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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道侣逼迫祭剑后_分节阅读_第18节
小说作者:祁长砚   小说类别:耽于纯美   内容大小:446 KB   上传时间:2024-10-25 19:43:56

  怪不得宁倾衡敢在朝华宗做这样的事,怕是觉得戚长昀顾于面子不能解除师徒关系,实则将他当个累赘,恨不得早日丢弃,所以也定不会管薛应挽被侮辱欺凌,以莫须有的罪名逐出宗门。

  越辞没有发现他表情变化:“我既然来了,就有把握能带你全身而退,也看不惯他的模样,想着先教训一顿……没想到,你师尊也会来。”

  伤口敷了药便不觉疼痛,体力也能恢复七八,虽说先前靠在薛应挽肩头,可后来,便习惯性地将这副消瘦单薄的身体往掌中揽。

  他气息灼烫,带着不容拒绝的悍然,说话时,尽数扑洒在薛应挽颈间。

  薛应挽有些不自在,越辞散漫惯了,笑他:“怎么,哪里都这么不禁碰?”

  相忘峰吹来一阵很大的山风,卷着满院的桂花落叶往外飘,沙沙地响。抬头一看,日头都往下落了,鹊鸟从屋檐上往外扑棱着翅膀飞走。

  薛应挽的满头青丝也被吹得纷乱,几缕刮到越辞面前,被一只手掌握住。

  顺着发丝看向主人,这才看到那张温然的面庞上不知何时落了泪,泪痕被风干一点,更多的,水晶一样聚在薄红的眼眶里,润盈盈的要往下掉。

  这张脸总是写满故事的遗憾与不甘,他什么话也不用说,淌下一滴泪,便能让人心口被紧攥般闷重生疼。

第18章 表白(二)

  “怎么哭了?”越辞身上没带巾帕,只能随手撕扯下自己一截衣物,要去替薛应挽擦拭。

  薛应挽也反应过来自己出了丑,挡住越辞手腕,用手背胡乱擦过眼下,将湿润一并抹去,余下一点眼眶霞色的红。

  “我……”

  他想说什么,越辞阻止:“没事,想哭就哭,人之常情。”

  薛应挽有些不好意思,微垂着头,一绺碎发从耳边落下。

  “我只是想说,谢谢你,”他很轻地吸了吸鼻子,鼻尖好像也泛着一点粉,“我就是一时,一时太乱了……”

  “我知道。”平日都是薛应挽是那个稳定的人,如今突然调换了身份,一时有些不习惯。

  越辞惯不是个会安慰人的,想来想去,从纳戒里取出竹制机关蜻蜓,自己做的魔方,九连环华容道等等等等,噼里啪啦,尽数堆在了二人脚下。

  薛应挽这回才是真愣住了。

  “啊?”

  “本来是打算一天送你一个养好感度的,可你这样,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越辞替他将发丝别至耳后,温热的指腹擦过眼下一点薄薄皮肉,“我共情能力不是很高,也不能和你感同身受,不过这些都送你,开心一点。”

  薛应挽转过头,怔怔地看他,真的没有继续掉眼泪。

  一点泪意再次被擦去,肌肤相触间,带来一点细微酥麻。

  “你哭起来也很漂亮,但我不希望你继续哭,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往后还有机会,会让宁倾衡付出代价。”

  薛应挽握上越辞手腕,摇头示意,阻止了他的话语。

  浓长眼睫沾了水意,几缕黏结在一起,低低垂着,琥珀色瞳珠被洗濯得剔透,在盈满水的眼眶中轻微地晃动。

  “我其实,不是因为那件事难过才哭的。”薛应挽喉中塞堵一般沉,极力克制后,才慢慢恢复平日温和清润。

  越辞:“嗯?”

