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乌浓如墨,已是掌灯时分。
这几日天气寒冷,谢璟昨日在外面玩了不过一会子雪,今晨开始便有些轻微风寒,因为发烧白皙幼嫩的面容微红,时不时还会咳嗽起来。
望着坐在自己怀中,模样有些恹恹的谢璟,卢宛心疼摸了摸他的面颊,问道:“小璟,你可要吃些东西?”
听到母亲这般问,谢璟抬起黑白分明的乌润眸子,瞧了一眼面前抱着自己,神色有些忧心忡忡的母亲,摇了下脑袋,声音因着总是咳嗽,有些沙哑道:“娘亲,我不饿。”
虽然听到谢璟这般说,但,卢宛眉心轻皱地想了想,却还是命女使将小厨房做好的鸡汤馄饨,用漆案端了过来。
抬手,纤白指节试了试谢璟额上的温度,觉察到怀中孩子还是有些发烧,卢宛眉心皱得愈发厉害,目光中的担忧之色愈重。
自桌案上的瓷碗中,用小勺舀了一个馄饨,放在唇上试了试温度,然后喂给靠在自己身上的谢璟,卢宛垂眸,耐心对怀中孩子道:“这个可好吃了,小璟尝尝罢,多用膳才会快些好起来。”
听到母亲温声细语,带着担心的劝告,虽然发着烧的谢璟身体有些不舒服,一点胃口都没有。
但最终,他却还是张口,吃下了卢宛喂到唇畔的馄饨。
见有些病恹恹的谢璟终于开始用膳,卢宛担忧的心中,方才松快些许。
复又用小勺舀了一个馄饨,递到谢璟唇畔,谢璟张口,又吃了下去……
平日里,谢璟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在他能自己用膳之后,卢宛还是头一回这般喂他。
其实谢璟这会子的确胃口欠佳,只是,被卢宛这样喂养着,他心里有些别扭不肯说出来,有些傲娇的雀跃,所以渐渐的,竟也吃得开开心心起来。
待到谢璟将瓷碗中的几个馄饨都吃完,还喝了些鸡汤,瞧着他变得好看了些的面色,卢宛不敢掉以轻心。
便这般坐在窗畔软榻上,卢宛抱着谢璟安静坐了一会子,等时间差不多了,卢宛命女使上前,端过煎好的汤药来。
一闻到苦涩的药味,原本还有些昏昏欲睡的谢璟,立时将面颊埋进卢宛怀中,不肯抬起头来。
他选择装睡,希望母亲能不教自己喝药。
只是现实很骨感,卢宛有些忍俊不禁地抬手,将怀中会躲藏的小土拨鼠,给抬起头来。
垂首,轻轻自谢璟柔软的,有些委屈失落的面颊上亲了一下,卢宛望着面前孩子,浅浅笑道:“璟儿乖,待你用完药,娘带你去休息。”
听到卢宛笑着这般说,谢璟皱着眉心认真想了想,这才点了下头。
纤白指尖摸了摸面前孩子的面容,卢宛望着他笑了一下,方才微微侧身,去端放在漆案上的药汁。
因为汤药实在苦涩,谢璟又许久不曾生过病,所以,好不容易将碗中药汁喝完,卢宛怀中的小包子,眉心已经变得皱巴巴的了。
乳白的奶牙咬了下红润柔软的唇,谢璟澄澈潋滟的眼眸中有晶莹的泪影盈眶,眼瞧着是要被些苦药给苦哭了。
在谢璟张口,要哭起来的前一瞬,卢宛眼疾手快抬手,将放在桌案上,瓷罐中的一枚蜜果子,喂到谢璟口中。
这招卢宛百试不厌,只是,今日谢璟也学得聪明了。
抬起小猫爪子来,将放在案上,盛着一罐子蜜饯的瓷罐拿起来,放在自己怀中,谢璟泪眼朦胧地望着卢宛,委屈可怜地看着她,虽不曾说话,但意思却甚是明显。
见他得寸进尺的模样,卢宛唇畔含着一抹笑意,有些无奈地垂眸,望着这个古灵精怪,贪吃的孩子。
这会子他眼泪涟涟,自己不同意,他便要哭给自己看的模样,卢宛哪还敢拒绝。
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着颔了下首,卢宛答应谢璟道:“小璟,可以将这罐蜜果子都给你。”
说着,抬手摸了摸谢璟的耳朵,卢宛自软榻的一旁拿过自己的斗篷来,为坐在怀中,靠着自己,有些恹恹的谢璟裹上。
