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男人疼得一阵闷哼,这才松手。
徐真真下口时没个轻重,牙齿印这会儿清晰的留给了他。
她突然觉得眼眶发热,伸手一挥才知道里面全是泪水。
徐真真咬着唇角,“宋尧,你够了!”
就算是个玩具,也有玩坏的那一天,为什么他却要三番五次的羞辱她?
宋尧从伤口上抬起头,徐真真很快看见他薄唇处紧绷的一道直线,寒冰入骨,在橘黄的路灯绯色下,狰狞的像是要吃人。
说实话,徐真真有些害怕。
他是太子爷,高高在上,不用事实靠着宋家,仅凭自己的头脑和交际也拥有了一定权势,要说有多少人敢招惹他,真没几个站出来。
宋尧的狠,仅仅一个眼神就能透露而出,她不是不清楚。
可她也有她的委屈,二十多年过去,她历经坎坷,家庭不顺,感情不顺,唯一付出真心的两个男人,一个不爱她,一个不拿她当人看,说到底,她只不过是个女人而已。
她想要的,仅仅是自尊,有这么难吗?
“宋尧,”徐真真动了动唇,嗓音沙哑至极,路面渐渐湿滑起来,她纤细的玉腿无力的支撑着身体,“不要再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好吗?”
男人单薄的唇峰,越绷越紧,狭长的桃花眼微眯,内里淬出的光影深邃如潭,着实看不太清。
他所有的情绪,掩饰得恰到好处,乍看之下非常平静,平静如湖,仿佛沉浸在俊脸上的,就是一汪死水。
徐真真垂下眼睑,盯着男人那双包裹在裤管下的长腿,到了这会儿,她已经没有任何精力再藕断丝连。
有句话说得好,长痛不如短痛。
“把我养在五号院,我知道你是因为新鲜,你身边有太多的学生妹,她们各个百依百顺,只有我年纪大,脾气大,你觉得好玩,觉得有趣,甚至还会觉得自己像这场游戏的主宰者,可以任意决定玩物的生死。”
徐真真双手垂放在身侧,莫名将拳头捏紧,兴许是想给足自己勇气,“我知道自己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你曾说过,我最大的优点就是懂得自知之明,不像那些个小屁孩那么装逼,以为暂时做了五号院的女人就有多牛逼,你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不是想踹谁就踹谁。”
“你说得对,这些,你说的都对。”徐真真继续道,“其实我也装逼,只是我不敢装得那么明显,我曾经也会因为住在五号院有优越感,也会因为是你宋大少的女人而觉得高人一等。是个女人都会有攀比心,我也不例外。”
宋尧听着听着,突觉心口一阵烦闷,“你今儿屁话怎么这么多?”他掏出烟盒,打火机凑在嘴边时,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天气,复又将叼在唇瓣的香烟取下,弄在手里把玩,“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唯一该做的就是乖乖把我奉着,这就是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你懂吗?”
徐真真听后,几不可闻的笑起来,对立在路边的两盏灯光略显招摇的落在她肩头,这般孤零零的模样,更是萧条。
没有谁甘愿做别人的玩物,有时候是生活所破,有时候是为了坐享其成,又有时候,逼不得已。她不知道自己刚开始是这其中的哪一种,至少,她现在想退出了。
“你的游戏,我玩不起。”
徐真真顺着男人精致的下巴,目光渐渐定格在他那张颠倒众生的脸上,“因为它总有结束的一天。”
雨水在她眉眼越聚越多,徐真真手一拂,视线又恢复清晰。
“宋尧,我真的不想在这样下去,我已经很努力的试着重新开始,就在我认为生活快要进入正轨的时候,你又英姿煞爽的跑出来,这场猫捉老鼠,你乐此不疲,而我却精疲力尽。”说到这,她没来由的悲鸣,毫不掩饰眼底的无助,“听你妈的话吧,去相亲,找个门当户对的女人,外面的世界固然精彩,可每个人最终都要回归家庭。你不要再玩了,这个世上,真的有好女人值得去爱,值得去珍惜,等你找到了,你就会明白的。”
徐真真一口气说完,便触及到宋尧讳莫如深的眼睛,无力感瞬间沿着四肢百骸传来,她仿佛被他潭底那道光给抽丝剥茧,恐怕,若不是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估计这会儿连站直的力气都没有。
宋尧眼一凛,喊她,“徐真真。”
再看,男人眸底,已有犀利的狂狷。
他上前握住徐真真的手带向自己,不顾她奋力的挣扎,拼命将女人拥入怀里,烟草味的清香夹杂着一缕独特的体香,混合在徐真真鼻翼内,宋尧霸道,使出浑身解数禁住她,“真真。”
徐真真侧脸被迫贴在他胸膛上,“我把话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们之间,没有我的准许,你休想提一个散字!”
