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和张昇忙道不敢,举杯与杜中宵饮了。
放下酒杯,吃了几口菜,杜中宵放下筷子道:“自取河曲路,到后来取西域,这两个地方都是地多人少,开发不易。虽然我费了许多心力,现在也改观不多。自从在京西路营田,使用纤夫为营田厢军,便就是如此。后面全军整训,有许多不愿再为军人的,营田厢军人数不少。这两年来,就没有最初几年的气势了,营田厢军想招人非常不容易。想要发展这两个地方,要以十年为单位了。”
富弼道:“确实如此。现在不管做什么事,最难的都是缺人。许多事情都规划好了,最后都是因为缺人,不得不向后安排。内地这几年工厂开了许多,到处用人,也没人派到边疆来。”
现在宋朝的工业是跟铁监联系在一起的。一处在中原以柏亭监为中心,与两京形成三角,是此时天下最大的工业中心。三地之间的铁路已经修成了复线,运输能力大增,工业依然在迅速发展。河东路则以相州为中心,借助白马渡口,与京城联成一体,辅射陕西河北。京东路则以莱芜监为中心,以淄州和齐州为制造业基地。另外还有京东路南部的徐州,以利国监为中心,辅射两淮。
随着工业发展,吸收大量人口,京东路和京西路根本没有闲散人员,无力支持北扩。两淮两浙的人则宁愿去两湖,而不会北来。杜中宵打下来的大片土地,短时间都只能荒在那里,没有人来开发。要不是有西域商路,有隔绝游牧民族的作用,朝廷对这里的兴趣还会降低很多。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工业发展必然吸收大量人口,并创造出新的市场。中国不是历史上的欧洲,内部市场足够大,仅满足国内需求,就要很长时间。从现在开始,宋朝对外扩张的需求不大,真正的敌人只有契丹和党项而已。这两个国家也不是因为他们的经济价值,而是对天下一统的意义。
喝着酒,三人议论着最近的变化,都有些无奈。没有人,一切就都无从谈起,而现在的现实就是缺人。党项的战俘被放为良人,黑汗的战俘杜中宵本来想放回去的,却因为黑汗发生了战争,他们国内没有人问津,只能在西域被当成劳动力使用。
黑汗战败,宋军占领于阗,杜中宵刚刚离开,黑汗便就发生战争。弟弟博格拉汗穆罕默德乘着哥哥阿斯兰汗苏莱曼势力虚弱,向他主动进攻,现在结果未知。如果黑汗统治者发生变化,倒是可以跟宋朝改善关系,开拓从那里到波斯的商路。从疏勒到印度的商路在西黑汗治下,本来就没有什么冲突。
随着朝廷官员变动,杜中宵肯定是要离开河曲路了。三人合作一年多,没有冲突,喝了酒后说话慢慢放得开。富弼出身名门,跟朝中很多官员关系很好。张昇则是出自西北,靠着军中资历和战功升迁,对西北相对较熟。三人讲的重点,都在党项身上。
张昇道:“得来的消息,党项国主年纪慢慢大了,跟国相的关系不好,这两年党项可能出乱子。狄太尉到了秦凤路,积极整训兵马,很可能就有进攻党项的机会。”
富弼道:“现在镇戎军集中起数十万大军也绝对没有问题,何必要等党项内乱。只要朝廷下定了决心,南北对进,加上再派一大将自伊州攻沙州,党项怎么能够抵挡得住!”
张昇道:“我听人说,党项这两三年的时间,精力全部花在建山河关和加固灵州了。灵州城墙重新加固过,上面安排了火炮,可不容易攻取。现在我们的火炮,若是用来攻城,还是显得差了些。”
富弼道:“但用来压制城头还是可以的。当年节帅怎么破贝州,就可以怎么破灵州。党项虽然也有火炮,却不如我们的精良。火药不足,威力不够,阵前如何对阵?再者说了,实在不行还可以长时间围困灵州,那里能够坚多久?”