她微垂眼睫,望着怀中孩子继续道:“不过,也不能一下子都吃完的,晚上吃那般多甜食,对牙不好。”
谢璟哪还管这么多。
在瞧见母亲点头的时候,他便笑得眼眉弯弯,模样瞧着有些神气与得意。
此时此刻,他将瓷罐拿在手中,乖乖被卢宛抱着,因着身体不舒服,药劲又上来,慢慢地沉沉入眠。
一只手抱着谢璟,一只手放在他的脊背后,轻轻地拍着,觉察到不过一会子,怀中被自己裹着厚实衣服的谢璟,便出了一身汗,卢宛方才放了些心。
抬手,为谢璟将耳畔被汗水打湿的碎发挽到耳后,卢宛垂首,轻轻亲了下怀中面容泛着有些异样红晕的谢璟的侧颊,然后轻手轻脚将他抱起来,准备带他上榻休息……
第68章 克制(修)
方才将怀中的谢璟抱起来, 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卢宛抬眸望去,在瞧见来人是谢行之后,她眼眉弯弯地笑了一下,看着他不曾言语。
正待将谢璟放到床榻上去, 然后向谢行之行礼, 谢行之却已行至她的面前, 将她怀中抱着的孩子接了过去。
微一思忖, 谢行之正要将怀里的谢璟交给一旁的侍从, 却不料睡着了的谢璟,忽地朦朦胧胧睁开眼眸, 神色有些迷糊, 有些纳罕地看着面前的父亲。
白嫩的手指攥住谢行之的衣襟, 谢璟用柔软的面颊在父亲胸口绸料上蹭了蹭,睁着蒙眬懵懂的眼眸,问道:“爹爹,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原本心中另有打算的谢行之,望着忽然醒过来的孩子, 在卢宛望着他们二人,有些忍俊不禁的目光中,微顿了片刻。
片刻之后,他抬手, 揉了揉谢璟的耳垂, 温声淡道:“方才过来的, 小璟,快睡罢。”
谢璟侧了侧脑袋, 瞧了一眼站在父亲身旁的侍从,想了想, 有些警惕对谢行之道:“爹爹,今日娘亲说了会跟我一同睡,您不能将我抱走。”
抱着怀中谢璟,走到床榻边上,将他放在床榻上,解衣盖好被子,谢行之对躺在床上,神色懵懂但认真的谢璟道:“放心睡罢,不会抱你走的。”
说罢,谢行之抬手,捏了捏谢璟的一侧面颊。
听到谢行之这般说,被父亲捏着面颊的谢璟,轻轻摇了下头,躲开父亲的大掌,眼眉微弯,喜笑颜开地点了下头。
抬手,两只小小的手臂抱住谢行之劲瘦的胳膊,困意沉沉的谢璟笑得见牙不见眼,模样稚气道:“嗯!”
待谢行之将谢璟哄睡了,方才一直坐在窗畔软榻上,静静望着这一切的卢宛,看着仍旧坐在床榻边上,正抬手,学着自己从前那般,轻轻拍着榻上睡着的孩子的男人,柔和的目光微有些出神。
不晓得过了多久,卢宛正准备起身去沐浴,却见谢行之也已站起身来。
有些纳罕望了他一眼,在瞧见男人沉沉翻涌,有些灼热的目光,卢宛的面容忽地变得滚烫。
仿佛知晓卢宛是要去做什么,谢行之行至她的面前,展臂,将面前女郎打横抱在怀里。
卢宛抬手,愈发面红耳赤地在谢行之胸口拍了一下。
谢行之低沉沉笑了一声,嗓音喑哑自她耳畔说了声什么。
闻言,卢宛的面容烫得更加厉害。
由面前近在咫尺,气息交.融的男人抱着,沉步走进浴间,卢宛眼波乌润潋滟地瞧了他一眼,然后安静偎在他怀中……
整个人都有些发烫,仿佛被煮熟了的大虾的卢宛,娇容绯红,寝衣凌乱地被谢行之自浴间抱了出来。
坐在软榻上,同样只着寝衣的谢行之取过一旁漆案上放着的柔软厚实的帕子,为卢宛擦拭着仍旧有些湿润的长发。
卢宛气息起伏地偎在谢行之怀中,阖眸汗湿涔涔地小憩着,直到觉察到男人帮自己擦拭完头发,长指又开始不安分地四处揉.弄,摩挲着。
羞赧睁开眼眸,卢宛微颤着手按住谢行之的大掌,潋滟水眸羞怯望着他,微有些警惕与无奈道:“小璟还在呢!”
