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伪,假惺惺,在自己面前不晓得是真的无意,还是故意展示优越感的谢蕖,让郑柔总是觉得想要作呕。
今日谢蕖对她的冷落,更是崩断了郑柔心中的那根弦。
与卢宛说了不过片刻功夫的话,心中阴沉不快的郑柔,便沉默了下去。
其实,卢宛本来想提议,让郑柔过去,与谢蕖谢璟一起玩。
但看着她眉心紧锁,隐有些莫名气恼,一身怨气的模样,卢宛想了想,未曾开口。
而听着身后不远处,所传来的谢蕖谢璟,还有侍奉的女使们的欢声笑语,郑柔心中更是触景生情。
在郑家的时候,她总是受人欺负,哪像谢蕖谢璟一般,不用费心思盘算谋划什么,不用尔虞我诈设计陷害其他兄弟姐妹什么,便能过得开心欢喜,无忧无虑。
老天真是不公平!
越想,越觉得恼火不平的郑柔,想到谢蕖给自己的库房钥匙,想到谢蕖的那些妆奁,心中的嫉妒,与对谢蕖的讨厌,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她面色有些复杂难看,在心里想着,要在谢蕖这里多顺走些东西,一则报复谢蕖不食人间烟火的优越感,二则,谢蕖那么多嫁妆,缺了些什么,神不知鬼不觉,也不会有人发现。
看着面前神情阴晴不定,一身遮掩不住愤恨怨气的郑柔,卢宛微皱了下眉,若有所思地思忖了片刻。
片刻之后,她收回落在郑柔身上的目光,唇畔含笑望向不远处正在教谢蕖踢毽子的谢璟姐弟二人身上,心中,渐渐有了一个主意。
……
夜幕降临,月初的晚上,不曾掌灯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
郑柔坐在桌案前的绣墩上,一只手撑着额头,阖着眼睛,听只有两人的房间中,自己的贴身女使,正有些战战兢兢地,压低了声音说着什么。
想到白日里所见到的,如今虽身怀有孕,但一颦一蹙,却仍旧美得如仙子一般的那位大夫人,郑柔心中便觉得挫败。
她是因着生得像过世了的嫡姐郑氏,平素在平常人中也算生得貌美不俗,方才会被祖母郑老太君,力排众议送到谢府来。
可是谁能料到,摄政王早已对嫡姐没了什么感情。
对留在谢府,郑柔已经知晓,希望渺茫。
那位摄政王与太太浓情蜜意,感情深厚,她无法插足其中。
越想,便越深觉留在谢府做姨娘无望的郑柔,握着手中谢蕖没心没肺交给自己的钥匙,想到她姨娘从前常同她提起的,那句“富贵险中求”的话。
谢蕖有那般多嫁妆,她只一件两件地拿,未免效率太慢。
虽然库房中的都是贵重东西,但,想到自己与姨娘从前做的事,如今她甚是不受郑家待见与重视,将来她出阁时,郑家给她的东西,也丰厚不到哪里去。
没有足够的妆奁,她到了夫婿家中,岂不是又要过受人轻蔑的日子?
眼下有这样为自己“添妆”的机会,为何要白白放弃,浪费?
