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斤双目瞪得溜圆,一句:“这把不算!”到了嘴边,见几个大汉虎视眈眈,只好咽了回去。
身上没有铜钱,五斤悻悻地到了门口,却见几个同伴早已等在那里,没好气地问道:“哪个赢了钱的?拿出来我们出去买碗酒,喝了睡觉!”
几个同伴一起摇头:“我们还没看清是怎么玩的呢,钱就没了。哥哥最会赌,想来赢了?”
五斤气呼呼地道:“我就掷了一把铜钱,全输掉了!罢了,回去睡觉!”
出了赌场,一个同伴道:“哥哥,冯员外给的钱全输掉了,今夜只好将就。”
五斤阴沉着脸不说话,回头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赌场,目光闪烁。
一个同伴讪讪地道:“哪里这样邪门,我们兄弟几人,进去就没一个赢的,这赌场必然使诈。”
五斤一拍手:“必然是了!直娘贼,爷爷见惯了大世面,却在这里吃瘪,这口气如何咽得下!”
同伴道:“有什么办法?里面许多壮汉,我们打也打不过啊——”
五斤阴着脸,冷冷地道:“哼,欺我们无人么?这里面的钱无数,若是抢上一次——”
几个同伴听了,吓了一跳,忙道:“哥哥,这里不是我们地盘,怎么去抢?”
五斤冷笑道:“唐龙镇这里,以前我们抢的还少了?走,回去从长计议!”
第127章 三方牵扯
耶律不花美美地喝了一口酒,对站在面前的白涣道:“主管,你天天说赚钱辛苦,现在管赌场,总不辛苦了吧?那里的钱,就跟白捡来的一样。”
白涣叹了口气:“郎君,其实也没有那么容易。一般的赌客,赚他们的钱简单。可还有一种人,天生无赖,专会钻各种空子。最近几天,就有那么一群人,在我们的赌场里使诈——”
耶律不花听到这里,变了脸色,一拍桌子道:“赌钱凭运气,怎么使诈?难道是赌场里面有人内外勾结,吃里扒外?似这等人,不要手软!”
白涣道:“并不是,赌场里有人如此做,不是偷郎君的钱么?我如何会饶了他们?是新近从南朝学来的牌九、麻将这些,我们的人又不怎么会玩,看不出门道。规矩就是那样,只要几个人合伙,他们可以互相配合,赢同桌陌生人的钱。因了这个,喜欢玩这些的,都到对面场子里去了。”
耶律不花道:“嗯,南人的玩法实在花哨,我也没搞太明白。——不对,对面的场子怎么就防住了呢?他们有什么法子,你去学来就是。”
白涣摇头:“我只知道有几伙人,在对面场子使诈,被他们打了几次,再也不去了。”
耶律不花想了半天,不得要领,一摆手道:“算了,那我们这里不要这些玩法,只用骰子铜钱。这些赌法简单,一掷两瞪眼,最是痛快!再者说了,我的人也好控制赌注。”
白涣拱手:“小的也正有此意。反正赌来的钱,大家有份,他们想去对面就去对面好了,我们乐得清静。让火山军的人头痛去,又不会少了我们的钱。”
这里两家赌场,对面开着。一家由耶律不花选的契丹人管理,一家由杜中宵选的宋人管理。两家的股本相差不多,宋朝管的场子契丹人占四成,契丹人的场子宋人占四成,利润按此分成。经营管理不是契丹人的强项,耶律不花一定要自己开,只是想尽量多占便宜罢了。
与宋人管的场子相比,契丹的场子不那么实诚,有时赌场觉得输得多了,会操纵结果。而宋朝的场子相对公平,杜中宵吩咐管场子的,赚钱要在提供的酒水之类上下功夫,不要只靠赌钱。赌钱的利润与契丹人分,饮食酒水可是自己赚。说到底,要把这当服务业,不要在赌注上动脑筋。
两家场子的生意相差不多,北方来的人喜欢进契丹人的场子,中原来的人则喜欢进宋人的,界限分明。了解底细的本地人,还是愿意到宋人的场子去。
对于耶律不花来说,宋人的场子生意好一些,宋人赚的钱多一些,自己赌场里动些手脚,也就找补回来了。只要赚到钱就行,干嘛要跟宋人比做生意呢?
