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在上午八点五十,打了个卡,赶紧坐在了工位上——
贾开朗将买回来的早饭,挨个放在组内中高年级律师的桌子上,还不忘打开手机,挨个回复:【姐,早饭买回来了哈~~~】
——就光是一个“哈”字,以及摇晃到好似要把腰给扭断的“~”,简直看不出这是刚刚在便利店里挑刺吵架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忽然,一阵没心没肺的笑声传来。
刚一扭头,就瞥见了姚世熙在和Ella又说又笑,“姐,我们下午点那个蛋糕吃吧?就它家好吃、不甜还奶味巨浓——”
Ella现在也是合伙人,她穿一身灰色西装,手中端着杯咖啡,笑着应和了什么。
“……”渐渐地,贾开朗五官阴沉下来,似乎讨厌透顶。究竟有什么好笑的?一天到晚傻乐个什么?
但下一秒钟,他胸口还有些郁结,再一次抬起千钧重的手臂,将手机凑到唇边,“哎,hanny姐,有个事儿可能得麻烦你一下,就是这个转正考评——”
“不通过哈——”下午的时候,那张转正考评表,就已经放在了他的面前。Hanny手中端着杯咖啡,嘴角没什么诚意地一牵,“不好意思哈,小贾——”
“……”贾开朗脸色铁青着,他瞳孔怔愣又颤抖,看着面前这张薄薄的纸。
缓缓地,他嘴唇忽然嗫嚅了一下,但说什么没人能听清。
“不是我不帮——”顿了顿后,Hanny大概也觉得自己没人情味了些,于是也多说了两句,“是汪par那边——”
“我给你们当牛做马——”但下一秒钟,贾开朗猛地站起来,他就好似崩溃一般、五官都扭曲了,怒吼咆哮道,“天天早上都是我买早饭,你们有谁给我过钱么——?!”
“一个个装的可高大上了!”他大脑已经完全宕机,都不知道自己在吼些什么、除了发泄,“关键时候,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帮忙!!”
“……”Hanny的脸色也已经很难堪,顿了顿后,她也忍不住张嘴、说话刻薄又锐,“你吵什么吵?不通过就是不通过,你这个样子,谁敢给你通过——”
“再说了,是汪par的意思——”她眼角眉梢已经完全耷拉下来,脸颊有些耻红。
“那我去找汪par!”贾开朗猛地一抹脸颊,腾地一声就往办公室方向走。
但Hanny的嘲讽却没有停止,“汪par怎么可能理你一个实习生——”
“咣当”一声巨响,贾开朗一拳锤在了办公室玻璃门上,但下一秒钟,他嗓门却很拘谨的,“那个……汪par能开一下门么,有件事想和您商量一下……”
可门内却安安静静的,仿佛并没有人存在一样——
贾开朗又敲了一阵,渐渐地,他手臂便虚软无力,脑门上全都是汗,心也跟着慌了,“汪、汪par……”
而看见这一幕,Hanny似乎放心了,双手环抱胸前,“看吧,我就说汪par不在。”
缓缓地,贾开朗脸色越来越青、甚至已经憋到紫红的程度,停顿了两三秒钟,他骤然爆发出一声全办公室都能听见的大吼,“他凭什么不在——”
“老子给他塞了二十万!他凭什么不在——!!”
“二十万——”汪中丞穿一身西装革履,站在了偌大、且排列整齐的酒柜前,随手抽出来一支红酒。
顿了顿后,他回头望去一眼,十分不信任,“我说……你怎么好心请我喝这个价钱的酒了?”
