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定是这样。”
“不然怎么如此巧合?一定是天意!”
“天意不辜百姓!”
“公主殿下万福金安!”
“公主殿下福佑天泽!”
“.....”
面对着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时绾眠有些许不适,可却也心生暖意。
她向来不在意这些,可温淮知在意她。
“当务之急是彻查此事,既然国公在此,那便交予国公定夺。”时绾眠沉声道,随后故作怒意,继续看了一眼温淮知后便起身离去。
长月双手紧握,咬牙切齿地看着时绾眠离去的背影,随后又看着和践国公一同离去的温淮知。
最后,他认命般长叹一口气,使了眼色给旁边的小厮去知会沈国公一声。
众人散去之后,温淮知和其他人一起送行践国公。
践国公并未立刻上马车,而是停留于此,眼含深意,看了一眼温淮知。
其他人也是见惯了大场面,知晓此时践国公应该是有什么话想同温淮知说,于是他们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温淮知定了定神,他知道践国公不可能会没有怀疑,早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很多种可能及答复方式。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践国公会问一个与此事毫无关联的问题,打得他措手不及......
“你和淮乐公主,是何关系?”践国公话语刚落,看着向来淡定的温淮知,此时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面色有些红润起来。
不过在践国公看来,此刻温淮知面上的红润,应是由于羞愧。
见温淮知有此反应,践国公也不再等他答复让他难堪,而是继续说道:“若是有何难处,可以来践国公府。你是个聪明人,切记宁拆一座庙,不悔一桩婚。只有靠自己,才会走得更加长远。”
在践国公看来,应该是淮乐公主缠上了温淮知,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些事。
温淮知还年少,男女情事上懵懵懂懂,再者淮乐公主位高权重,又生得貌美。
再聪明的人,一不小心也容易误入歧途,因而践国公提点了一下温淮知。
温淮知轻咳几声,像是默认般没有回话,目送践国公离去。
夜晚,温淮知和时绾眠一同躺在床榻上,面对面,十指紧扣。
时绾眠看着温淮知眼神有些飘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后直接了当地问道:“践国公今日同你说了什么?”
温淮知回过神来,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轻轻地拢了拢手指,轻笑道:“眠眠,我们心有灵犀,此事未曾提前计划,我们都可以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
时绾眠也笑了笑,眼角弯弯,打趣道:“你要是走的快些,说不定我还真看不到。况且,你都这么给我使眼色,能不心有灵犀嘛?”语罢,她还学了一遍温淮知今日的眼神动作。
温淮知被她刻意模仿的动作逗的笑出声来,他语气温柔,语含笑意,不受控制地把自己的脸靠在两人紧握的双手旁,说道:“那也要眠眠看到才行。眠眠是怎么知道的?”
时绾眠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而后说道:“看你不在时,就知道你要计划什么了。”
温淮知往少女身旁靠了靠,夸赞道:“殿下神机妙算,在下佩服。”
“你就不怕,今日我扔歪了?”少女玉手缓慢抚过俊美男子的脸庞,来到他的耳垂旁继续慢慢揉捏。
温淮知摇摇头:“早闻殿下射艺了得,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对此,时绾眠倒是没什么好谦虚的,只是一想到射艺,心头莫名有些怀念在游牧时的日子。
“大事了结之后,我带你回游牧,见见我的玛家。”时绾眠说道。
“玛家?”温淮知有些疑惑。
“就是爷爷的意思。等到了游牧,让你见识见识本公主真正的射艺!边骑马边射箭,快活!”
想到此处,时绾眠心情大好,不知不觉困意涌上,渐渐睡了过去。
温淮知也开始对那天满怀期待,此前他有幸在宫中看到一副骑射图,有一名藏蓝骑衣的女子手握弓箭,姿势潇洒,居于中位,他一眼便将她认了出来。
他能明显感受到时绾眠会更喜欢在游牧时的日子。
他也同她一样,期待那天的到来,希望她能真正快乐。
第五十八章
◎白日禁宣淫◎
时元二年,天子驾崩,举国哀悼。
表面之下,暗流涌动,权力的阴谋在悄然滋生。
唯有那道圣旨,宣告太子时言玉承继大统,其背后隐秘,无人知晓。
入夜,沈国公府邸灯火通明,却掩盖不住内里的喧嚣。
议事堂内,平国公面色铁青,他手中茶盏晃动,茶水几欲溢出。
“沈国公,好一招过河拆桥,这算盘打得,当真是妙啊!”他放下茶盏,一声冷笑。
“呵,沈某哪里比得上平国公。若不是本公处理及时,你平国公就要借佛像一事、长月之手,将本公拉下水吧?”
沈复摇摇头,似笑非笑,继续说道:“本公还未登门拜访,你们倒是主动寻来了。”
“你——”
说到这事,平国公怒极,一张老脸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
“本公要是想借长月之手拉你下水,何必等这么多年?更何况当时本公说要处死长月,你反倒还暗中解决一切,休得污蔑本公!”
