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予笙能感觉到他掌心内炙热的温度,谈枭臂力一紧,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力量融进乔予笙的心里,让她不至于像先前那般紧张。
“是啊,我带着家人来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是该好好检查检查,”谈枭话有深意,他向来如此,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要不是碍着乔予笙的颜面,更难听的话都能说得出口,“说不定哪天就出了什么毛病。”
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话呛人,刘芝夏心里颇为不爽,倒是宋卫,见惯风浪,行事作风自然游刃有余。
他的目光移开,笔直的瞅着乔予笙怀抱的孩子。
婴儿很小,哪怕裹着毯子浑身上下顶多也就那么点大,她刚刚出生的时候,估计也和顺顺差不多,乔予笙突然觉得讽刺极了,秦汉从未看过她这个女儿刚出生时的样子,却在这种情况下瞧见了顺顺。
谈祉的鼻子像谈枭,又高又挺,鼻头小而精致,眼睛却像乔予笙,炯炯有神,很轻易的便能勾住人。
顺顺的眼睛,和宋卫同样相似。
若不是事实摆在眼前,真的连做梦都不会把他们两个人牵扯到一块儿去。
一股淡淡的忧伤油然而生,乔予笙不由瞥过宋卫的眉眼,眸底更是一刺,这就是她母亲到死都念念不忘的男人?乔予笙不明白,到底是宋卫骗了母亲一辈子,还是母亲骗了自己一辈子。
越想,她心里越是火急火燎的难受。
从医院出来,乔予笙一直心不在焉,她的妇检和顺顺的儿科检查一切正常,可她的心却被宋卫扰得不能平静。
有些事,她宁愿不知道更好。
谈枭缓缓驱着车,形形色色的车辆相驰而过,乔予笙身子顿觉沉重,后背都快压弯了。
“怎么了?”男人看出她情绪不稳。
乔予笙搂抱着顺顺时,借了些大腿的力度,“明知故问。”
谈枭浅笑,一派轻松使然,“何必为了不值得的人烦恼?”
“可他是我妈最爱的人。”
“宋卫一心想要荣华富贵,他当年抛妻弃子的时候头都没有回一下,你还指望这样的人后悔莫及?”
“我不指望。”她将身子往后靠,略显疲惫,“但我一定要让他在我妈坟前忏悔。”
谈枭两手撑住方向盘,熟练的驾着车,他茶色眸子盯过来,不露痕迹,“会的。”
接下来几日,乔予笙足不出户,她虽满脑子都是宋卫的事,却料不到,他能这么快找上门。
那天,乔予笙喂完奶后,刚把顺顺哄入睡,她便收到一个陌生来电。
接通才知,是宋卫。
乔予笙心里咯噔一下,语气却掩饰的极好,“宋先生,有什么事吗?”
宋卫几次欲言又止,尽管他装得再像,在乔予笙面前也是个跳梁小丑。
“谈太太,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注视着婴儿床上的宝宝,乔予笙面无波澜,“说吧。”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许久,她才清晰的听见宋卫那道浑厚又低沉的嗓音,“我想和你去鉴定中心,做一次亲子鉴定。”
140做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乔予笙愕然,难掩眸中的吃惊,宋卫竟这样明目张胆的提出要求?
男人随口编了个谎言解释道,“我看过你的资料背景,同我前妻生的女儿很相似,因为当初和前妻的某些误会导致离婚,二十多年了,她不仅不让我看孩子,还带着我女儿闹失踪,我苦寻多年未果,无意间发现你和我女儿的遭遇一模一样,就想抱着试试的心态,谈太太,我没别的意思,只是思女心切,希望你能圆我一个希望。”
因为误会导致离婚?
前妻为了不让他看孩子,毅然决然选择离开?
思女心切?
乔予笙突然想笑,想哈哈大笑!
宋卫啊宋卫,你果然禽兽不如,我母亲死了,还要遭受你如此亵渎!
他哪里知道,不管是妈妈还是姥姥,都一直在她面前维护着父亲的形象,王秀兰甚至编了个谎言,说她父亲是一名优秀的警察,因公殉职,对国家贡献了自己的一生!
乔予笙倚窗而立,纤长的玉腿套着一条纯白色的铅笔裤,落地窗上,清晰的描绘着她姣好的容貌,乔予笙静静盯着自己,现在,她总能在这张脸上找到宋卫的影子。尔后,她瞧见一道欣长的身影向她走来,带着抹淡淡的烟草味,越近,硕大的玻璃窗便将男人的俊逸淬得越发耀眼。
乔予笙还未来得及回来,盈盈一握的腰身就被谈枭用双臂搂住。
拿在掌心的手机,扎骨一般,乔予笙点开扩音键,好让谈枭也听见。
许久未得到她的回应,宋卫不紧不慢,“谈太太?”
“我的遭遇和您不同,”乔予笙唇角浅笑,不达眼底,“据我所知,我爸是个负心汉,当年为了一已私欲,抛妻弃子,独享清福,既然宋先生是个难能可贵的好爸爸,又怎么会变成我那个禽兽不如的父亲?”
宋卫一时并未联想到自己身上,想方设法劝道,“我只是想抱着试试的心态,以好打消我寻女的念头,世界上的东西千奇百怪,也有可能,是谈太太同自己的父亲有些误会。”
误会?
他倒真敢说?
谈枭贴在她腹部的双手,温度灼热,透过那扇窗,她能清清楚楚看见男人潭底一汪深邃的茶色。
乔予笙拿不定主意,谈枭执起她另一只手,用食指在掌心写了一个''好''字,乔予笙斟酌之后,茅塞顿开,朝宋卫装出一副勉强答应下来的样子。
宋卫也算只老狐狸,他心里打着如意算盘,眼见乔予笙落入圈套,他并没有丝毫展露破绽的表现。
挂断电话,谈枭依然维持着拥抱她的姿势,乔予笙动了动身子,男人适时松开。
“枭……”
她扬起头,想将宋卫的事摊到台面上说,谈枭却在这时打断,“嘘!”