他低沉的嗓音,一字一顿,有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徐真真更觉悲哀,“你为什么非要这样?”
“我说了,我对你又来了兴趣。”
“是吗?”
她的心都拔凉拔凉的,“从未有女人拒绝过你,我是第一个,所以你才会觉得我身上什么都是新鲜的,说不定连我放的屁都是香的。”
她说的这些,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搬回来,行吗?”
“等着你腻了,嫌我丑了,又一脚把我踢了?”
宋尧眉宇夹了道黑沉的晦暗,雨势越下越大,风雨中徐真真冷得瑟瑟发抖,她同男人扯了半天也无果,徐真真实在不想浪费时间。
“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这次,宋尧奇迹般没有勉强,“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就什么时候接你回五号院。”
“好。”
徐真真违心的答应道,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顺利从这儿走出去。
183医院偶遇
回到家中,窗外已是瓢泼大雨,徐真真冲了个澡出来,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多了三条短信,她大致扫眼,许是见她一直没回消息,宋尧一连问了三遍:到了吗?
她讽刺一笑,突然就有些看不懂他了。
明明不爱,为什么又要纠缠?
至少,她现在决心要做个有骨气的女人。
徐真真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上沙发,她随手拿起旁边一本旅游杂志翻看。厦门鼓浪屿自由行的广告贴得又大又醒目,徐真真看了看景点的介绍和价格,微微有些心动。
在云江市压抑了这么久,满脑子都是宋尧的阴影,兴许,她是时候该出去散散心了。
逼近初冬,温度渐冷,有时的雾霾仿佛在城市上空罩上层白布,容易令人迷失方向。
乔予笙做完月子之后,很少出门,她一门心思都在顺顺身上,也没多少精力关注外面的世界。
谈祉睡眠好,胃口好,四十多天长得白白胖胖,抱起他时,小胳膊上处处都能看到藕节般的肉,慕容钰疼孙子,每天都要亲自带上几个钟头,王秀兰更不用说。
顺顺受到很多人疼爱,典型的含着金匙子出生。
秦家那边的人,时不时发来关怀的信息,一副蠢蠢欲动的样子,乔予笙从未理会过。
外头有些冷,临出门前,乔予笙摸了下孩子的背,适时给他加了几件衣服。
坐上谈枭的车后,一家三口第一次到医院做检查。
由于雾霾的原因,能见度不高,男人的跑车行驶缓慢。乔予笙坐在副座,她怀中抱着熟睡的儿子,自打出生到现在,顺顺很听话,除了刚开始的半个月白天睡觉晚上哭闹,之后一直乖巧得很,也许是冥冥中的血缘关系,小家伙似乎能够体谅妈妈的辛苦,对这个新世界也有足够的适应能力。
车子行径到拐角,前方出现交通事故,以至拥堵。
交警还在极力疏散通道,谈枭干脆熄了火,停在原地慢慢等待。
乔予笙埋头紧盯着怀里的宝宝,谈枭情绪被她唇瓣上的温婉感染,不由自主的将大手伸过来,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男人的掌心很暖,有一股浓浓的温度,是乔予笙最为熟悉的感觉,她抬起头,一眼望入谈枭的眼睛。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他,那对茶色眸子,深沉,邃曜,如鹰隼,能够洞察一切,又如硫酸,把所有的东西都能化为乌有。
人类的感情,有时候特别神奇也特别奇怪,根本不用多么轰轰烈烈的过程,无需惊心动魄的冒险,它就会从一点一滴的平淡中,慢慢渗入骨髓,等到发现它的存在时,或许,已经中毒太深。
乔予笙不知道自己对谈枭的感情到底徘徊在什么程度,但有一点她非常清楚,她离不开他了。
他们之间,是存在着一种名为爱情的东西的。
“枭,”乔予笙咬住嘴角,那件事她依然放不下,“如果以后碰到宋卫,我该怎么办?”