而就在他身后不远——
裴逐同样穿着西装,坐在皮质沙发上,腕上戴表、慢条斯理地斟倒了两杯血红色泽的酒液。缓缓地,他走上前去,一杯捏在手中,另一杯向前抬起,“我说过——”
“要请你品尝一下,‘经济大萧条’的味道。”
汪中丞脸上表情瞬变。而下一秒钟,裴逐手指倾落,斟满酒液的高脚杯,“当啷”一声摔碎在了地面,就似是凶杀现场一般、酒液四溅。
“Petrus 1970s。”他嘴唇轻启,嗓音醇厚,介绍着这支传奇年份的红酒。
“你——你干什么?!”汪中丞的西裤、皮鞋,全都被溅湿了,脸上涌现愤怒,“裴逐,你特么……”
但裴逐并未说话,只盯着他,“你想喝,去舔两口吧。”下一秒钟,嘴角勾起,“但我觉得,你这种畜生舔都不配。”
“……”汪中丞都傻眼了,他大老远来这里,却是来听自己的死对头骂人。
缓缓地,他们二人竟绕着酒庄陈列室里,唯一一张纯木质的长桌,绕着走了起来。
“我特么没——”汪中丞忍不住先发制人,话刚要出口,先顿住,“最近,根本没招惹过你。”
而裴逐单手抄兜,下一秒钟,只听“哗啦”一声,他猛地将桌面上一沓文件,掀飞了过去——
“‘华宇’的IPO上市,是你做的——”他眼眸犀利,犹似刀光,“你背后操盘,利用海外资金,帮助成立多家子公司,截断上下游——算不算鸡鸣狗盗?”
在这一瞬,汪中丞脸色终于变了,近乎于惨白。他们二人还在绕着长桌在走,缓缓地,他眼神不善起来,“查我?”
“针锋相对这么久——”裴逐手掌抚摸桌面,嘴角向上勾起,“不是只有你手里,才握着‘把柄’。”
下一秒钟,只听“咣当”一声,汪中丞忽然暴起,伸手去抓桌上的文件——
而更猝不及防,裴逐抄起了红酒瓶,直接磕碎在了桌角。
他一只手抓住细长瓶口,另一只手薅拽住了汪中丞的脑袋,“轰”的一声、将他压在桌面,锋锐碎片,距离他的眼球、仅仅只有一丝的距离。
“……”汪中丞保持着狼狈的姿势、近乎目眦欲裂,额头有冷汗缓缓滑下。
“还不止呢。”裴逐嘴角向上勾起。
忽然,放在旁边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传来了一段监控当中的画面——
“我特么当牛做马——”贾开朗跨坐在了窗框上,狂风吹拂里,他泪流满面,脖颈上的领带被吹到上下翻飞,“连汪中丞他妈住院——都是我去陪的床!!”
“现在,竟然要开除我——凭什么!!!”
他们律所楼层不算很高,透过落地窗,能够清晰看见,下面已经围了一圈警察、小报记者以及路过的好事儿群众们。
“我辛辛苦苦考上了研——特么学校不提供宿舍了!又写论文、又被导师压榨——”贾开朗的控诉,就仿佛掷地有声,“整个实习的过程,我特么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理由都不给一个,就特么辞退我——!”
“我可是给汪中丞交了二十万!!”
犹如泣血的咆哮声,透过手机清晰传来,直接就叫汪中丞脸色大变。他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连嘴唇都没有丝毫血色了,“……”
“说你是‘畜生’,”裴逐还不忘嘲讽,“都属于是抬举你了。”
“你又算什么好东西——”汪中丞哪怕被桎梏着,仍瞥来憎恶、又狠戾的一眼来。
但裴逐对此只是一笑,他薅拽着汪中丞的头发,使他被迫仰头,在耳畔轻声低语,“我是‘恶人’——”
“但自古以来,恶人总有‘恶人’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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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4章 为你纵容
汪中丞简直害怕到了极点,半截酒瓶的尖锐碎片,就悬在他的眼球表面,好似呼吸稍微大点,就能捅个对穿——
“裴逐……”缓缓地,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似乎讨好的、喉头缓慢上下一滚,“我们也没什么、血海深仇的过节,至于——”
“我看不得你好。”裴逐斩钉截铁道。
“……”就特么一句话,直接给汪中丞的谈判策略给干穿了,双眸不由失神。
下一秒钟,他也不理智了、破口大骂道,“裴逐——老子日/你/祖宗!!”
