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和许氏都看傻了,这是做什么?去年新打的棉花被就这么浪费?!
张婆子见她们杵在边上惊疑不定打量阿瑶,就猜到她们心里指不定怎么笑话阿瑶傻呢,她心里不爽,催促她们快点找孩子回家,“天都黑了,还在外面野!地里的苗拔了吗?!”
陆氏和许氏不敢招惹婆婆,去找孩子。
张希瑶问张婆子家里还有没有小一点的瓮。
张婆子从灶房拿了一个坛子。个头不大,以前是装酒的坛子,“你爹考上童生时,家里办了一场喜宴。特地买了两瓶酒,这就是其中一个坛子。”
这个洒坛能装五斤酒,不算特别大。刚好可以用来装知了猴。
等孩子们到了家,张希瑶就将知了猴全部洗干净,然后装进坛子里,又倒了不少水,将坛子封得严严实实。在外面裹了一层油纸,密不透风可以隔绝外面的空气,也能起到一点保温的效果。裹好后放到木箱子里,将被子裹好。
其他孩子看到她把知了猴收走,还搞不清楚状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年纪最小的四郎没忍住放声大哭,“我想吃知了猴!”
虽然今天不能炸着吃,但烤着吃也一样香。阿瑶姐怎么把他的知了猴全部没收了?!
许氏心疼儿子,看向张希瑶,让她给个说法。
张希瑶从车上拿了一个灯笼,哄他们,“待会儿吃完饭,咱们再去抓,到时候全给你烤着呢。”
灯笼!孩子们全都凑过来,“拿灯笼去找知了猴?”
陆氏也是惊呆了,这么舍得?!
张婆子催促他们快点吃饭。
陆氏见她这个表情,就猜到这个灯笼是婆婆买的。她诧异之后,也就不再多问。
“咱们拿着灯笼可以到山上找!里面才多呢。就是天黑,咱们看不清,不好摸!”大郎喜滋滋,挥手示意大家快吃。
今天没什么好吃的。依旧是豆饼和炒白菜,喝的是凉水,连汤也没有。
张希瑶给自己倒了一碗凉白开,这是她的习惯。改不掉了。家里人也都见怪不怪。
正吃着饭呢,突然外面传来妇人大嗓门骂仗的声音。
张希瑶还以为是谁家吵架,可是听着好像只有一道声音,这是单方面骂仗?!
她还在看戏呢,就见张婆子已经沉了脸,瞪着两人,“怎么回事?!这个天煞星怎么跑咱们家门口来了?”
张希瑶怎么也没想到这妇人居然是骂她们的!
许氏尴尬得挠头,“不怪我。今天是大嫂推磨!”
陆氏讪讪得,“娘,昨天泡的豆子太多了,我早上没推完,晌午又去推,晚上又去推,然后就遇到大房,大娘说我们一直占着磨就骂我们!”
张婆子瞪了两人一眼,“不省心!人家骂你们,你们就当缩头乌龟?!我怎么找你们两个没用的怂蛋!那磨又不是她家的,她有什么理由骂咱们家!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她重重搁下碗,拿着豆饼就出去了。随后就传来比刚刚那妇人还要高亢的大嗓门,那话骂得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
家里其他孩子全出去看热闹了。张希瑶尴尬,她多少年没听过国骂了?!出了社会,敢这么骂,别人都得骂她没素质。她坐在位子不挪窝,稳如泰山,慢悠悠吃着豆饼。太难吃了,简直难以下咽。
她现在吃得比上辈子她养的猪还差!这说出去谁信呢!
张婆子在村里是骂遍全村无敌手。她不仅嗓门高,而且打小力气就大。等闲人不是她的对手。骂了一会儿,对方气哭,抹着眼泪走了。
张婆子得意而归,指着两个儿媳妇骂,“咱们分家多少年了。他们还敢骂!这不就是看我们好欺负吗?”
陆氏弱弱为自己辩解,“娘,那是长辈,我们要是跟她对骂,以后哪家闺女敢嫁给大郎。”
许氏也跟着表态,她不是不想骂,她是为大局考虑。
张婆子还想说,张老头轻咳一声,“罢了。她们是小辈。有难处。”
张婆子不再多说,“以后咱家有了磨,你们不用再去跟他们抢了。”
陆氏和许氏皆松了口气。
吃完饭,张希瑶提着灯笼进山找知了猴。张婆子怕孩子们进山走丢了,把两个儿媳妇全轰出去,让她们看着孩子们。
张老头则带着两个儿子搭棚子,要给毛驴长住。得保证卫生,还得保证阴天下雨,毛驴在棚子里不受寒。
第28章
张希瑶带着孩子们进山, 之前她在这边找过蘑菇,所以知道哪边的树比较多。
山上的树木是熙熙攘攘,缝隙比较多, 这也方便知了猴生产空间。
进了一片林子,张希瑶就看到不少知了猴, 哪怕只有一点亮光, 在漆黑的夜里也显得格外清晰,孩子们四散寻找。有的在树上摸到, 有的在灌木丛中摸到。
“哇!这边好多知了猴!”夏花欣喜得快傻了,“咱们今天有口福了。”
“要是今天还能油炸就好了!”秋花想起昨天的油炸知了猴就馋得流口水。太香了。
张希瑶觉得他们挺敢想。可惜阿奶肯定不同意。
她想起一件事,“我听说蝉蜕是中药。你们要是收很多, 我可以帮你们拿到镇上卖钱,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拿来买油炸知了猴。”
孩子们没听明白,“什么是蝉蜕?”