  “我七岁被带上的朝华宗,算下来,有一百二十年还多了,”薛应挽有些不自在的样子,声音也轻了很多,“我认识的人不多,师尊严苟,几个师兄也对我以礼相待,但是我也很明白,大家的关系就止步于此。”

  “我时常觉得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会这样,待在相忘峰,陪着这些灵植草木,没什么真正亲近的人……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就是有的时候,会觉得惋惜。”

  薛应挽的头垂得更低,手指在堆了满地的新奇事物上摆弄,抓着竹蜻蜓一只翅膀,指尖无规律地上下刮蹭。

  “直到你来了相忘峰,来送我这些东西,愿意吃我做的糕点,每天陪着我,”他逐渐声如蚊蝇,耳朵也泛起一片潮红,“在你之前,也从来没有人,愿意挡在我面前,愿意这样相信我。”

  他咬着唇,问道:“我看过话本的,你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喜欢我?

  可这句话没能问出口,越辞已经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他第一反应,便是想要把手从薛应挽掌中挣脱。

  本就松松抓着,一用力,便极快地分离。

  一阵不合时宜的山风吹来,脚下堆积的手制器物打了个滚,咕咚一声,打破两人间的僵持氛围。

  薛应挽的手停留在半空,呼吸滞了一下,瞳孔微缩,有些发愣,另一手还捉着那只竹蜻蜓,指腹在翅膀上按得发白。

  他猛然抬起头,眼中无措,脖颈一片通红,似是不可思议,又对于自己方才讲了什么而无地自容。

  “我、你……”

  他本来想说,他们可以试一试,试一试真的去互相了解对方,再慢慢地发展。

  薛应挽是个很容易害羞的人,讲出这些话已经费了浑身力气。

  在相忘峰消磨时间的这些年,他看过不少师兄从山下带来的话本,都说,倘若一个人每天都陪着你做你喜欢的事,送你礼物,照顾你的感受,愿意帮助信任你,那他便是对你有意思,想和你在一起。

  薛应挽想了又想,这些越辞好像都对他做过。

  一次一次地为自己出头,甚至不顾安危,宁愿受伤也要保护他,会送给自己不一样的礼物,说要带他下山,见世间万千景象。

  他不想辜负那双总是充满期冀,闪闪发光的双眼,所以,在今日越辞再一次挡在他面前时,选择了主动挑明。

  可答案似乎与薛应挽想象中的不一样。

  他的确对于情爱一事知之甚少,便是百年前与萧远潮走得近些,也多是当作总角之交。

  可越辞不一样,早在一日日相处,一句句交谈间,薛应挽便逐渐觉察了自己的心意。

  靠近他会心脏怦怦跳动,会升腾喜悦,会期待见面,期待今日越辞为自己带了怎样的礼物,会想去学习更多糕点式样,每一样都做给他品尝。

  照理算来,这应当才是薛应挽的第一次动心。

  他以为他们会是两情相悦的。

  他以为少年会志得意满,眉间飞朗,忘却胸口伤痛,去握他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认真庄重地应上那句话,回他:“好,我们试一试。”

  然后,在落叶飞卷与最后一抹夕阳落下的昏黄间,薛应挽看到了越辞脸上没有半点喜悦,反倒眉心微敛,薄唇抿紧的表情。

  像是有人生生浇了一桶凉水,让他沸腾的血液一点点冷却,怦怦跳动的胸膛变得平静。

  “……我只是,看不惯那些人这样对你,”越辞沉了沉眼神,身体本能在往后躲靠,“我以为这是个修仙游戏,没有想过npc也能有这种感情……”

  他略不自然起身:“薛师兄,我还没通关,我的剑还没有铸好,主线,boss,还有很多事……”

  一个又一个陌生词语从越辞口中冒出,有的薛应挽听过,有的没有,可那些新奇的话语,现在好像变得都不再重要。

  没有说出明明白白拒绝,可每一个字,都在告诉薛应挽他的态度和回答。

  他又一厢情愿了,和那些弟子说的一样,说出一些引人发笑的话语,将越辞对自己的示好当成爱慕。

  而事实则是——越辞急于摆脱他,摆脱他口中一次次称呼为“npc”的自己。

  那为什么要牵他的手,为什么要抱他,要每日准时送他礼物,无条件理由地相信他,一次次挡在他身前呢?