郑柔承认,她偷窃的贪婪之心愈发厉害,可是,这也不能全怪她。
就当是伸张正义地报复虚伪的谢蕖,让自己心中痛快些,没有负罪感。
就当是老天给了她机会,让她铤而走险这一回,能换来以后的好日子。
有道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这般想着,郑柔侧首,看了一眼身旁侍立的女使。
对女使摆了下手,示意她倾身过来,郑柔在女使耳畔附耳,低声吩咐了些什么。
而听到郑柔的这一番话,原本有些困惑的女使,不由得面色发白。
女使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的主子,想到之前姑娘便暗中拿了谢三姑娘的嫁妆让自己出去当掉换钱,然后以次充好,用金箔包着的铜簪代替金簪,已是十分胆大妄为,却不料……却不料……
却不料,姑娘的野心,如今竟越来越大。
第76章 慵懒(二更)
见面前的女使面上流露出惊疑不定, 退缩犹豫的神色来,郑柔有些不耐地皱了下眉。
但想到如今在谢家,所能帮自己的,也只有眼前这个胆小怕事的女使了, 郑柔敛了敛心中不屑与烦闷, 开解道:“那么多嫁妆, 神不知鬼不觉, 不会被发现的。”
听到郑柔这般说, 女使却好似仍旧有些犹疑:“可是……”
郑柔摆了下手,打断了女使的话, 望着她, 冷了面色, 不容拒绝道:“别可是了,便这样定了,不听吩咐的话,我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明日我便叫人牙子来领走你。”
女使闻言,虽仍旧战战兢兢,觉得这样不是长久之计,恐怕十三姑娘早晚有一日会被谢府的人发觉。
但, 想到无论如何选择, 自己都不会有好下场, 女使不由得眼泪涟涟。
为了不被卖出去,她只能答应了郑柔吩咐的事。
……
白日里跑来跑去的谢璟, 仿佛有无尽的精力。
只是到了晚上,天方才一擦黑, 坐在小椅子上,手中拿着汤匙,谢璟用着膳,便已经困得有些东倒西歪。
从前卢宛便见过堂叔家的弟弟妹妹,会用膳睡着。
此时见谢璟这般,她还觉得有些新奇。
放下手中筷子,将谢璟抱在怀中,看他睡得迷迷糊糊的,卢宛唇畔笑意有些无奈。
垂首,在谢璟额角亲了一下,卢宛拍了拍他的背,问道:“小璟,吃饱了吗?吃饱了娘亲带你去洗漱。”
谢璟方才用过膳,其实,卢宛并不想让他这样早便睡下。
听到母亲这般问,谢璟睡眼蒙眬点了下头,卢宛眼眉弯弯地无奈笑着,自他手中接过拿着的汤匙,将他抱了起来。
待谢璟沐浴洗漱过后,坐在窗畔软榻上,卢宛递给坐在身旁的谢璟几枝腊梅,教他插花。
手中拿着一把小剪子,修剪着一枝花枝,卢宛再抬眸时,却发现谢璟将自己方才递给他的几枝腊梅,都弯曲成了一个有些歪歪扭扭的花环。
抬手,摸了摸谢璟的面颊,卢宛低头,让笑容明润,眼眉弯弯的谢璟,将手中拿着的红艳艳的,芳香馥郁的花环戴在发髻上。
与卢宛不同,谢璟好似对插花这件需要细致耐心的事,一直兴致寥寥一般。
为母亲做了一个花环后,谢璟便开始“辣手摧花”地将花枝上的腊梅,一朵朵摘下来,摆放在桌案上。
望着被谢璟拆得凌乱的案上的花瓣,见他低垂着眉眼,有些犯困出神的模样,卢宛伸手,将谢璟抱在怀中,不让他继续摧折花枝。
抬手,揉了揉谢璟的面颊,卢宛问道:“璟儿,你困了吗?”
放下手中的腊梅枝,谢璟颔了下首,偎在卢宛怀中,瞧着懒洋洋的。
卢宛眸中带着几分浅淡的笑意,轻轻拍着谢璟的脊背,不晓得过了多久,再垂下眼帘时,怀里的孩子,已经睡着了。
谢行之走进房间,所看到的,便是眼前的这一幕。
身着宽散珍珠白寝衣的妻子,微绾着的松散发髻上,戴着一个有些凌乱,但却馥郁芬芳的腊梅花环,衬得她愈发清纯妩媚,带着艳丽。
听到谢行之的脚步声,卢宛侧首,瞧了来人一眼。
将偎在怀中,趴在颈窝的谢璟想要轻轻放下,然后起身向谢行之行礼,谢行之却已行至卢宛身畔,按了按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多礼。
瞧见谢璟始终靠在卢宛身上,已经睡着了的模样,想到今日天色尚早,谢璟便已睡下,谢行之不禁微一挑眉,望向卢宛。
卢宛张了张口,轻声解释道:“今日带小璟出去玩了许久,他许是有些累。”
闻言,瞧了一眼面前的卢宛,谢行之展臂,将卢宛怀中抱着的,熟睡着的孩子接过去。
果然困乏得厉害,被抱过去的谢璟,不曾有什么反应,仍旧静静睡着。
抱着谢璟,又将坐在身旁的卢宛也勾抱在怀中,谢行之垂眸,望着面前神色恬静的卢宛,问道:“那宛娘呢,今日可曾觉得疲累?”
