂髫,称他为“世伯”的稚龄女郎,也因着当初查明的,是芙娘设计了她,她方才会嫁入府中,所以心中隐隐有所芥蒂与思虑。
只是如今,他们已经有了骨血相融的孩子。
谢行之自不会再委屈自己,将她视作需要保持距离与姿态的晚辈。
他可以在她身上肆意驰骋,纾.解.欲.望,将她视为他亲密无间的枕边人,可以无所顾忌的妻妾……
掌灯时分。
卢宛整个人好似方才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汗湿淋淋的。
她看着书房中的一片狼藉,与被倾覆推倒在地上的书册与劄子,想到过会子前院书房的侍从会来收拾,一看便晓得一整个白日,书房中发生了什么,她羞愤得不禁掩面哭泣起来。
但更多的,却是难以接受,记忆深处,原本淡漠严肃的男人,为何会变成这样。
卢宛如今,真的是有些怕了这个老房子着火,孟浪放肆,似要将她活吞了的男人。
若是可以,她真想有人来帮她分宠,莫要再教他只碰她一个人,可以转移一下谢行之的注意……
……
初春,和煦的杨柳春风拂面而来,教人觉得温柔惬意。
卢宛带谢璟,去寿安院看望如今仍旧卧床将养的谢老夫人。
托云郎中的福,谢老夫人现在虽仍旧病殃殃地缠绵病榻,但身体与精神,却比之从前,好转了许多
。
对谢老夫人,卢宛没甚感情浓烈的观感。
不论是喜欢,还是讨厌,卢宛对谢老夫人态度总是淡淡的。
她晓得这位吃斋念佛,深居避世的婆母不怎么喜欢自己当初嫁进谢府长房,“攀附”的手段,但她不曾做过,也无法解释的事情,只能随她误会去了。
总归如今谢老夫人更是疲于出寿安院,也不教他们这些晚辈再晨省昏定。
卢宛除了偶尔需要带着孩子去寿安院看望谢老夫人,与她也不会有什么碰面的机会。
寿安院。
夙婴疾病的谢老夫人倚靠在床上,怀中抱着谢璟,望着初生婴孩幼嫩白皙的面容,消瘦面上笑意慈祥疼爱。
“小璟,你是不是又长大了些?什么时候才会叫祖母呢?祖母给你蜜糖吃……”
看着对怀中咿呀学语,懵懂无知的婴孩笑语吟吟的谢老夫人,从未得过她什么好脸色的卢宛,虽然遇到过这种情况已经很多回,此时望着其乐陶陶的祖孙二人,却还是不免有些出神。
如今谢璟方才五个多月的年纪,自然还不会开口说话,只会发出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是个很乖巧的孩子,平素喜欢笑,不喜欢哭,又脱了方才出世时红皱的模样,如今生得粉雕玉琢,冰雪聪明。
果然如陈嬷嬷当初所说的一般,像是个漂亮的,惹人喜欢的小仙童。
收回落在谢老夫人与谢璟身上的目光,卢宛低头,淡淡喝了口盏中温茶。
便这般又过了一会子,咿呀学语,同意犹未尽的谢老夫人玩累了的谢璟,躺在祖母怀中沉沉睡着了。
卢宛与谢老夫人无话可说,稍有尴尬窘迫地面面相觑了一会子,卢宛带睡得同只小猪一般,小脸白皙幼嫩,睡相安详的谢璟离开。
要离去时,谢老夫人仍旧有些舍不得。
她望着卢宛怀中的小人,忍不住恋恋不舍轻声道:“不若今日便教璟儿留在寿安院罢,我这里一众女使婆子,也够照料他的。”
听到谢老夫人这般说,卢宛虽然有些诧异,但却并不曾答应。
谢璟长这么大,还从未离过她身旁。
更何况,他毕竟还是个只有五个多月的婴孩,在新的环境醒来之后,许会因着不习惯,哭闹起来。
柔和浅笑着拒绝了谢老夫人,卢宛循礼辞别了婆母,带谢璟离开了寿安院。
而卢宛走后不久,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的嬷嬷,终于同谢老夫人笑道:“太太是个孝敬的媳妇,老夫人真是好福气,从前的大太太郑氏,与二房二夫人,还有如今的太太,都是温和好相与的性子。”
听到嬷嬷这般说,谢老夫人却不以为然的轻嘲模样:“不过是面善心苦,假惺惺罢了,指不定心中怎么骂我呢。”
嬷嬷闻言,不禁劝道:“太太若真的面善心苦,心中不尊重您,又何必每隔一段时日,便带小公子前来看望您呢?您又对她不假辞色,她何必来看您的脸色,受这个气?”
小心打量了一番谢老夫人的面色,嬷嬷方才继续道:“太太只要随便寻了小公子如今正是幼龄,不宜常常出门,或您如今卧病在床,不宜来扰您清静,或怕过了病气给小公子的由头,她有许多借口,不带小公子来寿安院,不让您可以常常见到小公子。”
顿了顿,见谢老夫人面色始终冷冷淡淡的,仿佛仍旧不为所动的模样,嬷嬷使出杀.手.锏来,轻声道:“若有朝一日,太太受够了您的漠然对待,真的不肯再带小公子来寿安院,老夫人您那般喜欢小公子,到时候该怎么办呢?总归家主如今那般宠爱太太,想来定也是向着她的……”
谢老夫人闻言,好似终于被触碰到了逆鳞一般。
她忍无可忍截断了自己这个老亲随的话,看着她,有些无奈扶额道:“你是老大派来的说客罢!”
谢老夫人晓得,自己如今仍旧对大媳妇别扭冷淡,虽大媳妇好似并不在意一般,但儿子却每回都瞧在了眼中,这才会教自己身旁的嬷嬷,来劝解自己。
可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心中那般多偏见与不喜,哪里是那么容易便全部化解的。
总要给她一些时间,慢慢拉下脸来。
态度转变太快,难免会教卢宛那丫头心中诧异,轻视自己这个婆母。
见谢老夫人面上神色有烦闷,有无奈,百般交杂,甚为复杂,却唯独并不见愠怒,嬷嬷心中方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笑道:“老夫人火眼金睛。”
顿了顿,嬷嬷揣度着谢老夫人的心思,继续劝道:“可家主也是为了您好,为了谢家宅院好,毕竟,太太是为长房添了嫡长子,为谢家添了下一位家主,将来的小世子的,您合该待她态度好些,不应总是对她这般冷面相待。不然,家主夹在自己老娘,与自己女人儿子之间,也总是左右为难,不晓得偏袒哪一个……”
谢老夫人闻言,不阴不阳哼了一声,打断了嬷嬷的话。
嬷嬷识趣地不再言语,只看了一眼坐在榻上,沉默下去的谢老夫人,等她自己想通的那一时。
……
玉衡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