  为什么要做那些亲密之人才能做的事,讲那些暧昧的话,要跟他承诺有以后呢?

  他太笨了,他想不通,他想不明白。

  一时间,“自作多情”这几个字眼淹没了一切,薛应挽只觉难堪不已,头昏脑涨,反呕的恶心感从胃部滚上喉咙。

  他嘴唇发干,须臾,很勉强地,扯起一个和平日没有差别的笑,“对不起啊。”

  “是我误会了。”他说。

  薛应挽觉察两人中间被生生隔开的距离,偏开眼神,很慢很慢地望向最远处,要看不见枝叶的小路尽头。

  那里种满了桂花树,方才还在想,明日要做桂花酿,越辞去年来的时候吃的第一顿便是这个,当时他说“很好吃,要是能每日都吃到就好了”。

  薛应挽当真了。

  只有他一个人当真了。

  “你走吧,”他觉得自己很好笑,嗓音沙哑,强作毫不在意,“就当我没说过。”

  话音落下的瞬间,越辞好像如释重负。

  薛应挽眨了眨眼睛,帘睫垂落,他的衣摆袖口被吹起,灌入冷风,又凉又渗人。

  越辞比以往每次离开的速度都要快,说得难听一点,倒像慌不择路地退避,怕他继续说什么,或是做什么。

  可薛应挽只是坐在原地,抱着双腿,在院落前的白色石阶上,埋下的脸蛋抬起,看到变得昏暗的天色。桂花树被吹落一地浅黄的花,用完的药瓶还留在身侧,药膏挖得空空如也。

  直到对上那双常年带着一点凶意的眼神,才发现目中的鄙弃,和那些曾经嘲笑他,讽刺过他的弟子那样相像。

  原来越辞和他们,也没什么不一样。

  要是没有自作多情就好了,是不是就不会这样难受,这样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稠密乌黑的长发浸没在夜色,被吹得纷扬起来,如一捧舀乱的细墨肆意挥洒。指尖触到发间银簪,碧玉珠凉冷如冰,紧紧贴在指腹间。

  又是独自一人,草木萧疏,夜色寂寥,唯闪烁的星子与山风青草相伴。

  与百年间的每一日都没有差别。

  “别难过,”他像安慰孩童一样安慰自己,“很快就会好的,像以前一样,反正,都……”

  他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咬字也不清晰,像是有些发哽,许久,才慢慢念出了余下几个字眼。

  “都习惯了。”

  一地狼藉,阒夜无声。

  薛应挽很安静,很乖巧地坐着,双手搭在膝上,没有焦距的眼睛低垂,长长的睫毛有些黏连。

第19章 表白(三)

  相忘峰那间独自伫立的小屋外堆着越辞取出的精致小玩意,七七八八地散落一地,显得乱七八糟的。

  薛应挽喜爱干净,每天晨起都会将院中打扫一遍,扫花扫叶子,扫偶尔经过的鸟雀留下的羽毛。如今却逃避似的不想去看,随这堆东西足足堆了三日有余,在午后得了空闲,一件件去收拾起来。

  他蹲在地上,指腹抚过一件件精致制品器物。这些有的是从长溪街头货郎推车或者街边铺面上买的,有的则是越辞闲得无聊时自己做的。他好像总会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带来给薛应挽时,也享受他吃惊的赞叹。

  这些东西,是他口中送给自己积攒好感的礼物,每日一件,都快成了习惯,薛应挽屋中也有一处专门装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晚上无事,便会摸出来赏玩。

  越辞也三日没有来过相忘峰了。

  换作从前,大概每日午时不到,便会满头大汗赶来相忘峰,一面嫌弃朝华宗给金丹以下准备的弟子食堂太过敷衍,一面笑嘻嘻地等着薛应挽今日做的饭食糕点。

  大概是自己真的吓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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