铁路到了镇戎军,后方的物资可以源源不断地送上去,宋军有了持久作战的能力。以国力论,对党项根本不可能失败,只要朝廷愿意付出足够的代价。
杜中宵道:“从西域之战可以看出,现在我军的野战能力,应该四周无人能敌。狄太尉是此时天下名将,只要小心谨慎,党项必然不能够抵敌。说长期围困过了,党项在河西数郡只有三五万兵马,分守千里之地。只要有一员大将自伊州出发,进攻瓜沙二州,一两个月就可以打到灵州城下。到了那个进候,党项还能凭一座灵州城,挡住朝廷的大军?”
以前宋朝对党项最忌惮的,是横山地区。那里人口稠密,人口众多,民风好战,是党项最重要的兵源地。现在不同了,面对使用枪炮的宋军,横山党项军没有任何优势。宋军不进攻横山地区,只是因为那里交通不便,运输困难。只要占领了党项其他地区,横山党项没有任何机会。
富弼道:“若是节帅带军攻党项,会如何安排呢?”
杜中宵道:“自然是以从镇戎军攻灵州为主,北边兵临山河关为辅,伊州西进为奇。镇戎军到灵州约六百里,有谷中大道,水草不缺。最少以三十万大军出击,一路北进。如果党项敢出兵迎击,那就野战击溃。如果不敢,那就兵监灵州,与党项决战。战事不利,那就先全力把铁路修到鸣沙,从中原多运重炮到灵州城下。灵州虽有火炮,如何是重炮的对手?那个时候灵州就在掌中。”
这个年代,宋军是惟一全员火器的军队,野战无敌,哪里需要与敌人周旋。只要攻敌必救,在一场战略决中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就可以了。杜中宵的党项战略,就是瞄准南方没有要地的灵州,一战定胜负。
第207章 不奉旨
从酒店出来,看着天边的红日,杜中宵道:“现在正是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不过胜州这里,却正是此时最好。除了中午一小段时间,大多时候并不太炎热。”
富弼道:“是啊,夏天的时候,河曲路其实也不太坏。”
正在这时,一个士卒快步跑了过来,向杜中宵行礼:“节帅,京中来使,正在帅府等待!”
杜中宵愣了一下,道:“眼看快要天黑了,怎么这个时候来了使节?”
士卒道:“使节坐的就是这列火车,倒是没有办法。”
杜中宵点了点头,对富弼和张昇道:“走,我们回帅府去。来的不知什么使,所为何事?”
到了帅府,一进官厅,就遇到宫中的内侍蓝元震。蓝元震曾来过河曲路几次传诏,大家对他并不陌生。行礼毕,杜中宵吩咐摆了香案,蓝元镇宣读诏书。杜中宵卸任河曲路经略使,回京任枢密副使。
宣读毕,蓝元震道:“节帅可上前接诏。”
杜中宵摇头:“阁长,我从未在京城中担任过职务,如何就做枢密副使?不敢奉诏。”
蓝元震听了不由一愣,杜中宵现在的地位,回京任枢密副使不算高升。要不是他资历浅薄,就是回去做枢密使,别人也说不出什么了。自己想过很多,就是没有想到杜中宵不奉诏。
停了一会,蓝元震道:“那怎么办?大除拜非同小可,节帅是外臣,这诏书可不容易。”
杜中宵道:“也没有什么,只等新任经略使来,我移交了,再等诏书就是。就是劳累阁长,数千里路到这里白白跑一趟。”
蓝元震摇头:“我白跑几趟没有什么,只是节帅不奉诏,这——这可如何是好?”
不奉诏不稀奇,不过多是在京城的时候,外任不奉诏这事情就有些难办。好在现在有火车,不过几天的事情,如果跟从前一样,这就要折腾几个月了。
见杜中宵态度坚决,蓝元震无奈,保好收起诏书。今天杜中宵连夜写一封奏章,明日蓝元震带回去就是了。以现在杜中宵的地位,退回诏书有什么,蓝元震没有话说。
自带兵救唐龙镇,杜中宵一直带兵在河曲路,并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朝廷中的地位。一战拓地数千里为河曲路,再战又重新开拓西域,杜中宵在中原已是神话传说一样的人物,朝廷中的地位非同小可。只是因为他的资历太浅,没有在中央朝廷当过官,此次回京地位不会太高。
以杜中宵的军功,回京应当为宰执。直接做枢密使太过,枢密副使应该合适。不过因为以前没有做过在京官员,一直在外升迁,直接回京做宰执,杜中宵怕自己会遇到麻烦。杜中宵觉得,自己应该回京先改回文官的身份,先做一个其他官职,调整之后再做宰执。
收了诏书,撤了香案,杜中宵道:“难得阁长在这边陲之地一趟,今夜我在后衙设宴,为你接风洗尘。在胜州城里住上两日,看一下周围风景,再回去如何?”
