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月,糯宝就两岁了吧。”邝统记日子,“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
江芝也有些愰然,眼看着讲话还不甚清楚的小宝贝,都要两岁了。
这样一算,她嫁给邝深都快四年了。
人都是不经念叨的,她刚想着。门就被人轻推开。
邝深拎着饭盒走进来,看见江芝。他眼里不自觉显出两分笑意。
“爹,娘,吃饭吧。”
邝统接过饭盒,没让他沾手。
邝深错开身,往后退了两步,手随意搭在江芝椅子后面。
“娘,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周瑛被邝统扶起来,“都差不多能出院了。”
“娘,您别急嘛,我们一会儿走的时候去问问医生。要是医生说能出院了,咱们明天就走,行吗?”
周瑛笑着点头。
邝统知道他们都不在这吃饭,开口赶他们:“你们快回吧。难得有点时间,回去多陪陪孩子。饭盒明早让如许上班的时候过来拿。”
“好。”
两人相伴出来,去了医生办公室,问清楚了可以回家静养。
江芝走出医生办公室,才跟邝深商量:“娘在这住也有三五天了,既然医生说能回家,咱们要不把娘接回去吧。不是怕花钱,主要是祝婆子就在楼下住着,我总觉得不大安心。”
家里人都在忙,谁也不可能天天在医院盯着。
万一祝家人找到周瑛病房闹事,还不够糟心的。
邝深也不是第一次听周瑛念叨着想回家了:“嗯。那我明天抽空来给娘办一下手续。”
“好。”
回到家里,糯宝都已经睡着了。
两人简单洗漱完,轻手轻脚地进屋,动作都放得很轻。
离考试也没多长时间了,邝深每天回来都会再看会儿书,江芝背完单词就坐旁边写举报信。
心情愤慨,一气呵成。
邝深默完框架结构图的时候看了眼:“怎么想起来写这个了?”
“祝婆子在医院闹事,医生都看不下去了,”江芝睨他一眼,振振有词,“我这叫趁东风。”
“行。”邝深大概浏览一遍内容,看她在末尾认真签名,忍着不笑,“挺好。”
江芝低头吹了吹纸上的墨水,然后把手里面的笔递给他:“该你了,签个名。”
邝深:“......”
等他配合地签好名字,江芝还踌躇了下,想着要不要明早再把家里人喊起来,也搞个联合签名什么的。
“想什么?”邝深看她心不在焉的,心里有点不好预感。
“没什么,”江芝很快放弃了那个不成型的想法,“帮我装好,明天等娘出院了,咱们就把娘跟嫂子的医药费要回来。”
在江芝这,把医药费要回来,再送他们一封举报信,当着他们家人的面把他们从头到尾骂一顿也就差不多了。
都是邻居的,也不能闹得太难看。
江芝很是通情达理:“这件事就快结束了。”
邝深眸色黑沉,把信纸装到信封里,慢条斯理道:“是该结束了。”
次日上午,江芝巡完两个店铺,就去医院帮周瑛办出院手续。
她到的时候,邝统和如许正在收拾行李。
邝深拿着一沓医生开的单子正准备出门缴费拿药。
“怎么来了?”邝深看她脸都晒红了,眼里划过心疼,“先进去歇歇。”
今早还跟她说,不用来。因为邝如许已经请过半天假了,不缺人手。
“怕你们忙不过来。”
其次,昨天跟张医生说完话,她还想去听听她娘的口风。
“屋里待着,我拿完药咱就可以走了。”
“快去吧。”
江芝既然顶着日头来了,也不可能干坐着什么都不干。她放下包,坐床上跟周瑛一起叠衣服。
还没叠出个样子,病房门就被人轻扣响,秦云穿着身白大褂,笑着走进来。
“亲家,你这是要出院啊?”