平国公再也忍无可忍,霍然起身,茶盏被他重重掷于地上,碎裂声清脆响亮,与他此刻暴怒的心情恰相呼应。
沈复见时机已到,敛起锋芒。
“平国公,您的心意,沈某都明白。只是有人故意离间我们罢了。沈某又何尝不想拥立令郎为帝,成就一番盛世?只是那老皇帝阴险狡诈,那圣旨,虽然确是亲笔,却需三位老臣核验,每人只知晓圣旨上一个隐秘之处。其余两位还好解决,可偏偏还有一位,是践国公。”
沈复皱了皱眉,慢慢地走到平国公身旁,轻轻地拍了一下平国公的肩背,示意他坐下。
平国公的怒火渐渐消退,理智回笼,缓缓坐下,语气中仍带着一丝不满:“那老皇帝口口声声公平公正,怕是早就心生偏见了罢!”
矛盾渐渐从彼此二人之间转移到先帝身上。
“正是!若凭借这一点,若我们伪造圣旨的话,很容易便露出破绽,届时天下大乱,践国公再落井下石,我们谁也讨不了好。当时情势紧急,沈某来不及告知平国公一声。”沈复继续解释道。
“你我皆为社稷鞠躬尽瘁,那昏君既不信任于我,为江山社稷,为黎民百姓,此番牺牲,亦在所不惜。”平国公轻叹一声,颌首应和,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似有万千算计藏于其中。
“你放心,本公自然说到做到。此事我已筹谋已久。时言玉不过是傀儡,离开我二人支持,他便如无根之木,不足为虑。先以其稳定朝局,再除掉践国公,一切便迎刃而解。”
沈复又开始把话题说回来,顺带不经意间责怪对方的冲动:“唉。平国公还须得沉住气,切莫轻举妄动,以免落人把柄。”
平国公闻言,虽未言语,却也收敛了先前的怒气,气势明显弱了几分。
他望着沈复,缓缓点头,“沈兄教训的是,是我一时冲动,给了他人可乘之机。日后,还得仰仗沈兄多多提携。”
“夜深了,便不打扰沈兄。”话落,平国公起身告辞,脸上怒容尽消,仿佛刚才的激烈争执从未发生过。
转眼,一月已过。
天子驾崩,朝中无人主持大局,新帝时言玉只得素衣蔬食,匆匆入住宫廷,处理政务。
淮乐公主守孝期间,温淮知无法与时绾眠相见,人多眼杂,更不敢贸然打探她的消息。
即使心急如焚,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
因为有亲身体验过最爱的亲人离世的滋味,温淮知也越发明白,那段时日里,她默默无闻陪在自己身侧有多么不易。
是因为她的陪伴,他才能更快地从悲伤中走出来。
他知道,她表面云淡风轻,看似冷情薄意,其实只是不愿在他人面前展露脆弱。
夜深人静,月色如水,温淮知府邸的门扉被轻轻叩响。
他这几日辗转难眠,闻声起身开门。
门被打开时,温淮知看到了那熟悉的面容。
“眠…...”温淮知看着少女脸色憔悴,面露忧色。
只见少女一袭素衣,发丝凌乱,面容因酒醉的缘故泛起红晕。
他话未说完,便注意到扶着少女的男子。
男子身长八尺,儒雅风流,面容和少女有七分相似。
温淮知认出眼前之人便是新帝时言玉,忙压下心中的担忧:“微臣参见皇上。”
“免礼。”时言玉细细地打量了一眼温淮知,而后缓缓开口:“朕经常听眠眠提起你。”
“微臣…...”
“不必紧张。”时言玉浅笑,而后轻柔地替怀里的女子捋了捋凌乱的发丝,慢慢说道:“你们的故事,朕都略知一二。朕已经派人处理了一些痕迹,不会有人知晓你们间的过往。不过,此事还需你守口如瓶。”
“是。”
“这些时日不要让她外出,若是有何事,直接告知莫羽便好。”时言玉话语刚落,一名着装朴素的中年男子便出现在他身后。
温淮知点点头,他知道若是让人看到淮乐公主并未如期行满守孝日时,定又会惹来一些诽议。
他看了看那位名为莫羽的男子,心中感到一丝诧异。
此人他有些眼熟,似是在附近一家包子铺打杂的人,没想到竟是圣上的眼线。
似是被两人的交流声吵醒,时绾眠有些迷糊:“哥哥,到了没?我…..我要去找小郎君。”
“眠眠确定不和哥哥走吗?”时言玉眸色更加温柔地看着少女,再次重复道。
时绾眠摇摇头,望向温淮知,闻到他身上那股令人安心的清香,便挣脱时言玉的怀抱,投入温淮知的怀中。
夜风微凉,时言玉收敛了笑意,语气转冷:“好好照顾她。”
不等温淮知回应,他转身走向早已候在一旁的马车,消失在夜色中。
莫羽在他离去后,身形一闪,隐没在黑暗之中。
温淮知轻轻抱起少女,将她安置在床榻上,细心为她掖好被角,而后才轻手轻脚地走到隔壁的厨间。
小郎君开始准备煮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