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诠:“不要‘吧’字。”
平安乖乖地说:“是。”
说完,为了给自己的话增加信用,还郑重点了下头。
她从以前,就想要他平平安安,不要受伤,不要流血。
那时候,或许就萌发了“要求”。
裴诠眼底飞快地掠过一抹笑意,他抽出盒子下的书,说:“上次不是说,教你看书吗?”
平安低头看向蓝色封面,《天地阴阳交欢大乐赋》,她记起来了,那本好看的故事。
她眼底微微雪亮,还没等她翻开书,裴诠却按了下她的手指,语气含着难得的温和:“既是打开,就要看完。”
平安自信:“能看完的。”
这下,他才任由平安打开,从第一页第一行开始,两人脑袋挨着脑袋,看了下去。
看到了第三页,平安慢吞吞地,眨了下眼睛。
糟糕了,不像好故事。
如果写的是别人,平安从没觉得哪里不对,但渐渐地,那些字,会化成一个个她和他。
她耳尖有点热,悄悄瞥了裴诠一眼,裴诠好看的眉眼笼着冷淡之色,面无表情,好像这书里写的那些部位、动作,都是寻常。
她还没撤回目光,便听裴诠道:“看不懂吗?”
平安犹豫了一下,小声说:“懂的。”
她其实没有全懂,但她福至心灵,机智地发现,如果说自己看不懂,王爷一定会好好教自己。
裴诠抬眸,却说:“那你跟我解释一下,我没懂。”
平安:“……”
明明猜到裴诠的话里,惯常藏着陷阱,已经避开一个,没想到转过头,扎进另一个陷阱。
她漂亮的眼眸里,溢出几分愕然。
裴诠按按她的小脑瓜,实在克制不住,吻了一下她的唇,才道:“不用现在解释,看完再解释。”
她答应他,看完一整本的。
于是翻向第四页。
到这里,写得更露骨了,直直映入人的眼底,平安的双颊,浅浅染上酡红,她没看完,眼神涣散了一下,翻向下一页。
见裴诠没说什么,她找到了偷懒的办法,就每一页停一会儿,翻向下一页。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就算没看全,那几个文字,还是串成画面。
这个时候,平安还不明白,人的想象力很丰富的,越是朦胧,越是令人想象。
终于,一整本书“看”完了。
平安缓缓把它合起来,放到桌上。
裴诠颇有耐心地托住她的腰坐好,虎口顺便捏了一下,他追问:“书里怎么回事?”
平安的腰塌了,上半身倚在裴诠身上。
她看了裴诠一眼,又看了他一眼,长长的睫毛下,明眸轻动。
裴诠:“嗯?”
下一刻,平安仰起头,在裴诠的薄唇上,吧唧一声,亲了一口。
这个吻,不是那种缠绵的,吧唧声又脆却又甜,只一刹,裴诠眼底戏谑,化成如星斗般的光亮。
他一把掐住她的下颌,声音又沉又哑:“是这样的吗?”
平安:“是呀。”
他喉结微动,微凉的唇含住她的唇,辗转片刻,破开她的牙关,舌尖勾缠,吮住她的舌尖。
须臾,他微微松开她,说:“是这样。”
平安舌尖发麻,呆呆地点头。
裴诠啄了下她唇角的口涎,说:“这样亲我。”
平安靠近他,她将她的唇,贴向他的唇,这回没有响亮的亲吻声,只是,她贴上后,裴诠不动。
他在等她动,她后知后觉地想,怎么动呢。
她想了想,舌尖从她的唇瓣探出,舔了舔裴诠的唇。
两道交融的气息,转瞬,烫了起来。
裴诠含住她的唇,他声音压得很低:“对,做得好。”
平安:“……”
裴诠:“深一点。”
平安:“……”
裴诠:“不要后缩。”
水声啧啧中,一吻结束,平安脸色已然发烫。
她摸摸自己心口,那里好像藏了一架鼓,咚,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重,越来越快。
裴诠捞起桌上的盒子,再将她打横抱起来,走到了床边,将她和盒子,都放在床上。
平安的掌心,还在感受自己的心跳,听到“咔哒”一声,她抬眸,就看那个盒子,原来里面搁着一套笔。
从大到小,共有五支。
她眼底有疑惑,裴诠拿起最大的那支画笔,在自己手心试了一下。
他说:“画笔做好了,可以画你了。”
平安再迟钝,也知道,这个画不是那个画。
她下意识喃喃:“不画,不画。”
裴诠轻哄:“真的不画?兔毛的,很软,好玩的。”
平安手指在床上抠了一下,才咬唇:“那就,一下。”
裴诠低头,亲住她的唇。
亲着亲着,不知道衣裳是什么时候解开的,平安半趴在床上,她漆黑的头发往前撩开,露出一片如玉洁白的后背。
柔软的画笔,顺着她后背,一寸寸往下,停在她的腰上。
她的腰都酥了,咬着嘴唇软软哼了声。
顿了顿,摆腕,笔端继续。
平安蓦地睁大眼睛,她小腿一抽,下意识躲了一下。
“别躲。”裴诠的语气微哑,收紧指尖。
她回过头,一张脸红如花瓣,眼底的清泉质泽,仿佛被热意蒸腾成雾水,团团蕴在她眼角,惹出一抹红,娇得令人心软。
裴诠亲亲她的眼尾,手上动作愈发温柔。
“真乖。”
………
…
裴诠本没打算现在画她。
她还小,这于他而言,是吃了,但只吃一半,折腾且不满。
可明日就要前往边疆,他总不愿意,自己就这么走了。
他睁开眼睛,黑沉沉的目光,肆意描摹着她的模样。
他想带她去边疆。
如果是以前,他不需要问任何人,只要他想,他就会这么做,何况她也是同意的,有什么不行呢?
可是战场诡谲,就算把她放在后方,只要瓦剌人刺探到了,总会有打她主意的可能。
他不是不自负于自己能护住她,而是不能容忍任何一点可能的存在。
她这么软,他不会让她有任何吃苦的可能。
裴诠亲亲她光洁的额头,随后,他披着衣裳起身,拿起桌上的剪子。
新婚那夜,他用这把剪子,灭了煌煌烛火,这日,他剪下自己一缕头发,又剪下她一缕。
他将两缕头发,紧紧缠在一起,阴沉的眼底,方露出一丝欢愉。
…
隔日寅正,裴诠起来时,平安也起来了。
虽然快四月了,凌晨还是有点冷的,裴诠从彩芝手里拿过衣裳,一件一件给平安套。
套成了球。
平安行动不便,只能甩甩胳膊,自己脱了一件,像是沾了露珠的鸟儿,在勤快地整理羽毛。
到了京城城门口,万宣帝在城门上。
他没怎么睡,眼袋下垂,老气横秋,语气中继无力,在城门口说着激励将士的话。
毕竟是发动对瓦剌的反击,大盛儿郎士气高昂。
裴诠穿着一身鳞甲,脚踩适合行军的短靴,腰间佩一把长剑,剑眉冷潇,猿臂轻舒,身上的少年气渐收,成了男人的矜贵英武。
平安把他送到了马前。
旭日晨光里,她发间簪着一朵绯红宫纱绢花,衬得她眉目轻软,她望着他,忽的叫住他:“王爷。”
裴诠与她目光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