汇报了赌场里的情况,白涣道:“郎君,这几日小的发觉,有些赌客不是善类。赌场里面的钱堆成山,难免就有人要动其他心思。我们这里在城外,没有军兵把守,如果有贼深夜前来——”
听了这话,耶律不花笑着摆手:“主管多虑了。本朝附近所有的带兵大将,都在这里有股本,哪个敢打这里的主意!宋人那里也不用担心,股本是河东路经略司的,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抢他们的钱!”
白涣凑上前,压低声音道:“郎君,还有西贼呢!独轮寨离此不过一百多里,快马一日一夜就可以来回。如果那里的党项将领派兵前来,防不胜防。”
“那他们尽管来,有那胆子,我这里的钱全部送给他们!主管,你是生意人,不知道军国大事。现在本朝正与西贼开战,他们脑子坏了,来攻唐龙镇!元昊就是猪脑子,也知道不能与两国同时开战。党项人前脚抢了这里,后脚宋军就会攻他们,他们支持得来?”
白涣出了一口气:“小的糊涂,倒是忘了此节。如此说来,党项人约束部伍,比我们还严。”
耶律不花道:“那是自然,他们绝不敢派军兵来这里。”
元昊虽然狂妄,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心里有数。与宋朝开战的时候,便对契丹百般巴结,想尽办法稳住他们。与契丹开战的时候,又赶紧对宋称臣,稳住这一头。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同时对两国开战。宋朝和契丹相互防备,无法达到联合进攻契丹的协议,给了他纵横捭阖的空间。
契丹和宋朝都认为两国的实力,可以压过党项,如果帮着另一方进攻,无异为人火中取栗。所以宋朝和党项开战,契丹旁观,从中渔利。契丹开战,宋朝同样旁观,获得喘息之机。
白涣想了想,确实是这个道理,现在党项人那里只怕比自己更紧张。不过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对耶律不花道:“依郎君的话,西贼官兵是断然不敢来的,只怕有小股盗贼,借助他们那里的地利——”
耶律不花冷哼一声:“小股盗贼怕什么,这里有我们这么多钱,以为没人看着么!依我和杜知军商量定了的,我们的兵马到这里来,不能顶盔带甲,不能用长兵,但人还是有的!”
白涣一怔:“原来有我们自己的人,小的怎么不知道?”
耶律不花沉声道:“你管好赌场就行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不知道最好!——你以为南国在这里没有人吗?我告诉你,除了唐龙镇城里,这里也有他们的兵!而且,是从府州来的蕃兵!”
白涣打了个激灵,不敢再问。想来也是,这种地方设在城外,简直是引诱盗贼来抢,怎么会没有防备?不过这里是大宋境土,不能出现契丹兵马,两方在这里守卫的都隐藏了身份。契丹兵马大多扮作外地来的客商,在赌场和各种客栈里游荡。而宋来的蕃兵,则扮成主管伙计,经营这里的店铺。
杜中宵这样布置,就是让城内城外隔开,城内是单纯做生意的地方,城外则收纳乱七八糟的各种生意。就好像下水道,总得有地方容纳各种垃圾。城内城外隔开,火山军与唐龙镇隔开,尽量利用唐龙镇商业上的便利,而避免这里的乱象影响到内地。
这也正合耶律不花的心意,他赚钱是来花的,躲在城里专心谈生意有什么意思?城外这种地方,才是他喜欢的。在这里住上段日子,把唐龙镇做生意的门道学会了,自己回东胜州有样学样,就不用如此麻烦了。东胜州的条件比唐龙镇好多了,等到那里建起来,只怕还要繁华过这里。
什么是繁华?耶律不花眼里就是有大量的钱。而在杜中宵看来,是利用商业发展实业,火山军及其腹地农业和工业尽快发展起来,才能长久。
第128章 模范农户