“就是知了猴的皮。”张希瑶小时候拿杆子在树上找蝉蜕,价格不低, 卖了不少钱。
孩子们听说可以卖钱, 一个个表示明天早上要找壳。
大郎义愤填膺骂起来, “我刚刚发现好多壳。”
他是来找知了猴吃的, 却找到好多壳, 全给他捏碎了。刚刚还气愤得不行。这会儿听说壳也能卖钱,立刻开始找壳。
山上路不好走,到处都是灌木。许氏和陆氏摸不了少,还不忘提醒他们不要掉队。
等找了一大桶,陆氏看天色不早, 就催促他们快点回去。
孩子们依依不舍回家了。
到了家, 陆氏就把知了猴放水里清洗。张希瑶没吃过烤的,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也在边上等着。
陆氏在灶房烧火,许氏在锅里面添热水,待会儿要洗澡。
陆氏嗅了嗅,“你有没有闻到香味儿?”
许氏没闻到,就嗤笑她,“肉香吧?你别把知了猴烤焦了,几个孩子就等着吃呢!”
陆氏将知了猴插在棍子上,就放在火上烤,没一会儿就烤了一串。
她先摘了一个尝了尝,其他孩子眼巴巴等着,她笑着解释,“我给你们尝尝,看看有没有熟?”
夏花眼睁睁看着亲娘将一只知了猴放进嘴里,嚼啊嚼,满灶房都彯着肉香。
四郎馋得口水都流下来了,眼珠子更是直勾勾盯着陆氏。
“娘,熟了吗?”夏花馋得不行,忍不住催促。
“熟了!”陆氏从棍子上撸走一只,又摘了一只塞进嘴里,才回答孩子们的问题。
其他孩子立刻开始抢。
前面的孩子抢到了,后面的还没抢到,陆氏让他们再等等,马上就好。
张希瑶觉得陆氏比她还馋,还是别指望这人,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她拿了根树枝子,穿了十来个,挤到陆氏旁边,将知了猴放到灶膛底下烤。
其他孩子看到她烤,也有样学样。等他们串好凑过来,张希瑶已经烤好了,拿着一串站到院子里。
虽然没有油,但是肉还是香的,咬一口也很脆。
看到阿奶从堂屋出来,她立刻走过去,给阿奶塞了一只,“奶,你尝尝,可香了。”
张婆子想说自己不吃,可孙女已经塞到她嘴边,只好张嘴咬了。
“奶,这个没有油。滋味就差了一些。”张希瑶期待看着她。
张婆子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哼了哼,“那么贵的油,全吃进肚里,太糟蹋了。”
张希瑶把蝉蜕也能卖钱的事说了,张婆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可以卖钱,微微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书上说的。蝉蜕是非常名贵的中药材。”张希瑶现在只要有点知识,就推说是书上看到的,反正家里人也不识字。
张婆子听到名贵一词,就问有多贵。
张希瑶还真不知道,现代很贵,可现代的价格也没法换算成古代啊,她就信口胡诌,“一斤怎么也得一百文吧?”
别说张婆子了,这帮孩子听到这个价钱,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希瑶见他们惊呼,双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去找蝉蜕的样子,一盆冷水泼下来,“蝉蜕很轻的,你找一大包可能才一两重。”
她上辈子找过不少。轻的几乎没什么分量。有个词叫“薄如蝉翼”就足以形容它的轻!
孩子们不在乎它有多轻,只围着张婆子打转,“阿奶,我们要是找了蝉蜕卖了钱,可以买油炸知了猴吗?”
张婆子不可能打消孩子的积极性,但也不可能全让他们花掉,就道,“一半交公一半你们自己花。”
虽说只有一半,孩子们也很高兴,喜滋滋蹦起来,“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壳!”
“我也去!山上好多的壳。我刚刚就找到不少。”
“我也是!”
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
张婆子提醒他们明天该下地拔草,“那稻田那么多草,不知道拔,一天天就知道玩!”
孩子们忙道,“我们早上和晚上去拔草。中午太阳大的时候,我们再去找壳。”
“对!”
张婆子终于满意了。张希瑶叹气。平民百姓的孩子是没有单纯的童年。她小时候也要下地栽稻,上山拔草。农活,地里的活都要干。所以她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
张希瑶洗完澡,熏完屋子,准备睡觉时,张婆子敲门进来。
张希瑶还以为她要叮嘱自己事情,没想到她从怀里掏出两张饼,外面是一层牛皮纸。
张希瑶诧异,阿奶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
一摸,居然还是热的。
张婆子压低声音让她快点吃,“这是我刚做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张希瑶捏着软软的油饼,外面确实有一层油,咬一口,里面居然是红糖。还有一股葱香,她一分为二,“阿奶,你之前吃了不少豆饼。肚子不饿,你吃一半吧。”
“吃不完就留着明早吃。看你吃饭,我都恨不得替你吃。”张婆子又开始埋怨了,“你以后可轻点矫情吧。咱们天天吃豆饼,你还不知足,非得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