说着,卢宛有些担心望了睡在落下的帐幔后,床榻上的谢璟一眼。
放低了声音,卢宛瞧着面前的谢行之,轻轻皱眉,眼波流转地嗔怪道:“您以为小璟还是从前懵懂,什么都不晓得的孩子吗?他那般聪明,若过会子吵醒了他,便麻烦了。”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行之握住她的手,放在炙热的蓄势待发处,垂首自她红透了的如玉耳垂上亲了一下,嗓音愈发喑哑低沉道:“宛娘帮一下为夫罢……”
卢宛目光愈发羞怯望了他一眼,不曾言语,但态度却缓和下来。
谢行之眸底蕴起些许清浅的笑,为她理了理滑落肩头的寝衣,将她打横抱起,带出寝间。
其实,这些时日以来,卢宛的身体已有所好转。
但因着这回她怀的是双生子,还有之前教人有些后怕的小产之兆,所以,这些日子,卢宛仍旧还服着温补的药。
想到方才谢行之将自己抱至浴间前,在她耳畔轻声所说的那句话,卢宛垂眸,面容绯红地思忖了一会子。
想到方才被男人引导着,所触摸到的炙热温度,卢宛面红耳赤地想了想,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被放到了另外一间房间的床榻上。
躺在床榻上,微侧身体,瞧了瞧正抬手打落帐幔的高大男人,许久不曾与他欢好过的卢宛,潋滟眼眸赧然羞怯。
被躺在身侧的谢行之拥入怀中,卢宛抬手,一面轻轻解开面前男人腰间的衣带,一面问道:“郎中是说,只要有度些,便不会有事吗?”
垂首,在卢宛嫣红馥郁的唇瓣上啄了一下,谢行之望着她,颔首浅淡笑道:“正是。”
瞧出卢宛似仍旧有些忧心忡忡的模样,将两人寝衣随手放在一旁,谢行之轻覆过去,吻着她的嫣唇,有些含混道:“宛娘放心罢,本王会克制些……”
听到他说“克制”这两个字,卢宛眼眸中的嗔怪与怀疑之色愈浓。
见怀中软玉温香的小妻子娇怯的模样,谢行之低沉沉笑了一声,厮磨她的动作愈发温.存缱绻……
卢宛赧然阖上眼眸,抬起手臂来,勾抱住谢行之劲瘦结实的颈背……
轻轻摇曳的帐幔外,灯盏倏忽而灭,夜色乌浓如墨。
被轻柔厮磨得身体酥痒的卢宛,有些羞恼瞧了身上的夫婿一眼,抬手推了他一下,面容发烫地含糊道:“好了……”
她晓得如今他们要忍耐克制些,但是,这个男人未免也太装模作样了些。
这样不上不下,实在是在折磨她。
觉察到怀中女郎因着方才灯盏的骤灭,而缠紧了自己,仿佛有些难耐地呜咽了一声,谢行之气息亦愈发炙热起来,需要按捺,方才压下那直冲天灵盖的销魂滋味。
见卢宛咬唇,细碎地低声轻泣起来,谢行之垂首亲了亲她被泪珠濡湿的纤浓眼睫,嗓音喑哑问道:“要快些吗?”
卢宛见他晓得自己这般难受,还在装模作样问她,抬手便要将他推开,面红耳赤,声音微有些羞恼地哽咽道:“莫要碰我……”
听到她带着些愠怒,却绵软柔弱的声音,谢行之不禁有些失笑……
被捉弄得不上不下的卢宛,方才紧皱的眉眼,方才舒展些许……
她虽已没了气力,这会子只想歇息睡下,但抱着她的谢行之,却仍旧未曾餍足一般,仍旧炙热烙人。
觉察到男人的不对劲,卢宛睁开眼眸,有些羞怯瞧了他一眼。
见卢宛眼波流转,望过来的嗔怪目光,顾念着孩子,到底只有一回,并不曾尽兴的谢行之,低头,自她通红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怕痒的卢宛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垂眸望着怀中女郎,半晌后,谢行之嗓音喑哑低沉道:“没良心的,待孩子生下来……”
待孩子生下来会如何,谢行之并不曾说,但他落在身上的目光,却灼灼如火一般炙热。
卢宛晓得自己如今有护身符,他奈何自己不得,于是轻轻“哼”了一声,抬手回抱住谢行之劲腰,枕着他的手臂,沉沉入眠。
望着怀中眉目舒展,安然入睡的女子,谢行之唇畔浮起一抹清浅的笑来。
垂首,自卢宛唇上吻了一下,谢行之轻轻将她抱得更紧,也阖上眼眸。
……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