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墙上的钟准点报时,发出响声。
心一横,大喜直接坐到了齐澍的腿上。
顺滑的长直发散发着迷人的发香,她浅笑盈盈,嗲声嗲气地跟他撒娇。
“别那么凶我,我会怕的。想不想跟我造小孩,你说。”
“恶人先告状,”他掐住她的腰:“谁刚才先惹我?”
大喜哼哼道:“再怎么样,我都诚意满满,求了药,再熬好,带回来找你。你不跟我一般计较啦,好不好?”
说着话,她捧起药碗,递到他嘴边。
隐隐觉得没那么对劲,可小女友难得的乖顺让齐澍不想毁掉此刻的气氛。他的手抚着她柔软的腰部,配合地张开嘴。
喉结滚动,浓棕色的药汁在碗里变少。
她喂他,一口一口喝下这碗掺了蜜的温柔陷阱。
心里涌起一股快意,大喜看着齐澍的眼神是冷的,脸上的笑却是真情实感。
不敢懈怠,她盯着他把全部的药都喝完。
“药好苦。”
齐澍嗅着她的衣领,顺着领口往里闻。
“快奖励我一点甜头。”
大喜笑嘻嘻地推开他的脑袋。
“不行,现在不能,得等你来感觉。”
钟上的时间是10:10。
进度比预想的慢,她有些着急。
站起身,大喜准备离开他的怀抱,齐澍将她一把扯回来。
“你去哪?”
他用胡茬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脖子:“我现在就有感觉。”
双眼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大喜忍了又忍。
待他的动作不自觉地慢下来,她再一次开口:“可惜,我没感觉。”
“为什么?”齐澍晃了晃脑袋,觉得眼前有些重影。
大喜的手掌贴紧自己的肚子,在上面来来回回摸了几下。
“我说过,我没准备好再要孩子。齐澍,明明,我跟你说了很多遍,为什么你就是听不进去呢?你想要小孩,我就得给你生是吗?我不能有自己的想法、意愿,我只能服从你的命令是吗?”
“是的,姜喜,如果这是你的问题,那我告诉你,你只能服从我,这是你唯一的出路。”齐澍紧紧攥住她的手腕。
“不再是了。”没费多少力,大喜摆脱他的桎梏。
“你什么意思?”
齐澍走向大喜,摇摇晃晃,脚步虚浮。
药起作用了。
大喜一步步往后撤:“你不是我唯一的出路。她告诉我,我还有其他的路能走。”
他愤怒地问:“她是谁?”
眼神清明,大喜一字一句道:“她是不会把自己的意志强加我身上的,我的同路人。”
“这么多年,你还没看清吗?你没有同路人。”齐澍想抓住她,只抓了一把空气。
“我有。”大喜退出房间,声音坚定:“她,她们都会支持我的。是你没有同路人,也没有家人。”
“你给我喝了什么?”
他软倒在地,眼神涣散。
“我要离开你了,齐澍。我希望我们不会再见。”
关上门,大喜头也不回地走掉。
她返回厨房,拿出藏在橱柜的包。特意检查了一下,三张车票完好无损地躺在里头。
直至这一刻,身体里来自异世界姜喜意识才觉察到:这次穿越,她来到了姜大喜意外死亡的那一夜。
——现在的一切都是她的臆想吗?实际上,她不知道姐姐死前发生的细节。幻想如何填补上了这些空隙?这些细节,是真实的吗?
——这个世界的大喜一直在看钟表的时间,或许她也和姜小婵约好了11点见面。而法医的报告上,姜大喜的死亡时间是10:30。
体内的她还在跟自己的胡思乱想缠斗。
期间,身体的主人已经背好背包。
出门前,大喜最后一次望向走廊的钟。
钟上的指针走到了10:20。
透过钟表罩子的玻璃表面,她瞥见齐澍的卧室有异样……
刚才关上的房门,被缓缓地拉开了。
第62章 通行票
大喜不敢置信地看着门。
像弱小的动物听见风吹草动,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躲,是愣在原地,谨慎观测,根据形势作出判断。
“砰!!”
屋内传来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砸到地上。
她重重一抖,屏住呼吸。
“姜喜!回来!”
齐澍没有像她预想那般,陷入沉睡。他发出的命令威严洪亮,不容拒绝。
汗水疯狂地涌了出来,她又惊又怕,如被人捏在手里的提线木偶,下意识地往卧室的方向走了两步。
——有危险!
——别去!
体内的姜喜想要拦住她,可她发现,她无法掌握这具身体的去向。徒劳地发出指令,可脚步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门后,有恐怖片一般惊悚的场景。
先前倒在地板的齐澍面色从容地坐在凳子上。
地上有一摊血和几片玻璃残骸,摔碎了烟灰缸被齐澍捏在手里。上面玻璃的尖刺朝向掌心,他以自残的方式保持着清醒。
心脏停跳了一拍,大喜表情惊惧地注视着他的疯狂。
见到大喜背着包,齐澍看她的眼神像看着一个十恶不赦的叛徒。
“你一早计划好了要离开我?不惜用药毒我?”
睨着这个妄图逃离自己的女人,齐澍双目猩红,怒不可遏。
从来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她簌簌地发抖,被他吓坏了。
“你想跑是吧?我给你机会,你试试能跑多远?”
眼镜背后,他的眼睛危险地眯起,似一只吐着信子的剧毒的蛇。
双腿发软,大喜没作声,捏紧了背包的肩带。
“刚才挺有种的,现在怂成这样……”
压低声音,他字字淬毒:“姜喜,你是永远离不开我的。”
并不认同这句话。她咽了咽口水,身体往后撤了一些。
“卡——”
一个尖锐的物体贴着她的脸,直直地飞来,在她身侧炸开。
是他手中的烟灰缸。
他要杀了她!顺应本能,大喜拔腿就跑。
“你敢跑,就等着被我抓回来。姜喜,你等着一辈子呆在地下室,我哪儿也不会让你去。我会让你生孩子,生很多很多的孩子。”
心惊肉跳,她支起瘫软的腿,爬上楼。
一脚没踩实,狠狠摔在门前,顾不上疼,大喜连滚带爬往外跑。
地下室的阶梯有动静,他已经追过来了。
“呼、呼,呼。”
气息难以调节,她用最快的速度逃向外面,逃向亮光处。
先天性的哮喘让大喜不敢剧烈的运动。这辈子,她没有一次像今天这般,为了自己,使尽全力地奔跑过。
孱弱的身体无法负荷,立刻有了不良的反应。
大喜的气道发生急性的痉挛,胸腔里传出不正常的哮鸣音。
——是哮喘发作了!
——不能再跑了!停下!快停下!
身体里的姜喜想要拦住她,她与大喜争夺着身体的控制权,如拔河一般。
眼圈乌沉,她的瞳孔散大。
身后,对她穷追不舍的脚步声,渐渐逼近。
空旷的黑色森林,树木无穷无尽,看不见尽头。它们沉默而高大,像一个个扭出奇怪姿势的人桩,打开手臂,将她围堵在其中。
越想出去,越是没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