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地展臂,将面前身量娇小的女郎揽入怀中。
在卢宛睁大眼眸,有些诧异望过来的目光中,他低头,自她馥郁嫣唇上厮磨地亲吻着。
羞赧心虚的卢宛忙左顾右盼,好在此处在桥下江畔边上,除了身后垂首敛目侍候着,不敢多看一眼的下人,并不曾有太多人经过,是一个略微偏僻的所在。
觉察到卢宛的不专心,男人在她柔软的唇瓣上,稍稍用力咬了一下。
卢宛吃痛地微微启唇,却被有些粗粝的炙热大舌长驱直入,被愈发汹涌强势地吻着……
半晌之后,卢宛气喘吁吁地软绵绵偎在谢行之怀中,睁开微阖的眼眸,却瞧见她的傻孩子小璟,一双黑白分明的潋滟眸子,正懵懵懂懂看着眼前的父母。
谢璟已经将手中的糖葫芦吃完,复又眼巴巴看着卢宛。
被孩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卢宛抬手,嗔怪羞赧在谢行之胸口打了一下,只觉得被谢璟看得有些抬不起头来。
她羞恼地对谢行之道:“你做什么?”
微有些餍足的男人低沉地笑了一声。
听到怀中的小妻子羞怯地这般问,他垂首,自她白皙泛绯的莹润耳垂上亲了一下,柔声笑道:“这般,便不会有人觉得宛娘是小璟的阿姊了。”
卢宛闻言,愈发面红耳赤起来。
她抬眸,赧然望了一眼面前的夫婿,娇怯乌润,眼波盈盈的美眸,教男人凝着她柔和的眸光,愈发晦暗不明……
……
酒楼雅间中。
卢宛抱着谢璟,方才在案前坐好,便听到谢行之吩咐跟随进来的侍从女使:“你们都退下罢。”
微一思忖,想到这般良辰美景,确是不该有外人在场打扰,于是卢宛便什么都不曾说。
他们所在的这处雅间位置极好,打开绮窗,身处周围建筑中最高的地方,能居高临下将风景看得甚远,而不会被旁人瞧见他们雅间中的景象。
谢行之不过微一扫量窗外,便瞧见了近处的拱桥上,正面容微红,佯作不小心撞到谢弦的一个女扮男装的年轻女子。
认出那个年轻女子正是谢弦未过门,算算日子,还有半个多月便要成婚的未婚妻子,谢行之眸底闪过一抹兴味,倒是不曾料到,这位王家姑娘,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胆色。
觉察到谢行之的出神,卢宛不禁顺着他看着的方向,有些好奇张望过去,纳罕问道:“摄政王在看什么?”
见卢宛起身,凑过来要往自己方才看的地方瞧,谢行之若无其事抬手,按她坐下。
收回视线,他眸色淡淡地摇首道:“没什么。”
说罢,见卢宛犹有些不相信,仍旧好奇想要去看,谢行之心中含笑无奈,只得复又抬手,按住她的肩头,道:“坐好。”
目光一移,瞧见正睁着乌润明亮的眼眸,张望着父母的谢璟,谢行之抬手指了指卢宛身旁这会子格外乖巧的孩子,自然而然转移话题道:“宛娘,快看你儿子在做什么。”
卢宛收回目光,与连忙张大嘴巴,将手中糖雪球都放入口中,大嚼特嚼的谢璟四目相对。
因着瞧见谢璟想要继续吃糖葫芦的模样太过可怜巴巴,卢宛又教人去买了一袋子糖雪球,准备带回去,让谢璟慢慢吃。
却不料这会子,谢璟趁父母二人正在说话,不曾注意到他,便撕开了牛皮纸袋,像进了油仓的小老鼠,大快朵颐起来。
卢宛又气又好笑,忙抬手自谢璟手中拿过被撕破了一个洞的纸袋,放在他拿不到的地方。
见纸袋中的糖雪球少了大半,卢宛无奈扶下了额,佯怒去捏谢璟的嘴巴,道:“璟儿,谁让你吃那么多的?快吐出来!”
被卢宛捏住嘴巴,谢璟却晓得母亲不会用力对待自己,于是捂着嘴,不肯吐出来口中甜津津的果子。
眼前场景,教谢行之不觉勾唇失笑,劝卢宛道:“他既想吃,便由他去罢。”
谢璟被捏住嘴巴,不能言语,闻言,只是深以为然地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
看了一眼纵容谢璟的谢行之,卢宛目光无奈又有些恼:“吃太多这个,会伤牙伤胃的。”
卢宛这般说着,因为看向谢行之,手上力道不自觉放缓了些,于是谢璟双手捂着嘴巴,忙将口中的糖雪球都大力嚼完,咽了下去。
待卢宛再转过头来时,方才与她斗智斗勇的谢璟,嘴巴被捏得像只小鸭子似的,口中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卢宛:“……”
她怎么觉得,这父子二人,方才是在跟她演双簧?
