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此时此刻,不管事情成与否,汪礼远的感恩戴德之心是真真的。
秦修文亲自将汪礼远扶起,又安抚道:“既然本官举荐了你,自然也会为你费心筹谋奔走一番,也不枉你此次跟着我担惊受怕、劳心又劳力,但凡我能做的,都会尽力而为!”
汪礼远听罢,恨不得此刻就以头抢地,为秦修文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完全忘记了当初秦修文让他夜会李千户时,他是多么得不情不愿了。
孙主簿听罢起身向汪礼远道谢:“先在这里恭喜汪兄得大人青睐,也预祝汪兄此次能心想事成!”
汪礼远一想到秦修文的种种手段,原本有些不抱希望的心也火热了起来,对着孙主簿也是拱手:“同喜同喜!我们两个得逢大人提携,实乃人生一大幸事!”
孙主簿闻弦歌而知雅意,明白汪礼远是说,要是他的位置动了,孙主簿的位置岂不是也可以动一动?定然是那道举荐的折子里也提到了自己,汪礼远才如此说。
孙主簿顿时心生狂喜,恭贺道谢之语如同不要钱一般往外撒。
官场就是如此,一个萝卜一个坑,只有有人位置动了,底下的人才能跟着一起动。
秦修文如今已经将新乡县治理地如同铁桶一般,上上下下无不对他心悦诚服的,汪礼远和孙文秀两人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敷衍怠工,对待他交代下去的事情,几次试探下来,是明知不可为也能硬着头皮去做的,所以才有了秦修文决意提拔汪礼远之心。
论科考成绩,或许是汪礼远好一些,但是论为人处事、做事效率,其实秦修文更倚重孙文秀,但是孙文秀到底起点太低了,不可能一飞冲天,而汪礼远此人,胜在谨小慎微、见风使舵极快,也擅长长袖善舞,是个合格的官场人。
这样的人,或许不能做出一番大事业,但是只要他听话,能被自己彻彻底底收服,那以后也将会是一个大大的助力。
秦修文从来不惧自己的属下比自己更优秀、某方面更有才华,他既然有本事捧他上去,那就是有了信心能将此人掌控手中,将来若是一朝反水,自己也有本事将他踩回去!
如今他在这个世界依旧势单力薄,秦修文是个掌控欲特别强的人,他不允许自己的身家性命是被他人掌控,而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所以发展他的势力是他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废了那么大的心力,搞出这么大的场面,可不是仅仅为了收割一波粮食和银子那么简单的。
秦修文将这份举荐的公文并另外一个折子一起封存好,然后才派人送去了卫辉府。
等到周邦彦收到了秦修文的折子,先是打开了那道举荐的折子,等看完之后忍不住就气笑了。
对着自己的下属就嘲道:“这个秦修文还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举荐那个孙主簿也就算了,从主簿升到县丞,不过是微末小事,但是没想到他胃口那么大,还要把他身边的县丞举荐为浚县知县!哼,他难道以为吏部是他家开的,他想升谁就升谁不成?”
周邦彦原本还有几分爱才之心,此刻却是被秦修文这道折子给狠狠气到了,直接将折子扔到了公案之上。
确实,从主簿到县丞,这事只要他这个县官同意、府官同意,报到按察司,再由按察司报到吏部,基本上就没有什么大问题。
毕竟县官同意、府官同意,不过是一个小小县丞的授命,上面也不会非要作对不批,除非本身就是有冤结,那另当别论。
可是知县就不同了,知县是大部分进士们的真正起点,朝廷的考察也更为严格,三年任满,除了地方考核还要京察考核,“六事”考核一样不能少,同时做县官的起点也高,如今已经不是太祖当年缺人的时候了,非进士一般很难再去做县官。
现在那秦修文倒好,竟然是要举荐一个举人去做知县,就算如今卫辉府一下子少了三个知县,那也不是他秦修文想举荐谁做就谁做的!