看着一眼望不到边的麦浪,杜中宵久久没有说话。光怪陆离的唐龙镇里繁荣商业,总让他觉得有些不真实的感觉,只有这一望无际的粮食,才让人心里踏实。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有了粮食,这里的开发才算是真正开始。粮食有了,就会吸引来人口,有了人口就有了一切。
程文礼道:“知军,去年开田五百余顷,风调雨顺,无旱无灾。有了营田务的粮食,自今以后就不需从外地运粮草来了。依托营田务,今年可以开更多的田。”
杜中宵摆了摆手:“不必了,营田务的规模已经够大了。加上今春的三四百顷,营田务已经有耕地近千顷,能够容纳两三千户人家,足够了。以后再有人户迁来,官贷牛种,让他们自己搭伙垦田。”
程文礼一怔:“这是为何?营田务开田,可比一般小农强得多了。”
杜中宵笑着道:“可这里并不适合营田务,对小农倒是合适。推官,人户如何组织,地到底要如何种,要因地制宜。现在营田务开出来的土地,基本已经完全占住了河谷平地。假以时日,开沟治渠,营田务的土地大多都能浇上水,旱涝保收。那些山坡沟谷间的零星土地,并不适合营田务。而且,农户要想活得好,便不能只种地,总要有换钱的东西。比如桑麻,家家要种,不然拿什么换钱?这里不宜桑,种麻的地方也不多,便要另想办法。现在看来,最好是养羊,小农之家最合适。”
火山军境内总的来说以丘陵山地居多,沟壑纵横,只有营田务的一带的河谷地区是小片平原。初期垦荒的时候,自然是有组织的营田务便利,但随着平地被开垦,再用营田务的组织形式就不经济了。
农业发展,第一就是提供让人类生存下去的粮食,第二就是提供工业原料。工业原料的商业化,再来促进工商业的发展。两者不可偏废,相辅相成,经济才能健康。
几千年来,中国对农业的认识,一是粮食,再一个就是桑麻。以桑麻为基础,发展起来的纺织业是第一大工业。营田务的组织形式,对于粮食生产有利,但对于纺织原料的提供是不利的。
火山军这一带不宜桑,种麻的地方也不多,纺织业不发达。杜中宵的规划,纺织业是以羊毛纺织为主。而稳定提供羊毛,还是以小农为好,农业与牧业相互补充。这一带的地理条件,也没有大牧场。
此时麦田种得远比后世稀,为了充分利用地力,杜中宵命营田务前些日子在麦行间套种了大豆,此时还没有出苗。走下田埂,从地里扒出几粒种子看了,见发芽正常,对程文礼道:“推官,这一带冬天太长,若是收了麦再种菽豆,便就长不成,少收了一季粮食。我们提前半月下种,收麦时正好出苗,不惧踩踏的时候,麦豆两相宜。收了豆后,歇上一个冬天,再种一季粟米,秋后又能种麦。”
程文礼点头:“知军说的是。地便是这些地,种得好了,多收许多粮食。”
这就是两年三熟制,是火山军这里的极限,一年两熟是达不到的。再向北,就只能一年一熟了。营田务两年开垦的土地,刚好麦粟轮换,基本保持了品种的平衡。本来太宗时期各地设有农师,可以总结经验,推广农业技术,可惜后来废除了。杜中宵有心恢复,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
沿着麦田向东行去,走不多远,地里的粮食便就换成了粟米。这是冬天和春天新开垦的土地,粟米春天下种,秋天又能收一季粮食。
走出粟米地,就又是大片的荒田,间隔有大片林木。树林是特意留出来,进行人工修理补栽的,作为营田务的界限。外面的土地,分配给移民来的人户,自行开垦。
夏天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旁边的草丛里,不时飞出一只野鸡,扑楞楞地飞一会又消失不见。偶尔还有野兔,在草地上蹦几下,警惕地看着杜中宵一行。
随在杜中宵身边的十三郎道:“可惜没有弓箭,不然猎只兔儿给官人下酒。”
杜中宵笑道:“我又不是个平常吃不上肉的人,猎他们作甚?这些野物,非不得已,不必射猎。人吃肉,还是要靠养殖牲畜。以前这里羊肉不值钱,猪肉价贵。自去年以来,营田务养了不少猪,猪肉价也降下来了。有猪肉羊肉,何必来吃这些?”