翌日。
中秋佳节,原本在酒楼享用了美酒珍馐,月下与夫婿对酌,回府后又在醉酒微醺中,羞怯舒畅度过了一夜春宵的卢宛,本该遍体慵懒舒适。
只是,一大清早,谢璟却发起了高热,昏睡不醒。
卢宛想到是自己提议今年要出府去庙会,便觉得心中尽是自责内疚。
看着摇篮车中,因着高热而面颊通红的谢璟,卢宛又悔又痛。
庙会上熙熙攘攘,人员混杂,她早该想到谢璟小小年纪,身体幼嫩,是最容易被传染生病的。
都是她不好,教稚嫩娇气的小人,如今难受成这般。
靠在身旁展臂将自己揽入怀中的谢行之身上,卢宛垂首,双手捂住眼眸,声音中带着些哽咽。
“都是我不好,不该带璟儿出去的,庙会人太杂,他又是这么小的孩子……”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行之轻拍着她的脊背,安慰道:“宛娘,莫要自责了,待璟儿喝完药之后,很快便会退烧的。”
闻言,卢宛却仍旧不曾抬起头来,只是将面颊埋进谢行之怀中,眼泪涔涔。
这是她平生头一回遇到孩子生病这种事,心中难免甚是忧虑难过。
……
夜色如墨,已经是深夜。
玉衡院掌起的灯火,业已阑珊。
晚归的谢行之披一身风霜,在走进香暖馥郁的房间时,思忖片刻,将身上带着寒意外裳解下,递给身后侍从。
轻轻撩开珠帘,却见床榻帐幔并不曾落下。
微顿了一下脚步,谢行之凝眸望去,却见夜深,本应在榻上睡下的卢宛,此时却趴在谢璟的摇篮车旁,枕着手臂睡着了。
心念微微一动,谢行之走到卢宛身旁,垂眸望着阖着眼眸,尽管已经睡下,但秀致眉眼却仍旧带着些担忧之色的卢宛,心中又软又怜。
看了一眼摇篮车中的孩子,却意外发现,白日里因着高热,昏昏沉沉睡了一整日,这会子方才醒来的谢璟,正睁着乌润的眼眸,乖巧地望着父母。
唇畔浮起一抹微有些无奈的浅淡笑意来,谢行之抬手,指节蹭了蹭谢璟白皙小巧的小鼻子,轻声道:“你这个坏东西,害你娘亲都不能好好休息。”
谢璟却有些懵懂,以为父亲是同往常一般,在跟自己玩,于是抱住谢行之的手指,放在口中咬了一下。
看着懵懵懂懂,见什么都想咬一口的傻儿子,谢行之唇畔无奈的笑意愈深。
为摇篮车中的谢璟掖好被角,谢行之轻轻抱起卢宛,将她带上床榻。
月明星疏,冷澈月影隔着朦胧窗纸,洒落放下来的曳地帐幔。
一夜好眠无梦。
翌日清晨。
卢宛揉了揉惺忪眼眸,下意识转了转身,却发现身旁,睡着灼热熟悉的身体。
睁开眼睛,望着身前将自己抱在怀中的谢行之,卢宛不禁有些茫然诧异。
见谢行之被她的动作吵醒,亦睁开眼眸,卢宛望着他片刻,忽然问道:“妾为何会在床上?”
谢行之轻抚着怀中女郎柔顺披散在肩头的长发,闻言,眸光柔和与她解惑:“自是为夫抱你过来的。”
听到谢行之这般道,后知后觉自己问了一句傻话的卢宛,有些窘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原是如此。”
微顿一下,觉察到谢行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太过灼灼,卢宛不禁羞赧地抬眸看他一眼,问道:“摄政王为何这般看着妾?”
听到卢宛这般问,谢行之忽地勾唇笑了笑。
旋即,他垂首,吻上她柔软的嫣唇。
卢宛始料未及,微微皱眉抬手推他,轻声呜咽:“呜……”
帐幔轻曳,掩下床榻间的旖.旎风景。
卢宛将自己蜷缩在被中,摸着微肿的唇瓣,疲惫倦怠地生着闷气。
由侍从侍奉着穿好衣衫的谢行之,一身餍足过后的神清气爽。
见隐约帐幔中,正躲在被中的女郎,他弯唇笑了一下,抬手撩开帐幔,笑道:“宛娘,为夫要去上朝了。”
听到谢行之微有揶揄的声音,将自己裹进锦被的卢宛,一句话也不想同他说。
“宛娘?”
他心情甚好地笑着,又唤了她一声。
卢宛见这人没脸没皮,没完没了,索性裹着被子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表示自己已经生气了,不会理会他。
“哼!”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谢璟这一病,过了半个多月方才全部好起来,终于也不再咳嗽。
早膳时,卢宛看谢璟垂着脑袋,兴致恹恹用勺子搅动着碗中银耳粥,有些无精打采的小模样,不禁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问:“璟儿,你怎么了?身体还不舒服吗?”
谢璟听到母亲温柔的声音,忍不住开口,讨价还价。
他抬手,抱住卢宛的手臂,撒娇道:“娘亲,我想在粥里再放点糖,可以吗?”
听到谢璟这般说,卢宛抬手捏了捏他柔软的面颊,眼睛不眨地立时拒绝道:“不行,再吃糖,你的牙都要掉光了。”
见此路不通,谢璟复又望向坐在对面的父亲,有些可怜巴巴道:“爹爹……”
卢宛看了一眼谢行之,目光中隐有威胁之意。
谢行之不曾言语,望着面前的卢宛与谢璟,他的眼眸中蕴起浅淡的笑来。
见谢行之一语未发,卢宛复又低头,抬手轻轻拧了下谢璟的耳朵,道:“没用的,莫要想了。”
四处求情无门的谢璟,只得低头乖乖吃粥。
见他乖巧又沉默下去的模样,卢宛又有些于心不忍。
抬手,摸了摸谢璟的头发,卢宛柔声道:“小璟要好好吃饭,把身体养得健健康康的,才能以后想吃什么都可以,晓得了吗?”
谢璟听到她的叮嘱,乖乖点头:“嗯!”
卢宛垂眸望着面前的孩子,唇畔笑意愈深。
早膳后,卢宛本打算带谢璟去寿安院一趟,却不料,谢行之迟迟不曾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