蓝元震摇头:“若是节帅奉诏,如此自然可以。不奉诏,我要尽快回京才是。”
杜中宵道:“无妨,今夜接风,明日等火车走就是了。”
蓝元震的身份,当然有自己的专车,明天选一趟去京城的火车,挂在后面就是了。
当夜,杜中宵在后衙设宴,胜州城里的官员全部请来,为蓝元震接风。
几杯酒下肚,说起当前朝中的形势,蓝元震道:“这几年内外政通人和,端的是难是得好时候。对外有节帅,先胜契丹,再败党项,又重新夺回了西域之地,国威大振。对内则大兴工厂商场,朝廷的钱粮比前不知多了多少。今年,三司把以前欠内库的钱都还回来了,是难得之事。是以这几年官员没有怎么调整,许多都做满了任期,甚至有超期任职的。此番节帅从西域回来,朝廷认为该调整了。”
杜中宵道:“哦,不知朝廷要怎样调整?”
蓝元震道:“先调整的是枢密院,狄太尉外任,到秦凤路去了。原来的经略使刘几,并没有调到他处去,而是改任了本路都部署,统管属下大军。这是摆明了,要对党项用兵了。”
富弼道:“果然要对党项用兵了么?前几日,听见朝廷如此安排,我们也是如此想的。”
蓝元震道:“我听朝中的相公们说,党项自被节帅打败,虽然老实了许多,礼节却一直怠慢。以前是全军整训没有完成,只能忍它。到了今年就不同了,总有三四十万大军完成整编,再加上河曲路的十数万人,可以对党项一战。狄太尉到镇戎军,把军队整训一番,应该就会进攻了。”
朝廷中消息最灵通的就是这些宫中内侍,说的又不是什么机密,蓝元震自然轻松。此时的杜中宵只有三十多岁,立了军功无数,任谁都看出来,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到这里出使,蓝元震格外重视,愿意与杜中宵接近关系。只要关系亲密,以后有无穷的好处。
其实真要打党项,最合适的统帅是杜中宵。毕竟连打几场胜仗,对现在军队的情况熟悉,对这种战争模式也顺手。不过对于朝廷来说,再让杜中宵统军,军权就过于统一于一人。杜中宵自己也不愿意再统军了,西域一战说明,现在对战冷兵器军队,只要脑子不发昏,就可以轻松获胜,没有任何挑战。
军事上,现在的宋军与以前相比已经脱胎换骨,不怕对外战争。只要对外胜仗打得多了,心气自然就会起来,长时间形成一种气质。这种事情心急也求不来,杜中宵不再想浪费时间。
边疆的大漠孤烟,杜中宵已经看了很多,现在只想回到中原的青山绿水。战场的杀伐太多,现在只想过一段时间的安稳日子。
回到中原,不管做什么,先隐忍一段时间再说。
说起了要对党项开战,张昇问道:“河曲路跟党项多地相连,与党项开战,应该也离不了。”
蓝元震道:“应该是的。不过如何布置,要等节帅进京,问过节帅意见才可以。”
张昇连连点头:“应该如此。说到作战指挥,现在天下哪一个比得上节帅?”
杜中宵道:“不能这样讲,我只是适逢其会,指挥了几场战事而已。现在不比我那时候,党项见过我们怎么打仗,应该有具体的防备措施,应该考虑周全才是。”
蓝元震道:“狄太尉是曾经南征灭侬智高的人,在军中几十年,想来也不会差了。此次派他到秦凤路为帅,朝廷也是为防万一。几十万大军并力一路,以前何曾见过?党项如何应对!”
