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他已经承认他是沈玉章的儿子,把我们当猴儿一般耍骗,这种时候你还帮他?”
陆阳对白开霁吼,因为太过愤怒,他脖子赤红,青筋暴突。
咔!
沈惟慕咬着麻花,静静看着二人打架。
宋祁韫见到这一幕,不禁蹙眉,很想质问沈惟慕:他是不是没有心?
但他最终没问出口,凡事三思而后行,在没彻底弄清楚因果之前,不该轻易开口,武断下结论。
“我们还没听他解释!或许,或许……”白开霁红着眼睛看向沈惟慕,“他有什么苦衷呢?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父亲逼他的呢?”
沈惟慕咬麻花的嘴突然停下,看向白开霁:“我父亲没逼我。”
陆阳更怒了,一把推开白开霁,白开霁被推地踉跄几步,狼狈地坐在椅子上。
“听见没有?他说他父亲没逼他,那他就是自愿的!”
陆阳对白开霁吼完,立即转过头来,满脸杀气地对沈惟慕吼。
“沈二三,你是禽兽吗?你有没有心?你怎么好意思在这种时候,对着我们吃得下东西?
我们将你当知心朋友一般交往,你把我们当成什么了?嗯?被欺骗的傻子,被戏耍的猴子,被算计的棋子……看我们现在很可笑是不是?”
“我有没有心,什么时候吃东西,是我自己的事,与你何干?
我当你们是人,没看你们可笑,也没把你们当傻子、猴子、棋子。”
沈惟慕一一回答了陆阳的问题后,提醒陆阳没必要做这种无意义的猜想,否则很容易让人误以为他脑子有病。
“沈、二、三——”
陆阳大吼,激动手都在抖。
他没有想到沈二三面对他的指责,居然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还反过来骂他脑子有病。
陆阳指尖在触碰到腰间挂刀的时候,他甚至有的一种冲动,直接挥刀将这个欺骗背叛他们畜生砍了。
门外的康安云和赵不行感受到屋里浓烈的杀气,立刻冲进门,护在沈惟慕身边,警告陆阳最好不要动手,这里可是沈府。
不提沈府还好,听二人强调沈府,陆阳气得更疯。
宋祁韫马上按住陆阳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在亲眼确定沈惟慕是沈玉章之子这一事实后,宋祁韫起初也挺生气。
那会儿仿佛一瞬间热血上涌,在他脑海里占据分量最重的一个想法就是:沈惟慕受其父沈玉章的指派,故意戏弄大理寺。
当初沈二三甫一出现,他就觉得奇怪,直觉他不对劲儿,当时刚好是沈玉章与郑公朝堂争辩后互换职权的第一天。
从时机上看,沈二三该就是沈玉章派来监察搅局他们大理寺的人。
但从他们与沈二三接触这么长时间以来的感受来看,沈二三从没干过什么坏事,也没搅和过他们办案,反而提供很多有用的消息,助他们更快破案,更早擒拿凶手。
宋祁韫便渐渐冷静下来了,开始反思他们是不是有些反应过度……
“行啊,你们沈府就是了不起啊!打不过大理寺,就搭个儿子跟我们玩阴的!窝囊!没种!令人恶心作呕!”
陆阳还在发怒,既然不能动手,他就使劲儿骂,狠狠啐了一口后,又怒指沈惟慕。
宋祁韫屡次拍陆阳肩膀,劝他冷静一点,听他讲两句,陆阳完全不听,还把宋祁韫也推到一边儿去。
“亏我刚才在门口的时候,那么信任你,还怪老大想多了,冤枉了你了!沈二三你真不配!就是个败类!我警告你,你以后最好别落在我手里!”
“你为何这么愤怒?”
沈惟慕这一句反问成功让泄了几分怒气的陆阳再次暴怒。
“你居然好意思质问我为什么愤怒,你骗了我们!你背叛了我们!”
沈惟慕:“倒说说我哪儿句骗了你们,二三也是我的称呼,我家人朋友都这样叫我。我对你们最多是不愿道明家世罢了,你们也清楚这一点,不是吗,这能算骗?”
“狡辩!”陆阳插嘴骂。
沈惟慕没理会他,继续阐述。
“至于背叛,我们之间可曾有过什么忠诚约定?我违背了什么,让你们觉得是背叛?
还是说仅因为我是沈玉章的儿子,我便是万恶之源、百罪之首,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一切皆是错,皆是背叛。
若这样的话,你们可以走了。”
沈惟慕话毕,继续吃炸麻花,似乎没有什么事能影响得了他的胃口。
陆阳准备要骂出口的脏话突然卡住了,他愣了又愣,忽然觉得沈惟慕说的话好像有几分道理?
短暂地疑惑令他脸上的红退却了几分,脖子上的青筋也消了。
白开霁释然一笑,开心地对沈惟慕作揖。
“我就说嘛,你肯定有苦衷,你不是那种人。你不方便直言出身,也是为了避免发生现在这种场面是不是?抱歉我刚才误会你了,二三,我跟你道歉。”
陆阳:“……”
姓白的是跟他有仇是吧?
