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如今他背靠强权,做什么事都会有人兜底,已经不需要那点怜爱也可以活的十分自在恣意。蓝玉忙于事业家族,更不会再将无处安放的同情心释放在一个可怜表弟身上。
明靖心里没来由的抽痛一下,他望着明徽清隽的侧脸,发冷的夜色也挡不住那双眼睛里濯濯的光亮,以及唇角若隐若现的淡漠。他看了许久,继而讥讽道,“也是,宋国公府这么闹了一场。他现下军权暂时被收了,只空留了个爵位,被贬去三千营当了个什么左佥事将军。”
“哦……就算他依旧是手握军权的国公爷,我一定要喜欢吗?”明徽的脑回路一般人理解不了,他依旧淡淡的望着天际,不是感怀蓝玉,而是觉得那段如幻泡影的过往好似从未存在般的虚邈。
他想到那日和蓝玉谈论何为真情真意,突然想到自己真要是和明靖两心相悦了,那该是多搞笑的画面。
难道从此明靖就能在他面前当个贤良淑德,二十四孝好男友?遇到矛盾怎么办,又要吵一架,又要闹矛盾,还是持续的冷战。于是总要有一人要不断妥协,不断退让,不断容忍。到最后美好纯致的感情变得稀里糊涂一滩烂泥,相看两厌。
明明经营一段可持续的感情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可为什么人们非要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呢。
明徽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起身走了几步同坐在暖炉前烤火,玩味的勾了勾唇角,问向明靖,“你真的喜欢我,特别特别喜欢?”
明靖望着明徽突然凑前的面容,顿时脸红透到耳朵尖,简直恼羞成怒的说道,“你说呢!”
明徽眼眸微眯,多了几分柔媚的缱绻,“可要是我对你无意,你坚持到最后也是无用功,何不早些放弃才好呢!”
“……”
明靖徒然一愣,俊逸温文的脸上眼睛锐利决绝,咬牙切齿道,“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强扭的瓜不甜,解渴就行!”
明徽噗嗤一声终于笑的捧腹,心道健康的恋爱不应该首先要守法守纪吗!
他吊儿郎当的指了指自己,散漫的扬了扬眉毛,“我真有那么好,好到非我不可?”
明靖听罢神色略顿,薄唇翕动间不自觉带了份文人的刻意,“小时候第一次见兄长,便觉如沐春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停——”明徽被酸的牙疼,抬手赶紧捂住明靖还要说下去的双唇,“家族,门楣,前途都不要了?就想跟我在一起?”
明靖不假思索的点头应下。
明徽都听乐了,皱起眉心无语道,“我瞧你就是见色起意,昏了头!我若是信了你的甜言蜜语就见鬼了,喝完醒酒汤后赶紧回虞府待着去!”
明靖却不依,想要贴过来索吻。
明徽转头轻躲,压着声音道,“你说亲就亲,说上床就上床的,我哪次没依你。下次你再刨根究底的,我也要气了!”
明靖不听,偏头吻了过来,被酒浸过的唇瓣凛冽滚烫,恰到好处的被醒酒汤清甜的味道中和烈劲。明徽口嫌体正直的松了齿关,被用力卷起舌尖吮咬,彼此谁也不肯轻怠了这份潮湿温热的暧昧,追逐着弄出一片啧啧水声。
一吻毕,明徽回归正题,正儿八经的板正明靖肩膀,“你细想想,如若真如高阁老所料,怀王能继承大统,我这个入不了宗人府玉牒的庶出兄弟算什么。既还有情分血缘在,大抵不会亏待我罢了,可之后我的命运就算捏在这世上最有权势的人手里了。我和你真好的如同一个人了,岂不是也害的你前程受限……何苦来哉!”