“对,好的都差不多了。”周瑛让如许搬凳子,自己颤颤巍巍起身,很是感激,“这几天,让您费心了。”
“没有,我也没帮什么忙。”秦云忙上前扶着周瑛坐下,“咱们都是一家人,快可别这么客气。”
两人聊了几句,秦云事儿忙,没坐一会儿就要走。
江芝起身送她出去。
刚走出病房门,秦云脸上挂的笑就没了。
“你跟我来。”
江芝猜测十有七八都是杜岩的举报信的事,一路跟秦云从病房走到楼下花园。
刚找到个安静地方,脚都没停稳,秦云就把兜里的东西掏给她看。
“你自己看。”
信封上大咧咧写着“举报信”三个字,笔锋穿透纸张,自带一股凛然书生气。
字如其人,一看就是杜岩写的。
拆开一看,竟有十多页。
江芝叹然,这上过大学的就不一样。
她满满当当写完两页半都觉得自己像是完成了个不朽的业绩。
“杜医生可真够厉害的。”江芝自愧不如。
秦云瞪她一眼:“看信。”
江芝认真看了三页,再往后看就没了耐心,匆匆看过每段开头,潦草翻到最后,果不其然,看见杜医生的签名。
底下还零零散散跟了六七个人的名字,紧跟在杜岩后面的名字就是昨天那个脾气火爆的护士萧静。
看着像是杜岩的对象。
“妈,你没写啊?”
“哼,”秦云从她手里抽回来信纸,叠好放回去,“我还写呢,我在写写我们医院就更热闹了。赶集呢!”
秦云不写,江芝也没觉得有什么。本来这事跟秦云关系就不大,江芝还怕自己连累到秦云呢。
“也没几个人,交上去估计也没什么事。”
要么是单位不管,要么就是不痛不痒的批评祝家父子一顿。
江芝都没抱什么希望,总觉得伤害不大,便宜了祝家人。
“还没什么事呢,你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到我手上的吗?”秦云没让她猜,“我们副院长给我的。”
“副院长?”
江芝惊了下,杜岩胆子可够大的,这东西都敢拿给院长看。
他该不会还想着让院长给他联个名吧?
“嗯,杜岩对象你见过没?”秦云看她一眼,想知道江芝到底知道多少。
“是那个萧静,萧护士吗?”江芝对他们有印象,“性子挺直爽的。”
是昨天那么多护士里唯一一个敢把祝家人骂的狗血淋头的护士。
“是啊,人家有个好爹。”秦云叹口气,没跟她细讲,“现在这事已经闹起来了,年轻的医生护士们容易冲动,都想要个说法。现在院领导都知道了。院里开会决定,会以单位形式发函,你可别跟着凑热闹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几个小年轻们联名过家家的事了。
到时候无论是单位还是工会,都得有对接的。
“哦。”
江芝也没想到事情能闹这么大,她跟张医生昨天都想错了。
以为杜岩是块石头,没想到石头后面还有块宝玉护着。
秦云看江芝一眼,十拿九稳:“你是不是也写了封举报信?”
江芝下意识点头。
“刚给你说过让你别惹事,好好复习,安心过自己日子,你转头就给我忘了。”秦云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恨铁不成钢,“你跟着他们掺和这些事干什么,有这时间还不知道多写几道题。是生意不忙了,还是题都做完了?嗯?”
“那也是祝家人先搞坏在前,他们欺负了我婆婆,我也不可能看他们逍遥。”
“怎么说都是你有理。”秦云说她几句,又开始提点她,“拿好你婆婆的病历本,今儿下午你就给可以把你的举报信一式两份,交给工会和你们大院的居民代表会。估计明天就会有人来你们家问话了。”
江芝不想让秦云多担心,没提赵大娘那团糟心事。
“我知道了。”
等回到家,江芝就把秦云住院的单据整理好,加上闻禾看病拿药的单子罗列出费用明细,一式两份,分别放到两份举报信里。为防万无一失,她还让如许跟邝统签上字。
当天下午,江芝就交给如许,托她转交给工会和领导。由着医院方面施压,事情进展的相当速度。
次日上午,来上班的如许和邝统就被工会领导请去问明情况。下午就有工会的上门来看周瑛。
“情况真是太恶劣了。”工会跟着领导来的是个小年轻,看完病历,很是气愤,“组长,他们也太嚣张了。咱们馆工人内部绝对不能有像他们这样不知团结的恶分子!”
领导是个中年男性,并没有接他话,只是再三问清楚祝老爹跟祝老大夫妻两在事情中的角色。
江芝详详细细地把事情如实相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