不见那么多没门路的进士还等着授官呢!眼看着卫辉府一下子多了三个空缺,最近多少人挤破了脑袋要请托周邦彦,秦修文倒好,直接就要要走一个!还只是以折子公文的形式递上来,一点请托姿态都没有。
年轻人,实在是狂妄!
林同知闻言,捡起了周知府丢下来的折子,看完之后也是摇头,上次的赈灾粮风头已经出的太过了,如今还不知道收敛锋芒,到时候可是要吃大亏的呀!
看完这道折子后,林同知见刚刚举荐的折子下面还有一封同时送来的折子,心下好奇,不知道那秦修文还有什么狂悖之言,忍不住将其打开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一看,就看入了神,等到翻到了最末,才急急忙忙将折子呈给了周邦彦:“大人,还请看一看秦县令这道折子!”
林同知的座师就是周邦彦的父亲,如今给周邦彦做属官,可谓是其左膀右臂,再加上此人在庶务上颇有才能,很是得周邦彦的信赖。
周邦彦刚刚在喝茶平气,知道还是秦修文的折子,闻言没好气地接过,结果看完之后,忍不住拍案而起:“好!好!好策!好策啊!”
秦修文在折子里写了预备在卫辉至新乡段重建码头,光这个当然吸引不了周邦彦什么,实在是秦修文里面所写的每一道条文细细展开都有妙处。
现如今的码头就是停泊靠岸卸货装船,说好听点是一片繁华景象,说难听点就是缺乏管理、混乱不堪,但是在秦修文的规划中,码头是可以分区而建,将码头设施重新分类,泊位按照船的装载数划分指定停泊区域,码头分为货物区和乘客区,货物区供货船装卸,乘客区让坐船客人通行;同时他还提到了靠泊设施的改建、堤防的加固,护舷设施的安置,每一点、每一条都言之有物,条理分明,只要照着这个折子派遣可靠的人去实施,就没有不成的。
这也就罢了,建成了虽然算是周邦彦的一个功绩,但是更多的是福泽后人,自己离任之后就关系不大了,尚且还没有完全打动周邦彦,可妙就妙在后面的仓库设立上。
仓库随处可见,原本的卫辉码头处也有一些仓库,但是基本上都是官家的,用来运送粮食为主,也有少量本地人的私人仓库,有在卫河上做生意的,为了方便,便在码头不远处设立仓库,接收来往货物。像其他的客商,一般货物上船后最多就是停靠此处,进行一些吃穿用度的补给,等到补给完成之后再起锚去往目的地。
但是秦修文说的设立沿岸仓库大有深意。
这些仓库一旦建成,并不和漕运的粮仓功能相重合,相反,它的主要对象是南来北往的客商,仓库只以极为低廉的租金租给客商们使用,因为卫辉的地势之故,它是南来北往的要道,在卫辉租下仓库后,后续卫辉可以提供车马队伍也可以提供船运队伍来帮助客商们运货,收取搬卸和运输的钱。
如同秦修文在折子中所言,这样一来,客商们可以将货品存储在卫辉,再由卫辉辐射全国,货运之昌隆、物品之繁茂,将在整个卫辉显现。
周邦彦不是不通庶务的那等官员,相反,在他读书考科举之时,就已经接触家中的一些核心事物,很是知道一些家中铺子的运作、掌柜的管理,所以瞬间也读懂了秦修文折子中隐含的意思。
举凡买卖者,不过是将南边的货物卖往北边,将北边之物卖向南面,低买高卖,获取利润罢了。
但是其中风险也大,如今之买卖,处处关卡、层层盘剥,再加上若是货物囤的多了,恐有一朝翻船再不得翻身之险;若是货物囤的少了,那么也有卖完之后,只能看着对家赚钱的难熬。
若是有一处仓库,供这些人集中囤放货物,再分批卖往其他地方,岂不是又能分散风险,又能多赚银子?商人最是重利会算计,其中好处连他都能看的出来,更何况是他们?