“有些事,迟早是要面对的。”谈枭轻握了下她手背,“有我在,不用怕。”
乔予笙眼眶噙泪,她不愿承认,父亲是她这辈子很难跨越的一道坎,即便有谈枭遮风挡雨,有他宠着,护着,可她内心的伤口,却是很难看得见的。
“真的要面对吗?”
她可以选择逃避吗?做为一个女人,并不是任何事都有勇气接受的。
谈枭收回手,狭长的视线送往挡风玻璃外的几米处,他思忖片刻,语气尽量保持平静道,“他已经在着手调查你了。”
“什么?”乔予笙惊慌之余,不忘压低喉咙,“那他是不是都知道了?”
谈枭面色慵懒的靠入椅背内,“我做了些手脚,隐藏了你父母的姓名和重要背景,不过……”男人绷紧唇色,某些话又不得不说出口,“他一心盘算着遗嘱的事,一定会在你身上做文章。”
闻言,乔予笙眼眸黯淡,她在明,宋卫在暗,若有一天真的兵戎相见,到那时,她会不会束手无策?
越想,她心里堆积的东西越多,乔予笙索性闭起双眼,将目光中的复杂全部收起来。
同跑车并行停下的另一辆出租车内,女人戴着防污口罩,大半张脸被掩住,很难看清楚长相,只不过,当她那双瞳仁盯着乔予笙时,潭底显露的光泽,尖锐,狠戾,还有浓浓的恨意!
真是狭路相逢,有些事,本来她都忘了,可这会儿,老天爷偏又让她记起来!
乔予笙,你的好日子快来了,等着瞧吧!哈哈哈!
约莫十来分钟,车辆逐一发动引擎。
眼见道路变得顺畅,谈枭轻踩油门,四个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渐渐消失在雾丛中。
医院内,人来人往,行色匆匆。
乔予笙刚刚进入裴景弘的办公室,屁股还未坐稳,就收到宋尧打来的电话,她忙起身,“枭,我出去接个电话。”
谈枭抢了裴景弘的办公椅坐定,双腿交叠,他接过乔予笙手里的顺顺,裴景弘迫不及待凑近细看,“果然是你儿子啊。”
谈枭一条长腿扫过去,“废话。”
裴景弘嘻皮笑脸跳开,“长大了一定要当女人的祸害,可不能像他老子那样没出息,就被这一个女人牵了鼻子走。”
谈枭横他眼,俊逸的脸上似乎写着:你丫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出了办公室,乔予笙走到旁边,“喂。”
“徐真真去哪儿了?”
宋尧开门见山,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给她,乔予笙趴在三楼的阳台上,目光朝下望着一楼大厅内来往的人群,“我不知道。”
“不可能,”宋尧一口咬定,“她究竟在哪儿?”
乔予笙在电话这端听着男人的语气挺焦急的,她神色平静,一点波澜都没有,“我真的不知道,你去她店里了吗?”
宋尧皱眉,“店里是苏堇在看着。”
“那你问小堇啊。”
“她说她什么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