“二三,你原谅我吗?”白开霁追问。
沈惟慕递给白开霁一颗麻花。
白开霁高兴地接过,晓得沈二三这是原谅他了,立刻把麻花放嘴里吃了。
宋祁韫扶额,已然不知道这样的场面该如何收场。
如果一开始陆阳没骂那些话也还好,大家慢慢地把话说开了,自然化解误会,最终和气结局。
但现在他们一个把人骂得狗血喷头,一个快如闪电地道歉,过分猝不及防,搞得他现在夹在中间很难做。
一丝诡异的寂静在几人中蔓延。
“哟,这么热闹呢,三位都在。”沈玉章带着笑声进门,“那我们来就更添热闹了。”
我们?还有谁?
宋祁韫等人看向门口,发现在沈玉章后面还跟着两个人。是郑成梁和尉迟枫。
沈玉章和郑成梁都穿着朝服,可见二人刚下朝回来。
宋祁韫有点头疼,刚才他喊“不好”的时候,便想起来了,今天是大理寺和京兆府互换职权一月的结束日子。
瞧郑成梁那黑得跟锅底一样的脸就知道,刚刚在朝上,他肯定被沈玉章摆了一道。
再瞧郑成梁从一进门就直勾勾地盯着沈二三的眼神儿就可推知,他被摆了一道的主要原因是因为沈二三。
第56章
“郑公。”
宋祁韫对郑成梁行见礼,挡住了郑成梁看沈惟慕的视线。
郑成梁可不吃这套,身子往边上挪了挪,就是要盯着沈惟慕看。
江湖人倒无所谓了,官场上文人之间来往,最讲究君子礼节,识人交友遵循“龟背蛇腰不可交,瞟眼看人不用刀”。
郑成梁一把年纪了,位居高位,这么直勾勾地瞅人,已然不是失礼了,是讨嫌了。
宋祁韫、白开霁等人都不禁替郑成梁感到尴尬。
正当他们以为郑成梁这一举动会惹恼沈玉章时,沈玉章笑了,一派随和好相处的模样。
“怎么样,我儿子很好看?看直眼了吧!”
沈玉章用手肘碰了碰郑成梁的胳膊。
“你这老头努力一辈子也生不出这样的,也就只能看看喽。”
宋祁韫等人:“……”
好一个杀人诛心!
郑成梁的脸色更加不爽,“姓沈的,你们父子是真损啊!心是黑的,长得好有屁用!”
沈玉章哈哈笑,“老郑,违心了啊,你说这话你自己信吗?秀色可餐这词,你怕是在三岁时就懂了吧。”
郑成梁气得深吸气,瞪着虎眼。他跟陆阳不愧是舅甥俩儿,生气的表情都很像。
沈玉章转而去安慰沈惟慕,让他不用怕,“郑公一辈子没见过你这般好看的人,咱就大度些,让他多瞅两眼,涨涨世面。”
比起郑成梁的直接发怒,沈玉章的讥讽诛心更高一筹。
以前听二人在朝堂上辩论,没觉得区分太大。如今瞧郑公在把控脾气方面,远不如沈玉章。
“行,这次算我看走了眼,信错了人。”
郑成梁很失望地对沈惟慕道:“亏我为你不拘一格降人才,你倒是好,把我这老家伙当猴儿耍。”
“郑老头。”陆阳悄悄拽了一下郑成梁的袖子,意在提醒他别冲动,同样的话他也说过,正后悔呢。
郑成梁根本不给陆阳说话机会,不耐烦地打发他一边儿去。
沈惟慕:“莫非你也想摆出一副我负了你的样子?”
“你这个臭小子!跟你爹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干了损事,竟一点愧疚心都没有,这会儿子还跟我无辜上了,理直气壮反问起我来了!你们沈家人一点廉耻心都没有吗?”
沈玉章欣慰沈惟慕气人的功夫一等一,看来接下来不用他出马了,撩起袍子一坐,品茶看猴儿生气。
“二三没干过损事。”白开霁率先开口,替沈惟慕讲话。
“没干过?就说他是沈玉章儿子的事,瞒着我们,不损吗?”
郑成梁没想到白开霁居然在这种时候为沈惟慕说话,这比他知道沈二三是沈玉章的儿子,更让他火大。
“二三不透露出身的事儿,大家都清楚,您老也知道,也是您老主动要招贤纳士,请二三到大理寺做事。二三起初还拒绝了呢,后来您和老大依旧盛情邀约他,他才来。
所以说您所谓的‘不拘一格降人才’的真相是:我们需要二三帮忙,才能更好的完成任务。”
“小白,你不张嘴没人当你是哑巴!”郑成梁吼道。
白开霁噤声。
沈惟慕专心吃着麻花,对他们的争吵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