“你爹当初受了皇命娶不了我娘,如今你我间也没厮守的缘分。这就是命,命是无法靠人力反抗的!”明徽说罢叹息一声,都开始佩服自己发好人卡的口才怎么这么顺溜了。
哪知明靖一愣,背脊骤然绷紧,竟好像当真了般,浑身僵直的呆在原地,尤其那双眼睛迷离阴沉,透着股诡谲复杂,不可琢磨。
明徽以为自己说的话起了作用,刚想再瞎编几句,明靖却一把将自己推开,起身踉跄几步后风一般的逃离现场。
唯留下明徽目瞪口呆!
作者有话说:
明徽:哥在np剧本里混的如鱼得水,怎么可能和一个人好好谈恋爱
第137章 寒梅
对于明靖这种间接性人来疯的表现,明徽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理解,也并不想理解。他只把窗户关好,重新拿起诗卷看了下去,顺便剥了半斤的糖炒栗子,一股脑全嚼进胃里。
结果当天夜里胃中便不舒服起来,几乎一宿未眠,晨起时分再也撑不下去,忙让鹿蕴儿去周坊寻个大夫来救急。
只是没想到自己像只熟虾般缩在被褥里狼狈,等来的竟然是手提药箱的段鸿亦。
“你……你什么时候回京了……”明徽微弱的探出脑袋,颇有些诧异能在这个关口遇上对方。
段鸿亦眼睑懒懒的耷拉着,神色悠闲散漫的笑道,“年底前我总要回京一趟去几处药房查账的,只是想着你也在京城住着,便抽空过来看看你,没想到又病了。”
明徽眯起眼睛望了过去,段鸿亦剑眉轻挑,棱角分明的英挺脸上丝毫不减当初的风流痞气。若不是真难受的厉害,他当即就想跟眼前的男人把衣服脱了大战三百回合。奈何胃里酸胀抽搐,浑身动弹不得。
“你说说,胃不好还偏爱吃些甜的,油腻的,不好消化的。”段鸿亦从药箱中取出一些用人参陈皮山楂等药材浸过的梅子,边塞进明徽嘴里,顺势将一包漫着中药酸苦味的消食茶交给鹿蕴儿去炉上炖煮。
明徽嘴里含着酸甜涩口的梅子,有些沮丧懊恼的将脑袋埋在被褥里念道,“那你说能满足口腹之欲的不就这些东西吗,下次不这么使劲吃就是了……”
段鸿亦见明徽跟只松鼠似的,被薄汗濡湿的碎发贴在额头前,将那双上挑的眉眼遮了七七八八,愈发可怜见的。宠溺之情油然迸发,他连忙笑着哄道,“没事没事,能吃想吃说明咱们心宽自在!”
“……”明徽颇有些恃宠而骄的任性,还哼唧了一声,咽下梅子后张嘴等着对方继续投喂。
段鸿亦哭笑不得,又瞧着那张精雕玉琢却苍白病弱的小脸,只好就这么守着他。因着药苦,他继续充当一台八卦机器,讲起这段时间一路上听到的新鲜趣闻,逗的明徽吃过药后迷糊睡去才离开。
明徽这人记吃不记打,没心没肺的。隔了两日又开始活蹦乱跳,按照鹿蕴儿描述的位置,轻松的找到段家在崇文门附近的药坊。
能在京城二环靠近读书人地域的位置有家体面且面积不小的药铺商坊,段鸿亦不愧沾了祖祖辈辈在太医院攒下的名望,只见来往间皆是衣着富贵的人家。明徽底下看了眼自己出门时随意套在身上的厚绒直裰,有些不大好意思的揶揄道,“小生来报恩了,官人可莫嫌弃!”
“……”
段鸿亦在正厅里拿着算盘忙乎,当即放下手中账本,笑着装模作样的一番打量明徽,“小郎君看着面色红润,确实大好了,不过还需大夫细细诊脉一番,不如跟在下往后院卧房一趟!”
