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佑啃着烧饼,似在思索。
“不过,”童枕突然开口,看向江佑,面色幽幽,“我倒确实是知道一个来钱快的法子。”
“什么?”
“找个能挣钱、能给钱的男人。或者是娶个貌美娇气爱花钱的女人”童枕啃完手里的最后一个烧饼,拍了拍手上的渣,“比如你妹,再比如,我哥。”
江佑:“.......”
次日,天刚破晓,黑蒙蒙的天空里透着点蓝。
江芝趴在桌子上没什么精神。
“背完了?”
她趴了好一会儿,邝深才注意到,伸手摸了摸她放在肚子上的暖水袋温度。
江芝点了两下头,不大舒服。
“去床上躺会儿,我给你再重新灌个。”
“不想动,”江芝趴了会儿,“今天还要去公社。”
江佑不跟她一起做生意了,少了个帮手,她就不能再这么偷懒了。
“颜凛在,没事。”
“不行,我东西都没教完。下午,我还得跟颜凛说招人的事。好多事呢。”江芝只要身体不舒服,先上脸上,脸色都是白的,没什么血色。
“那我去借个自行车。”
“快别了,找谁借去?咱们大队也就一辆,不开这个口。”江芝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就是起早了,有点冷,“别去。”
她不想看邝深上门欠人情的样子。
又不是什么性命攸关的大事。
再说了,大队里人形形色色,基本上都戴着或戴过有色眼镜,江芝不喜欢。
“我一会儿走慢点,慢慢溜达过去。回来的时候就好了,到时候,我让腊梅送我。”江芝故意倒在他怀里,跟糯糯碰瓷般,“邝同志,别担心啦。”
邝深手搓热了,放她小腹,伸着手掌比划了下:“瘦了。”
江芝打起精神笑:“那挺好,我正愁过年吃的太好,怕胖了呢。”
“没胖,”邝深低头,嘴唇轻碰她额头,声音低低,像是在呢喃,“别再瘦了。”
本身都没多少重量,再瘦下去,就只剩皮包骨了。
“好,等人招够了,我就跟你闺女一起蹲家里养膘。”江芝哄他。
邝深知道她做不到,也知道她是在宽自己的心。
糯糯性子真真是像极了她亲娘。闹人的时候,非得折腾着所有人都围着她。可真闯了祸或者生病的时候,却是又软又乖,让人的心都化成水。
江芝生理期的第一天很不舒服,吃不下去东西,只喝了点红糖水,出门的时候还有点想吐。
邝深不放心,跟着她一起去的公社。
也是不赶巧,没逢“五”和“十”,大队驴车都没开始拉人。
两人走得早,并肩出了大队。
刚出大队没两步,天就下起了濛濛细雨。
邝深立马就把她背起来,江芝怕吹风,帽子围巾都是一套的。
就只有邝深,光秃秃的就穿了个棉袄。
她一手揽着邝深脖子,另一只手挡在了邝深额头前面。
“邝深,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辆自己的自行车?”
能正大光明地买回来,堂堂正正骑出去的那种。
邝深不知道,只是在那个时刻,心突然抽疼了下。
江芝也不在意他回答,更像是自言自语,转移着自己的注意力。
她之前想要的梳妆台做成了、大镜子也有了、羊毛大衣和小皮鞋也都买了,那自行车肯定也会有的。
“自行车会有的,我们什么都会有的。”她把脑袋依偎在邝深脖子间,憧憬着未来,娇声娇气地,像个小孩子,轻抽了抽冻红的鼻尖,“只是,希望能快点。”
邝深沉默着把江芝往上托了托,怕淋着她,又加快了脚步。
过完正月十五,年就过完了。余下的日子就像翻日历似的,一眨眼就要出正月。
也就快该出正月的那天,江芝书没背好,被邝深留在家里看书。
上午看了一上午,下午再看的时候,她便开始觉得没意思,哄着糯糯跟帆帆去地里送水。
糯糯是个爱出门的,也好忽悠。一听着要出门,也不闹人了,自己屁颠屁颠地抱着奶瓶,着急地就要走。
这个小烦人精一说走,帆帆那边不吭声地拿着水壶也就跟上了。
江芝一手一只小团子牵着去了地里。
地里,何良柱正磨洋工,凑赵武身边遮阴,顺带给邝深打掩护。
童枕过来找邝哥,他亲自送邝深出去,估计又是一走一下午。
何良柱干这事都有经验了。
结果今儿下午,他刚坐下,屁股都没坐热,就远远看见穿白裤子浅蓝长袖的江芝带着两孩子走过来。
无他,整个大队看下来也就江芝穿的最不像干活的。
还就她长得最打眼。
赵武记公分,眼神贼尖:“那不是那谁么?今儿太阳打哪儿升的,她怎么舍得出来转了?”
