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火炮打出缺口的左右两军豁口开始遭到明军骑兵的进攻。
他们逼近后面突,在五六步的距离射中渤海军,造成不小的死伤。
“不要给他机会,全军往本阵去!”
朱高煦下令全军冲锋,不过一百余步的距离很快就能接近。
然而面对渤海军的冲锋,明军阵中却响起了鸣金声。
“铛…铛…铛…铛……”
在鸣金声中,四千骑兵与两万步卒按照预设的方向向南撤退。
朱高煦有意追赶,可当他看到大军追击时开始逐渐散开的阵型时,他立马吹响了木哨。
“先拿下铁岭,不要追击他们!”
“殿下为什么?”
“是啊殿下,我们追上去就能围杀他们!”
朱高煦一声令下,许多将领纷纷不解询问,朱高煦却黑着脸质问:“你们的军阵呢?”
“额……”诸将闻言,这才发现他们追击不过数十步就已经‘各自为战’了。
“驻守,先拿下铁岭城!”
朱高煦黑着脸下令,而与此同时一直在观望渤海军动向的吴高与耿瓛也各自叹气。
“可惜了……”
二人都察觉到了渤海军不善于兵团作战,一旦能够利用这一点,就能在渤海军追击的路途上将他们分割包围。
“侯爷,还要撤退吗?”
一名指挥使询问,吴高也颔首:“渡了河,我们便不是对手,不要与他们缠斗,直接撤往沈阳。”
“是!”闻言的指挥使不再询问,而朱高煦也在一刻钟后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了。
“入城!”黑着脸,朱高煦在一字时后成功进入了他所期望进入的铁岭城。
然而铁岭城在吴高的手段下,早就成为了一座空城。
全军除了在一些地窖里搜到了一些粮食,其它一无所获。
这时候,朱高煦算是明白为什么历史上朱棣会骂吴高胆小了。
不止是朱棣,就连他也想骂。
两方列阵,他兵力居多,居然只是试探性进攻一次,见自己不上钩就撤退。
若是天天与这种人交手,朱高煦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被气出病来。
“殿下,这吴高真是胆小,有这么多兵马,居然不与我们交战!”
王义谩骂吴高,倒是朱高煦听了他的谩骂稍微顺了顺心。
“与他交手,讨不得大的战果,反倒受一肚子憋屈。”
“委屈倒是小,主要是没有太大的战果。”
王义与孟章交流着,朱高煦则是坐在了马背上,细细揣摩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思考。
只是呼吸间,他便想到了历史上朱棣除去吴高的手段,不由眯了眯眼睛。
“小心谨慎是好,只可惜我那大兄不需要这样的人,我那大兄需要的是大胜。”
朱高煦说罢,转头看向王义:“把辽东的伤兵救治好后,选出几个受伤轻的派去辽西。”
“去辽西干嘛?”
王义迷糊,朱高煦却轻笑:“自然是对付那吴高了……”
《渤海纪事本末》:“与高连战三日,高怯不任战,遂弃铁岭,上获铁岭。”
《明世宗实录》:“上至铁岭,与官兵战三日,诸将奋勇。高怯战,欲弃城走,诸将所劝皆不听也,遂撤。
上闻高撤,追击败之,指挥使吴文阵没,余部皆没,是役官兵辽北第一惨败。”
第229章 破军如牧羊
“地窖不要放过,尤其是那些大户宅院的地窖。”
正午、在吴高撤退之后,渤海军轻松占领了铁岭。
然而城中军民粮食皆被转移,除了有十几户军户没来得及离开外,其余军民都被吴高提前布置南下。
朱高煦也没有着急追击,而是选出了两队被渤海军俘虏的官兵,让他们将南军在这一战的表现往辽西汇报而去。
“殿下您这么做,那吴高有苦头吃了。”
看着离去的两队官兵,诸将之中唯有明白朱高煦这么做含义的陈昶笑了出来。
“我即便不用这么做,他恐怕也领不了多久的兵了。”
朱高煦轻笑:“丢了三万卫,又丢了铁岭卫,我那大兄若是还能让他再度领兵,我反倒稀奇了。”
没人比朱高煦更了解朱允炆,朱允炆可以接受失败,但不能接受将领自辩后再失败。
吴高肯定已经自辩过三万卫为何丢失,也肯定说过铁岭的重要性,如今铁岭再度丢失,他恐怕很快就要滚到南边去了。
“滚的好,别回来了……”
想到吴高要被赶到南边去,朱高煦总算心里顺了口气。
诚然吴高即便在辽东,也很难阻挡他拿下辽东。
只是与他打仗,实在有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偏偏他撤退也就算了,撤退之前还得恶心一遍你,这就让朱高煦很难受了。
“朝廷若是能把吴高杀了就好了。”
被吴高欺负不轻的孟章气愤说着,朱高煦却摇摇头:“那可不行。”
“嗯?”孟章等人疑惑抬头,朱高煦也察觉到了他们对吴高等人的痛恨。
这样的情绪,无疑让朱高煦想到了朱棣在当上皇帝后,麾下将领报复南军将领,致使许多将领被闲置报复,最后郁郁而终的事情。
他可不想自己麾下也发生这样的事情,因此得早做准备才行。
“各为其主,他并无过错,反而对我大明朝有功。”
“若真的有错,有怨念,你们也当将怨念放到把我们逼得靖难的人身上。”
朱高煦一开口,王义就明白了他的态度,当即改变口风:“这倒也是,伤兵营的许多辽兵都知道我们是被冤枉的,对我们的谩骂都不还口。”
王义附和之后,众人便不好意思再继续仇视辽兵与吴高了,虽然心里依旧那么想,但表面不能说出来。
“殿下,都算出来了!”