十三郎不好意地挠了挠头。大部分野生动物,肉的口味都远不如猪肉羊肉,杜中宵说的也有道理。
又走了两里多路,前方出现一个小村落,十三郎喜道:“可算是到了!那个村子就是三伙,是去年内附的那个蕃落首领香布,与两户从内地来的人一起建起来。香布手里有本钱,到了这里之后,雇了不少来我们这里的蕃人,现在是个员外了。”
杜中宵微笑:“他内附一年多,总算过上了自己想过的日子。”
营田务的规模基本确定之后,火山军便就有意识地引导有实力的农户,自己在界限外建村落,组织人开垦田地。香布带着族人在营田务做了几个月的活,厌倦了以前聚族而居的日子,便带着家人,跟两家与自己谈得来的农户一起,到这里建了处村子。
远离营田务开田的农户,多是几家一起来到处地方,最开始搭伙过日子,以降低成本。有些村子便就以此为名,三家便就叫三伙,五家就叫五伙。后来的名字被占住了,再另想名字,五花八门。
香布有本钱,搭伙没有多久,便就自己单干。从官府租了牛马农具,开垦这一带的田地。后来招募了些进入火山军的蕃人,成了个小地主。
此时的党项还是奴隶制,契丹慢慢向着农奴制发展,与宋朝的雇佣制比落后许多。从北方逃入火山军的民户,一般以蕃人称之,其实很多不是,而是被契丹和党项掳掠的汉人,甚至还有渤海人。与他们在北方做牛做马的日子比,到了火山军做个雇农也强了许多,来的人一直不断。
杜中宵一行打马上前,前面香布早已带了庄客迎在村口。
进了村子,只见一片好大的篱笆院落,里面零星建了些茅草屋。
香布对杜中宵道:“得官人提携,小的建起这处院落,雇了些庄客种地放羊,日子粗安。现在想起以前在山里的日子,仿如梦幻一般。若是无官人,我如何能过上这种日子?”
杜中宵道:“还是靠你自己上进,才有今日生活。这一年来,山里来投的蕃人着实不少,又有哪一人比得上你?只要安守本分,在火山军自然能过上好日子。”
香布连连称是。他过上现在的日子,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及时解散了自己的族众,在火山军各自求生。不然,有了族众的拖累,他也没有现在这么逍遥。
进了院子里面落座,香布上了茶来,杜中宵道:“这一带你家里养羊最多,我今日来,便就要看一看,这里养羊到底如何。四周草地众多,不养羊着实可惜了。”
第129章 产业规划
说起养羊,香布便来了兴致:“讲起种田,我们不如内地的汉人,但若说养羊,就是我们强了。我自会走路时起,便就帮着家里牧羊。看一眼羊的样子,便就知道有没有生病,该当喂什么。”
杜中宵道:“熟能生巧,这自然是不错的。但我们不能只靠着这样,而要把这些知识记下来,一代一代传下去,一点一点总结,集合众人之智,才能把事情做理又快又好。”
香布不以为然:“这有什么好一代又一代传的?只要自小放羊,自然知道。”
听了这话,杜中宵不由想起前世的一个笑话,说的就是这一带的养羊人。笑着对香布道:“我以前听人讲过一个笑话,说的一人偶然进山,看见一个牧羊小孩,问他:‘你长大了做什么?’小孩答:‘放羊。’那人又问:‘放羊做什么?’答:‘卖钱。’‘卖钱做什么?’‘攒钱娶媳妇。’‘娶媳妇做什么?’‘生娃娃。’‘生了娃娃做什么?’答:‘放羊。’又问:‘娃娃放羊做什么?’‘娶媳妇。’”
说完,杜中宵和程文礼等人一起笑了起来。
香布一头雾水,对杜中宵道:“这孩子极是朴实,答的句句在理,有什么不对?放羊攒钱,攒了钱娶婆娘,娶了婆娘生娃,再放更多的羊,我们就是这样一代一代传下来的。“
杜中宵听了不由怔住,与程文礼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就如汉人的孩子,自小知道耕种田地,辛勤劳作,就是别人眼中的好人。牧民的孩子,从小知道放羊,又有哪里错了?