“我祖宗也算不上什么好人。”裴逐承认的很彻底,还淡淡的、压根就不怎么在乎。
汪中丞气到呼哧带喘,头脑一股股充血、还泛着眩晕。下一秒钟,他努力仰起头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操——老子不就是举报了你和那个实习生——”
“还得谢谢你。”裴逐手掌按着他脑袋,用好似铁钳一般的力道,但嘴上却淡淡的,“我也才知道——”
“我特么是个‘情种’。”
论嘴皮子,汪中丞就是投胎个八辈子,也远远赶不上裴逐。他身形狼狈、被强按在桌面上,更加气血翻涌,眼眸都遍布血丝,“操……”
“……”可是裴逐对这个字过敏,下一秒钟,照着他下半身狠狠踹出一脚,“不会说话,就特么闭嘴!”
汪中丞痛叫了一声,但下一秒钟,他已经属于半疯状态,“哈哈哈哈……”
他脸上表情扭曲、眼镜破碎,却硬生生瞥来了极深一眼,歇斯底里,“你以为自己会有好下场吗?”
“裴逐——天道好轮回!我的今日、就是你的明天!!”
“哦?是么?”裴逐却没有丝毫动容,缓缓地,他俯身下来,凑近耳畔,“那我有人陪我一起下地狱……”
“汪中丞,你孤家寡人的、又有个谁啊?”
汪中丞的下场,就只有被经济犯罪侦查科给带走。但临上车前,他仍然憎恨怨毒,仿佛笃定裴逐会和自己一个下场。
而裴逐,还留在满地狼藉的室内,踩着碎片、横流的酒液,缓缓喝了一口手中的红酒。
忽然,他头也不回地问,“你哪来的监控?”
“长得太帅了。”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盛聿恒穿着白衬衫、戴眼镜,走了进来,“和行政小妹说一声,就要到了。”
“……”裴逐无语凝噎,只能又往下灌一口酒。但下一秒钟,他不免有些咬牙,“你特么——”
盛聿恒在这时上前一步,用骨节分明的手指,抬起了他的下颌,二人嘴唇的距离瞬间拉近,但却似有若无地、并未接触上,“……”
——一时之间,只听呼吸深浅、而又分明地响彻在寂静室内。
缓缓地,裴逐也似是找到了几分感觉,他用手勾住了盛聿恒的脖颈,另外一只手高抬、然后“哗啦”一声将红酒倒在了他身上。
“二十万一瓶——”他嘴唇颤动,二人呼吸相缠着,“得让我尝出‘滋味’吧?”
盛聿恒身形不动,视线却缓慢挪移,至满地狼藉的碎片、横流酒液。
“我觉得有些败家——嗯、唔……”话音未落,他便已经被堵住了嘴唇,囫囵推到了桌面上,仿佛被桎梏围困了一般,仅能抬头被迫接吻。
裴逐亲他的嘴、用舌尖肆意翻搅着、吮吸着,但还觉不够,又握着他的脖颈,去舔舐啃咬着喉结。
皮肤表面被酒液沾染,冰凉而又辛辣醇厚,混合着雪松、焦糖以及黑樱桃果酱的气息…熏醉着、迷人且沉沦着。
裴逐似乎醉了酒,他齿间还咬着喉结,却嘴角却笑了,“……盛聿恒。”
浑身上下的血液都沸腾着、渴求着,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带劲儿,让他再一次、用力碾压式亲吻盛聿恒的嘴唇,由衷赞美,“我真是——爱死你了。”
他们下一个复仇计划,得等到过春节才能实施,在此之前,该上班还得上班、该当社畜还得当社畜——
“咣当”一声,大门在背后关上,裴逐手肘挂着西装外套,身上衬衫褶皱、连工牌都没摘,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死感,“我回来了。”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食物炖煮的香味,伴着浓浓烟火气,几乎是扑面而来。
餐桌上摆放着早已经准备好了的四菜一汤,但客厅内却空空荡荡,丝毫不见人影。
裴逐怔愣了一瞬,眉头微颦。
他一边将工牌,从脖颈上囫囵摘下,一边朝着书房走去,但万万没想到,他的笔记本电脑竟然开着、显示港股近期的大盘走势。
“咣当”一声响,盛聿恒赤裸着上半身、湿漉漉地从浴室当中走出,用骨节分明的手掌按着头顶毛巾,却在看见裴逐的一瞬间,有些呆滞住,“……”
“你炒股?”裴逐眉头颦蹙,知道了为什么他一直都不用上班。
“……”盛聿恒并未吭声,停顿了足足七八秒钟,才轻轻“嗯”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