在朱高煦表态的时候,徐晟也策马从街道远处策马而来,勒马后将几本文册拿了出来。
他递给了朱高煦,并根据文册内容解释道:“这一战,我们杀敌一千四百六十七人,俘虏一千七百二十四人,获得了三千余套甲胄与许多兵器,还捡回了许多铁炮弹。”
“伤亡这边,我们战死四百七十六人,负伤一千三百一十二人。”
“在那些兵卒身上搜出了四百余石粮食,城内不少地窖中也搜到了三千余石粮食。”
“这些粮食,够弟兄们吃五天了!”
徐晟带来了好消息,可以说算上赶路的时间,这次打铁岭几乎没有粮食损耗,渤海军的军粮依旧能支撑大军四十二天。
唯一让诸将心里不痛快的,便是折了快五百弟兄。
“铁岭的《鱼鳞图册》拿到没有?”
“没有拿到,估计被吴高带走了,不过我们在指挥使衙门里找到还没被烧毁的粮册,何吏目他们按照粮册的入库粮与亩产反推,估算铁岭应该有三万六千余亩田地。”
朱高煦询问徐晟,而他也给了朱高煦答案。
闻言,朱高煦当即转头对诸多指挥使开口道:“今日先渡河的五卫三营指挥使,分别今夜休息前将各自立下首功的百户编撰出名册,立功的弟兄,每人按照人头授田三十亩,让他们可以写信给他们的家人南下来铁岭安家耕种。”
朱高煦给出犒赏,随后又道:“他们没南下前,这城外的三万多亩耕地,便交给被俘的官兵耕种,此外城中那未曾离去的十七户百姓,也按照人头各自划分十亩耕地。”
“殿下隆恩!”听到朱高煦如此安排,诸指挥使纷纷作揖回礼,朱高煦则是颔首过后开始吩咐起王义。
“以那吴高在南下一路上和在铁岭守城的性子,恐怕会将铁岭至沈阳路上那三个千户所都裹挟南下,试图坚壁清野来瓦解我军。”
“等马匹渡河,你带三千骑兵一路南下,能截获多少人口和粮食就截获多少,遇到吴高也不要与他硬碰硬,他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是!”王义应下,随后转身办事去了。
“殿下,那吴高是个能人,朝廷真能将他换了?”
刚刚返回的徐晟还不知道朱高煦先前的布置,因此疑惑询问。
朱高煦闻言却笃定点头:“他这次弃守铁岭若是有斩获还好,可我们自家的弟兄都保护的严严实实,他一无实物来充当斩获,二又丢了辽北门户的铁岭,将三个千户所丢给了我们,你说朝廷还能相信他吗?”
“那不是太遗憾了……”徐晟一脸惋惜:“不能在战场上击败他,多少有些难受。”
“确实……”
“没办法,这老小子就像泥鳅,也不敢和我们硬碰硬。”
徐晟的话赢得了众人的附和,显然他们都想在战场上正面击败吴高。
倒是朱高煦轻笑:“对于他这种人,击败他也不能让他感到难受,反倒是让他以人臣、同袍的身份与我们站在一起,那对他来说才是一种折磨。”
“殿下您想收服他?”站在一旁的陈昶说出朱高煦的想法,朱高煦也没有掩饰,直接颔首道:
“你们也与他交过了手,我们真凭实据的拿出来论论,若是没有野战炮和火绳枪,让你们各自领兵五千与吴高所率五千人交手,你们可有自信赢他?”
朱高煦扫视众人,然而除了心中有胆气的徐晟与陈昶二人站出来外,其余指挥使面面相觑,无一人站出来。
事实上,朱高煦自己也很清楚,自己手中若有能胜过吴高的人,便只有傅让一人,剩下的林粟、张纯、陈昶、王义、徐晟和塔失等人都很难稳胜吴高。
吴高眼下才四十有九,若是能收服他,那他还能为大明镇守十数年乃至二十几年的边关,能省去朱高煦好多事情。
不止是他,就连西南兵团的顾成、瞿能、沐春、何福等人也是朱高煦想要的人才。
这群人的可贵在于,要么父子皆骁勇善战,要么就是本人尚身强力壮,都可以为大明戍边多年。
放弃这样的人才,对于朱高煦来说,只是想想都十分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