江芝是大队出了名的不爱出门,也不用下地,基本上是见不到的。也就是这段时间,偶尔下午或傍晚,有人见她在从大队路口散步回来。
除此之外,基本都见不到她的。漂亮且神秘,赵武眼有些收不回来。
“把你的眼睛给我放干净点。”何良柱踢了踢赵武的椅子,看着江芝越走越近,咽了下口水,有些紧张。
这种情况,邝哥没说啊。
第79章 毛衣
“嫂子。”
眼看江芝走到了面前, 何良柱也不可能在往地头上一坐,起身迎了两步。
“良柱。”江芝笑了下,招呼两小家伙喊人。
糯糯见的叔叔太多了, 喊得也顺口,奶声奶气,“蜀蜀。”
帆帆抿抿嘴,没发出声, 他现在也只是偶尔蹦单字。
何良柱弯腰摸了摸帆帆的小脑袋, 看向江芝, 有点紧张, “嫂子, 你是来找我邝哥的吧?”
“对,送点水。”江芝也是很久来过地里了, 下意识往自己家常干活的那片地里看。
“那我带你们过去吧, ”何良柱引着他们往前走,脑子转了下半天, 才想出一个说辞,“邝哥刚被人喊走修东西去了, 估计得一会儿才能回来。”
“没事, 我们就是过来送个水。”江芝还是第一次见何良柱这么热情, “今天天好, 我顺便带他们两个小的出来玩玩。”
何良柱干笑着点点头:“今天的天气是挺好的。嫂子,前面就到了。”
“好, 麻烦你了。”
江芝话刚落, 邝如许就看见她了, 笑着招手。
“嫂子,我们在这。”
帆帆看见邝如许眼睛瞬间就亮了, 晃了晃江芝牵他的小手,“娘,娘。”
“要去找你娘对不对?”江芝笑着松了两孩子的手,“慢慢走,小心点。”
帆帆腿刚抬起来,糯糯就习惯性地拽着他衣服,要他带着走。
“不准拽哥哥。”
帆帆走路也就比糯糯好点,再被糯糯一拽,估计两都要摔地上。
“牵。”帆帆脾气好,转过身,牵着糯糯的手走,还一本正经地给江芝看了看他们牵在一起的手。
江芝哭笑不得地跟在两孩子后面。
何良柱没在往前送,摸了摸自己后脑勺,溜出了地头,心里直发虚。
“嫂子,糯糯头发也该剪了吧,看着都有点遮眼了。”
“二月再剪。”
他们那有正月不剪头的习俗。
邝深下地的时候,经常搭把手就把邝如许的活给干了。
邝如许一般就在地里偷摸绣东西。
“你这还绣着方巾呢?”江芝给邝如许倒水,凑过去看如许手边的筐子,针线下面盖不住的各色手帕。
她看如许一眼,视线落在她手上那个,笑了下:“这花色又不一样了。”
“闲着没事绣着玩。”邝如许笑了下,把针线随手塞到带的筐里,盖上盖子。
而后,她接过瓷碗,眼神飘忽。
江芝不会干预邝如许的事情,只笑着提醒她一句:“注意用眼,也别被你哥看见了。不然,他又该摆冷脸了。”
邝深现在抓她们两读书很严的。
邝如许苦大仇深地点点头,喝了两口热水,又忍不住跟江芝求情:“嫂子,你能跟我哥说说别让我学习了吗?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帆帆。好不容易他现在能说点单字了,我真没精力再干其他了。”
“如许,这个我真没办法跟你哥说。他是你亲哥,他为你提的建议也好,做的决定也好,肯定都是他深思熟虑过的。我是插不了手的,这都得你当面跟他说。”
她掺和不了他们亲兄妹之间的事,就像邝深也管不了她跟二哥之间的生意事。
“如果,你是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忙或者手头有什么困难的话,这个我跟你哥都是可以帮你的。他是你亲哥,你又还没出门子,他帮你什么都应该。”江芝其实能猜到邝如许现在想干什么,“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也可以打个欠条,等你以后宽裕了再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