谈枭拉起她的左手,“现在是我们的私人时间。”
乔予笙下巴冲婴儿床递去,“顺顺在睡呢,小心吵到孩子。”
男人牵她走到床沿,修长漂亮的手指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胡作非为,潭底饱含的情欲,越聚越浓,像一头野兽般,恨不得一口吃了她,“小孩子,不懂。”
乔予笙被谈枭推到床上,男人单膝跪上来,凉薄的嘴唇一下含住她的唇瓣。
辗转,缠绕,起先只是唇瓣与唇瓣间的啃咬,随着逐渐升腾的爱火,谈枭加深了这个吻。
乔予笙迎合着,身子寂寞了这么久,干柴烈火,一点即燃,她也很想要。
说实话,乔予笙到现在依旧没有看清自己对谈枭的感情,他用了错误的方式闯入她的世界,乔予笙无处逢生,最后只得安于现状,这期间,谈枭给了她许许多多的感动,宠溺甚至是纵容。她不是瞎子,自然能感受到他那份浓烈的爱,刚开始,她还会拿谈枭和宋贤做比较,可她渐渐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她心里,宋贤已经比不上他。
她对他的感情,究竟如何?深吗?有多深?深到什么程度?
兴许,不经历一些事情,乔予笙永远不会明白。
个把星期后,应着宋卫的要求,乔予笙和他独自前往了鉴定中心,为确保鉴定的万无一失,他们留下了头发和指甲。鉴定结果不能马上出来,乔予笙只得回去等消息。
她驾着辆宝马,经过状元街,看见苏堇微挺着肚子,在收银台忙碌的身影。
徐真真的行程计划是七个省,短时间内回不来,她便把饰品店转手给苏堇打理。都说女人感性,在感情的路上会投入更多,可又有谁知道,一个女人,一旦死心,就很难再找回来了,徐真真就是个例子,她想逃避,即使宋尧有再大的本事又如何?
她不想再被任何人,任何事牵着鼻子走,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徐真真要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忘了宋尧。
丽江的古朴,历史悠久,徐真真穿梭在古镇的酒吧之间,她脖子上挂了枚单反,走到哪儿都有一览无余的风景。
而当她将相机举起时,瞳仁内,很快映入一道熟悉的身影。
徐真真一愣,缓缓将镜头拿下来。
停在她对面的男人,拥有一具高大挺拔的身材,他精致的眼角上挑,正冲着徐真真展露笑容。
徐真真闭了闭眼,误以为自己看错了,可再次睁开,他依然笔直的站在那里。
“还没看够吗?”
低沉的嗓音,实打实的传来,徐真真这才从惊愕中回过神,“胖子,真的是你?”
葛江涛迈开长腿,一身白色休闲装,如同梦里的王子般,向她走来,“我是一路从厦门跟着你到这儿的。”
“啊?”她尤为吃惊,“不是吧,你跟着我做什么?”
葛江涛动了动唇,温润的嗓音里,只轻轻吐了两个字,“追你。”
冬日的寒流,一波波不断侵袭,乔予笙走进苏堇店里。
“予笙?”
苏堇见到她,欣喜的自收银台绕出来,“你怎么来了?”
“路过,顺道来看看你。”
“宝宝呢?”
乔予笙唇瓣染笑,“在家让奶奶带着呢。”
苏堇逼近五个月的身孕,肚子已经明显大起来,她特意买了件宽松的韩版绒毛套裙做掩饰,“你发给我的那些照片,我都保存在手机里呢,顺顺好可爱啊,真希望我女儿出生的时候,也长得那么漂亮。”
“女儿?”乔予笙目光下垂。
“嗯,”苏堇笑说,“我去私人诊所打过B超的,是个女儿。”
乔予笙抬起头,视线重新停留在她脸上,苏堇眉宇间洋溢的光彩,是即将为人母的幸福,看得出,朝夕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很爱这个孩子,乔予笙难免担忧,“小堇,你妈知道吗?”
苏堇点点头,“知道,”乔予笙盯着她落在唇边的笑意逐渐减少,“如果没有这个孩子,我现在已经在牢里了,是宝宝救了我,我妈也说她是个福星。”
“那……”乔予笙欲言又止,思忖半刻,方问道,“孟岩呢?”
苏堇敛过眼,嘴角化为苦笑,“依然那样,不承认,也不去做亲子鉴定。”
这五个月,她不知道找过孟岩多少回,即使见了面,他也几乎是恶语相向,苏堇不死心,总是纠缠不放,甚至拆散了孟岩相恋多年的女友,闹成这样,苏堇一点不后悔,看着孟岩因失恋而痛苦,她不知道有多痛快!
乔予笙安慰道,“没关系,等孩子生出来,我们可以走法律的途径。”
“我就是这么想的。”
“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尽管来找我。”
“谢谢你,予笙。”想起以前做的那些傻事,苏堇至今心中有愧,她这会儿,真的是感激的泪水打转。
聊了半个小时,乔予笙要顾着家里的孩子,同苏堇告别之后,便驱车往回赶。
徐真真不在的这期间,宋尧一直住五号院,乔予笙时常能看见他停在门口的跑车。宋尧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恋爱经验丰富,却从未对任何女人投入过感情,往往这种男人的心是最难抓住的,徐真真曾天真的以为,她是那个可以改变宋尧的特例,但越来越多的经历,令她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