听到谢行之这般问,仿佛想到了什么,卢宛下意识有些警惕望了他一眼,颔首道:“正是,今日带璟儿,妾觉得疲累得紧。”
见怀中妻子这般严阵以待的模样,谢行之不由得沉沉低笑了一声。
大掌轻抚上她虽然月份尚还不算大,但比之从前怀璟儿时,已甚是显怀的肚子,怜惜地流连片刻,谢行之手上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地为卢宛揉.捏着她近来总有些酸乏的腰肢。
偎在谢行之怀中,慵懒舒展的卢宛,有些意外他手上的力道,竟格外教她觉得妥帖舒适。
她不曾料到,他竟这般会照料侍奉人。
忽地想到了什么,卢宛抬眸,有些正色望了谢行之一眼。
第77章 风波(修)
面上神情微有些纳罕, 卢宛歪了歪头,正色望着面前的谢行之。
瞧出她神色中的诧异来,谢行之垂首,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唇角微勾道:“怎么了?”
卢宛微仰面颊, 抬手, 抚了下谢行之端方如玉的面庞, 面上流露出一抹浅浅笑意来。
乌润眼眸望着面前的男人, 卢宛笑着问面前谢行之道:“你真的是我夫君吗?这般会蛊惑人心,该不会是个妖怪变的罢?”
听到卢宛眼眉弯弯这般说, 谢行之眸底也不禁蕴起清浅的笑来。
将怀中的谢璟交给垂首敛目, 眼观鼻, 鼻观心侍立在一旁的侍从,谢行之抱着卢宛,忽然将她腾空抱了起来。
骤然的失重的感觉,让卢宛轻声惊呼了一下。
旋即反应过来,她抬起眼眸, 有些无奈与嗔怪望了谢行之一眼,抬手自他胸口前打了一下,问道:“摄政王要带妾到哪里去?”
垂首,在面容微绯, 眉眼含.情的卢宛眼眸之间亲了一下, 谢行之不曾言语, 但抬步所去的地方,却已经甚为明显。
瞧了一眼浴间的门, 卢宛抬手攥住抱着自己的男人的衣襟,微有些皱眉地拒绝, 嗔道:“妾已经洗漱过了,摄政王让妾先去休息罢……”
听到卢宛这般说,谢行之凝眸瞧了她一眼,但动作却未曾停下……
帐幔掩映,朦朦胧胧地落下。
娇容绯红的女子,在听到揽着自己的男人,在耳畔轻声说的话之后,面容红得愈发厉害。
抬起水汽蒙蒙的眼眸,又羞又恼看了一眼面前的谢行之,卢宛羞怯地颤着声音,磕绊道:“这……这怎么行呢……”
她正说着,忽然皱眉,低低惊呼了一声,面上神色愈发羞愤欲绝。
在女郎莹润白皙,红透了的耳垂上亲了一下,谢行之神色是
正人君子的淡然,但喑哑低沉的声音中,却带着些意味深长:“叫不叫?”
觉察到他话中的一缕威胁之意,卢宛抬眸,瞧了他一眼,含羞带怯环住他的颈背,有些难耐地开口,怯弱道:“求您饶过宛娘罢……”
她汗湿涔涔,有些招架不住,被男人故意捉弄得遍体酥痒,此时此刻,不痛快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