杜中宵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从上次狄青等到武都,后来又轮换来了几次,学到什么杜中宵可是拿不准。狄青是个优秀将军,这自不待言。他的问题,是受旧传统影响太深,能不能适应新形势两说之间。
倒是韩琦,虽然是文官,却是与杜中宵一起指挥对党项作战的,更加明白一些。现在的战争形势对高级将领,已经不再要求战场上奋勇杀敌,而要求精确指挥,特别是有勇有谋。整个指挥体系,也与以前大不相同了,而与官僚体系有些接近。
此次派狄青到秦凤路为帅,看得出来,皇帝对他还是寄予厚望。有什么办法?狄青是最典型的从士兵到将军,而且立下大功的人,皇帝眼里自然不同。
说起了战事,张昇和富弼的兴趣浓厚,与蓝元震讨论个不停。
杜中宵在一边听着,暗暗觉得,他们对新形势下的战争了解还是差一些火候。话语之间,总是流露出来,含有以前那种战争认识。对新的火器部队,整个指挥、后勤、运输等等,认识不深。
第208章 基础不牢
这几年河曲路商业发展很快,特别是胜州,因为正处要冲,是进入中原的门户,格外兴旺。萝卜快了不洗泥,加上去年杜中宵在西域,一时间乱象从生。最典型的就是走私。
经过追查,除了向党项走私焰硝、硫磺,甚至还有军器,至于其他禁物自不待讲。除了党项,还有向契丹走私的,甚至影响到前方耶律重元和洪基的战事,已经形成了网络。
胜州是新兴的城市,认真追查并不太难,三五日就查个大概。幕曹官审过了,杜中宵看过,没有大的异议。死刑以下直接执行,几个死刑,是依例上奏朝廷。
接下来的日子,杜中宵大车整顿河曲路商业,特别是禁物专卖。除了几家特殊铺子,禁物全部收入商场体系,达到一定的数量则报官府批准。城中设了军营,与城外的军营一起,对士卒的进出进行了严格管制。军器管理由收到营一级,而且从经略司以下,进行垂直管理。
忙了近十日,终于理出了一个体系,杜中宵觉得累得不行。忙完了,杜中宵在府中设宴,宴请几位幕职曹官,以酬他们这些日子的辛劳。
此时已是六月中旬,白天酷热难当,太阳一落山,就凉快了下来。河曲路这里的天气就是这样,再热的日子,只要天上没有太阳,便就凉爽宜人。
陈希亮与几个幕曹官进了后衙,向杜中宵道谢,各自分宾主落座。河曲路的公使钱充裕,更不要说杜中宵还有丰厚的节度使公使钱,这些宴请,并不需要自掏腰包,也不知道他们谢什么。
旁边架了一个炉子,几个士卒在那里烤肉,众人落座便就端了上来。
杜中宵道:“现在天气才凉下来,诸位且饮一杯酒,用些肉,去去燥气。”
众人饮了酒,吃了一会肉,陈希亮道:“听说节帅就要回京去了,后边不知是谁来河曲路?”
杜中宵道:“你们没有听说吗?好似是韩太尉要来。不过,你们几个经过了这一任,多半会调往别处,不必考虑这些。年纪轻的,可以去西域再一任,对以后仕途大有好处。”
陈希亮道:“河曲路三年,家眷不能随在身边,大家都已经在边疆待够了,哪个还想再任?不如回到中原,与家人团聚,强似在这里苦挨。”
杜中宵道:“说起来,在边地任职,不许家眷随任,委实害人。再是优惠,有这一条,许多人便就不愿来了。朝廷已下诏旨,愿去西域任职的人,一任两年之期,还可以减磨勘。”
几个人摇了摇头,都不愿去。河曲路这三年,已经是有优惠了,何必再去西域。这些边地也就适合一任,再多都不愿意。其实河曲路下边州县,官员也难派,只是有铁路,抵触情绪不那么激烈。
这是普遍问题,杜中宵也没有办法,岔过话题,聊些别的轻松事情。
戴庄道:“前两年,河曲路这里只是缺人,事事不好办。自从去年以来,胜州城里的商户增多,开始繁华起来。今年的商税,听说超过了很多内地的州府,前几日中书还来公文赞扬。”
杜中宵道:“那是自然。我们这里是北方进入中原的门户,不说西域那么远的,就是周围的牲畜皮毛,每年有多少要卖到京城去?管得好了,这里本就该是富庶地方。”
文同摇了摇头:“现在周边的人户不多,开垦出来的田地连本地人户吃的粮食都不够,谈不上富庶之地。要等以后人户多了,田种得多了,才能说上富庶。”