明徽一双狐狸似的眼眸发亮,嗔道,“哎呦,这可怎么使得,我可没带银两过来,付不起官人的诊脉费呐。”
“莫担忧,大不了在店里当几天伙计还债!”段鸿亦哈哈大笑,再也顾不得店里其他的小厮仆役,过来牵住明徽发凉的掌心。
“这下小生当真没拒绝的理由了。”
明徽说罢,段鸿亦已经迫不及待的将人往后院拉,关上卧房的大门便将人拥在怀里深吻。
唇舌交缠间,两人忘情的抚慰彼此身体,熟练的褪下亵裤,简单润滑前戏后,段鸿亦直接将明徽压在墙上,双臂架起两条颤巍巍的修长双腿,直挺挺的将性器送了进去。
“啊……”明徽呻吟一声,有些吃痛的咬住段鸿亦下唇,呢喃似的抱怨道,“你轻些……”
段鸿亦却没理会,见明徽发亮的眼睛里含了水光,越发施虐性的抽顶起来,迫使对方吃不住劲下意识抱在自己肩处。
他常年行商在外,万事亲为,练的一身力气没处发泄,游刃有余的将明徽架在半空里肏干,性器仿佛要贯穿似的狠顶后穴,明徽起先还不大舒服,渐入佳境后只张开双唇不住低吟,于是狠狠咬在段鸿亦颈窝处发泄。
“嗯……哈……快些……再快些……”明徽将手抓挠在段鸿亦宽厚的肩背处,感觉健硕的肌肉在不断发力着让自己更加快活。
他仰头枕在墙壁上,婆娑着望向段鸿亦。几年相处中这个男人仿佛从未有过丁点的变化,
明徽重重喘息着,心里怦怦狂跳,低头吻在段鸿亦的眉心处,继而往下用舌尖慢慢舔舐在那双柔软的双唇,然后急切的撬开牙关,让舌尖深深的勾缠在一起,滑过敏感的上颚和一切可以让彼此满足欣慰的地方。
快感在意乱情迷中如雾般无声升腾,许是这个姿势太过于吃力不讨好,段鸿亦抱起明徽,将他放在一旁的软塌中,过肩架起两天白生生还乱晃的双腿,打桩般的捣弄起来,恨不得每一次全肏进最深处,搅的满屋啪啪肉体的声。
没几下明徽便呜咽的哭出声来,纯粹是生理性的快感太过激烈。
后穴开始不自控的痉挛收缩,捅干进甬道深处的性器碾磨层峦蠕动的软肉,直让人神魂颠倒,架在段鸿亦肩头处的双脚紧紧蜷起,彻底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快感击倒。
人都是感性动物,明徽在意乱情迷中坚定的想到,若真找一个人过一辈子,那也必须是段鸿亦这种人好活更好,不对,是无敌好的才行!
仿佛这个念头一旦开始,便变的可实行起来。
明徽过于留恋段鸿亦床榻间的生猛滋味,往药坊处住下便不想走了,还真学着伙计的模样,白日里做些打杂的事。
段鸿亦见对方吊儿郎当的漫不经心,抽空将人拎道跟前数落道,“离春闱不过三两月了,怎么这般不着急。”
“……”明徽顿时懊丧起面容来,托起腮帮子一脸包子样,“你瞧我这德行像是那般凤毛麟角般的人物吗,我肯定考不中啊,着急有什么用。”
“啧啧,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怪可怜见的。”段鸿亦心宽,也不见得是那种过分追求名利的人。他希望明徽能真正随心所欲的快乐就好,不过自己就吊儿郎当的,又有什么权利去管束呢。
见对方张开双臂,明徽配合的贴了过去,将脑袋拱进段鸿亦怀里蹭了蹭,觉得十分安心。
这日热闹的街口处传来一阵喧嚣,竟然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在清理闲杂人等,没过一会儿一条被开辟干净的路上迎来几架被几十个护卫守着的华贵马车。
明徽坐在大堂里给门开了道缝隙,好奇的拉上段鸿亦往出张望。
冬日里的太阳即使在晴天也透着股凉嗖嗖的冷意,发寒的绒光映在队伍里靠近马车的护卫银甲上。许是他视线太过灼热,那护卫偏了偏头,露出一双锋利而冰冷的眼睛。
明徽几乎瞬间便认出了那是燕斐青,下意识也知道了马车里坐着的贵人该是谁……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意凛然心头,段鸿亦用肩膀蹭了蹭明徽,八卦道,“昨日听买药的商户念叨,这些被选定的或藩王,或世子的都要统一送去文华殿读书,由几个阁老亲自教导。”
喉管处那种窒息苍白的感觉再次袭来,明徽没来由的后脊发凉,浑身抖如筛糠般。
段鸿亦没察觉出明徽的不对劲来,还在张望街口洋洋洒洒的队伍,顺口调笑道,“听说世子们是可以选个伴读侍候在旁的,你猜怀王会不会又把你选进去。”
“唔……”
明徽脑海里一片混乱,反应过来时才发觉自己紧张惊惧过了头,鼻腔处缓缓流下一道温热血痕,顺着下巴全滴在胸口处。素白色的衣服被刺眼的鲜红点缀,一滴接着一滴,仿佛开在白茫茫大雪里一簇孤寂的寒梅。
作者有话说:
(*′I`*)难得更新一章,明徽和段段在一起时是真心快乐的,是没有任何压力的纯粹快乐,很难不留恋!!