斟酌一下,杜中宵道:“员外,这孩子或许没有不对,这样的地方却是有不对劲的地方。人若是只能这样一代一代,勉强糊口,生儿育女,岂不是没盼头了?便如种地的人,辛勤劳作是好的,但有余力还要读书认字。累积几代,耕读传家,入仕做官,便就改换门庭了。只知养羊生娃,都跟上一代一样,如何能够传承得下去?总有一天,没了草场,养了不羊,又没门手艺在身,该如何是好?”
其实杜中宵想说学些其他知识,后代可以出来见见世面,不至于祖祖辈辈都在山沟里。不过这个时代最体面的就是当官,就只能够如此说了。几百年来,这一带战乱频繁,想一代一代在山里放羊,其实是不可能的。就是香布自己,祖上迁来这个地方也没有多少代。
香布听了,认真想了一会,摇摇头:“那是官人这种大人物想的事情,我们小民,只想活在太平盛世,平平安安。不管养羊还是种地,能吃饱穿暖已是福气,哪里还敢想那些!”
杜中宵与程文礼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社会发展缓慢,一代一代简单重复,本就是这个时代的常态,自己前世的道理现在未必有用。要想改变人们的思想,还是靠社会现实。如果身边的人读书识字,学了手艺,过上了更好的生活,香布这些人自然会学着做。如果从小老实养羊的人是赢家,折腾来折腾去的人反倒不如他们,人们的意识里自然会向那个方向培养。
火山军的一切刚刚开始,来到这里的人,只想过上平安的生活,还意识不到大量的机会。
喝了一会茶,杜中宵道:“听说员外养了数百只羊,不知是绵羊还是山羊?”
香布道:“回官人,绵羊也有,山羊也有。小的听那边收羊毛的地方说,绵羊羊毛产得多,但价钱不高。山羊的绒虽然少,但价比黄金。小的想看一看,哪一种更加合算。”
杜中宵听了,连连点头:“好,好,正该如此。不过你还要知道一点,比如现在绵羊赚钱,大家都养绵羊,自然羊毛的价钱就会下来,羊绒的价钱升上去。山羊和绵羊,哪个赚钱会变的。”
这一带在后世以山羊绒闻名天下,自然有其道理。此地的绵羊毛粗硬,质量不高,远比不了北方的大草原。地形破碎,山丘众多,又适合山羊。只是山羊取绒比绵羊剪毛麻烦得多,用刷子则质量不高,人工拔取则费工无数。上品的山羊绒,这时价比黄金并不夸张,织品价格甚至远胜顶级丝绸。
现在火山军这里的羊毛织物,多是用本地羊毛,混合从北方收来的羊毛混合织成。还可以向里面搀入羊绒,提高等级。至于纯用羊绒织成的织物,那是高端奢侈品了。
宋朝和党项的地盘,出产的羊毛质量都不高,粗硬且短,所以山羊数量多。不过以前羊毛没有商品化,更没有统一市场,价格不定。火山军的羊毛产业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充满了不确定性。
听了杜中宵的话,香布沉思良久,并没有个主意。山羊还是绵羊赚钱?总要试一试。真有一天北方大量羊毛输入,再改养山羊也来得及。
喝过了茶,香布带了杜中宵等人去看自己养的羊。现在夏天,附近山坡水草丰美,他的羊由几个雇的羊倌赶着,在山上游荡。隔个几日,香布会与儿子们轮流前去查看。这也是他们以前在山里做牧民时的习惯,山上是夏季牧场,冬季则到山谷渡冬。现在有了家,冬天就直接回村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