杜中宵道:“也不尽然。因为处在交通要道,虽然粮食不够,却可从外面运来。只要收的商税,能够补上买粮食的钱,还有富余的话,就可以称得上富庶了。”
几个人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讨论什么是富庶。现在的胜州,开垦的田地只有城池周围,如果把驻军算上,是不够本地人食用的,需要从中原调粮。不过位置在交通要道上,又是西北入中原的门户,如果把商税算上,除了包容买粮食的钱,还有一些富余。从这个意义上说,算得上富庶了。
杜中宵道:“现在天下不同了,有钱与没钱,因为铁路可以大范围调粮,粮食的影响小了许多。你们有没有发现,以前的禄米,发到手的都是陈米。到了现在,我们这些人哪个会吃陈米?无非是禄米发下来后,交给商铺里卖掉,去买新米来吃。能做到这样,就是有了铁路,全国运粮食方便了许多。以前靠着河流运米,纵然运到,也是陈米。现在用铁路,就能吃上新米了。”
陈希亮听了点头:“节帅说的不错。我做官多年,餐餐吃陈米,还真是这两年的事。以前新米不说价钱,街面上就难以买到,现在则是铺子家家都有。”
文同道:“还真是如此,有了铁路,许多地方的物产就能运出来。以前在当地,运不出去就分文不值,现在则可以卖钱。现在胜州市面上,许多水果,便都是从中原和江南运来。”
铁路对社会的影响,实在是方方面面。杜中宵前世习以为常,前两年铁路新出来时,还没有想得太深。这两年,特别是顺利取西域,感受就深得多了。说实话,这个年代的铁路,跟杜中宵前世不能比,运力小得多,速度也慢得多。饶是如此,也足以改变国内和国际的形势。
以前,没有铁路的时候,路途远了,如果没有水运,运力和运费有一个平衡点。过于遥远,运输粮食往往绝大部分在路被吃掉。便如以前麟府路不过一两万人,却要河东路二十余州供应粮草,府州的粮价是其他州军十倍。现在有了铁路,就是从江南调粮,路上运费也不会这么高。
铁路直接改变了全国的布局,以宋朝官府的控制力,以中原为中心的全国大市场开始慢慢形成。仅仅这个市场,增加的收入,就比以前的全国财政收入还要高。加上大量的官办工业和商业,这两年中央财政增长得非常迅速。只是因为制度跟不上,许多在明面上显现不出来。
便如杜中宵取西域,如果没有铁路的话,不知道要消耗掉多少物资。现在有铁路,那就只看铁路通到哪里。哪怕那条铁路的条件很差,也只是单线铁路,也足以压垮全部西域各国。
几个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议论着铁路经天下带来的变化。这两年内地修的铁路不多,有限的产能用在了边疆。除了杜中宵修到西域,河北路修也修到了边地,陕西路除了到镇戎军,又修到了延州。
党项现在面对的严峻局面,其实就是宋朝一南一北几条铁路,修到了它的边境线上。有了这几条铁路做后盾,宋军不但可以集中起大军,还可以长期作战,超出了党项的抵抗能力。对契丹同样如此,河北路把铁路修到边境,河东路修到了代州,河曲路修到了沙州,已经有几路抵近了边境线。
两府大臣,对于火器时代的军事原则或许不清楚,但对铁路的战略作用却自得明白。在确认军力超过对方之后,便就铺开了铁路网,同时做出了对党项和契丹的有利形势。
说着这几年的变化,杜中宵感觉得出来,自己进京之后的几年,必然是对周围大规作战的时候。有一批军人,将随着战争成长起来。他们能不能跟官僚系统配合,重造大宋军队,是最重要的事情。
这几年对外胜利,内部的财政改善,政治上出现一种清明气象,整个国家的气质都不同。今年正月里时,皇帝突然发病,昏厥之后醒来经常发怪语,长时间不能视事。到了现在,身体终于好了起来,可以正常处理政务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到这个时候让杜中宵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