第138章 拒绝双标,从你我做起
段鸿亦大惊,急忙让明徽身体前倾,用手指捏在鼻梁两侧。他着急忙慌的跑去后门拿来包着冰块的帕子敷上去,直到血停时方才用棉花团堵了进去。
“唔……”
明徽一阵干呕,扑面而来的眩晕感席卷全身,突然间的失血让人灵魂抽离般没了大半气力。
明徽半眯着眼睛,目之所及的世界旋转着如同一团被搅在一起的乱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夺走他周围的氧气,只好迫切的大口喘着粗气,直到最后脑袋也痛的好像要裂开般。
他实在气不过,一拳狠狠砸在药箱上,结果是不只整个五官都在抽痛,连手指关节也惨遭连累。
朝廷召藩亲入京这种大事,明靖怎么可能不知晓。明徽睁开依旧眩晕的双目,他心里发凉的望向自己满手的血污,红黑色的液体失去温度后凝固在自己指缝间,有那么一两滴尚且还能流动的全聚体在了一起,欲想下落,愈觉得狰狞,好似刚杀了人般。
亏得自己还为给明靖发了好人卡而愧疚,对方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爱他。什么如沐春风,什么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可真心面前连这点消息也不给早些告知吗?
明知道他又要被卷进无妄的是非里,明知道他从来就没有选择人生的机会,明知道他卑微如尘土般……却还佯装诚挚的求自己的心意。
明靖就是故意的,那日离开时的慌乱才不是愤懑,是心虚。明徽笃定对方明明什么都清楚,却还要站在高墙上捉弄自己这个可以任由他人摆布的玩偶。
甚至燕斐青,严光龄,他们都是一早的知情者,布棋人。他们为什么要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什么都不告知,永远讳莫如深,却要在命运来临时希望自己能顽强挺住。
一瞬间所有负面悲观的情绪汹涌而至,想来又惊又惧又恼,才生生把鼻血激了出来。
没人愿意总是当个被隐瞒真相的傻子,没人想的。就算是炮灰也该有知情权吧。
明徽现在是真的欲哭无泪,他以为这种恐惧落寞以致挫败的心境不会出现,可没有尽头的,怎么也躲避不了的宿命。
他再也顾不得脸上还残存污脏的血痕,痛苦的像只逃避现实的鸵鸟般埋在段鸿亦胸口处。心道这世上也就这人即无利益关系,也不是为了权势地位,只是单纯想对我好罢了。
明徽想了想,又于心中摇了摇头,这人其实不过也只留恋自己的皮囊罢了。
一股难言的委屈和心酸涌入心头,他不知怎么还真的呜咽出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路狂落,恨不得死过去般哭嚎的地动山摇。
“……”
段鸿亦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连忙轻拍着明徽后背哄道,“哎呦,流个鼻血不至于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