仓库即使以极为低廉的租金出租,但是建几个仓库又能费多少银子?每年从卫辉停靠的货船又有多少?赚的是细水长流、源源不断的银子啊!
再次,届时那些车队、马队、船队,又由谁来出资成立?想必这种运输队伍,没有他周邦彦顶着去往他地也不太平吧?那这里面,又有多少利润可以分?
更何况,秦修文还言,目前新乡县青壮流民一万余人,目前可以全部投入此次的码头建设工程中去,征役之费用由新乡县一力承担,同时他还将发动新乡县的富豪乡绅一起出资修建。
“整个卫辉府届时必将百舸争流、熠熠生辉,在周大人的治理下,不同凡响!”这是秦修文在折子上的结束语,但是让周邦彦读罢,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周邦彦作为卫辉的知府,其实是因为潞王府督建之事,专门被万历委派过来的,对他来讲来卫辉一遭,最要紧的事情不是什么整治民生,而是尽心尽职地为潞王建好潞王府,让皇上满意,自己也便算功臣身退了。等到三年任一满,自己就调往中枢,由自己的老父亲运作一番,十有八九能再次升个半品。
所以周邦彦一直以来都将潞王府的督造当作头等大事,而如今秦修文却给他打开了一条新的思路。
现成的人力有了,钱也能到位,就等他一点头,到时候名利双收,这样的好事,谁会往外推?
况且,其中之利,光是随便想想,就能让周邦彦这样的人都呼吸一滞。
若是秦修文的折子上,让他出人出钱,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周邦彦都要三思再三思,或许最后还是驳回。毕竟事事都有风险,当官之人更多都是但求无过、不求有功,让他亲身上阵去出人出钱,到时候事情没弄成,惹得一身骚的可就是他自己了。
可是现在呢?只不过是等着他这个上官点头而已,一本万利之事;而代价么,周邦彦看向第一封折子,忍不住又拿了起来,仔细看了过去。
周邦彦摸着自己腰间的金玉质地的革带,指尖从“三台”带銙处来回拨弄,这是他陷入沉思时候下意识的动作,等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抬起头,一向肃穆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意:“倒也不是太过,你说呢,林同知?”
林同知哪里听不出周邦彦心意已决,再加上他自己也是极为认同秦修文这份改建卫辉码头的条呈的,连忙点头应和:“大人您慧眼识珠,应了那秦修文也无妨。”
应了,既是指应了码头改建之事,又是指应了举荐汪礼远之事,一语双关,但是大家都明白此间意思。
没有又让马儿跑,又让马儿不吃草的道理,既然想要从中捞好处,别人也给足了好处,若是还不答应一二要求,那不是做事的规矩。
“明日就将那秦修文请过来,本官要仔细再问问他,待问过之后,再做决定。”
周邦彦一锤定音道。
第33章
秦修文登上城墙后,便见新乡县郊外的空地上,如今棚屋已经全部拆除,建成了十几排三层高的小楼,虽然用的材料算不上讲究,但是胜在干净整洁,又是一个个小楼层,倒是让经过的人都忍不住探头张望。
毕竟这个年代,很少有这种建筑,大部分都是平房,偶尔有小楼也是在那种大户人家的院子里,或者是高档的酒楼里,哪里有见过这种一排排十分整齐、流民所住的小楼房?
有些新乡县本地的人每次来来往往看到的时候,心里还嘀咕:说是流民,住的倒是比很多县城本地人都不差!
孙主簿对此是十分自豪的,向秦修文介绍道:“下官按照大人吩咐的,找了那善于施工建房的老把式夯实的地基,用的都是大方砖,再用灰泥涂墙,看着是灰扑扑的不怎么美观,但是这里派专门的人日日洒扫、统一食堂提供饭食,再有人负责几处茅房,屋内还有人每日定点巡查是否整洁,里里外外都整治的干干净净,断然没有藏污纳垢的!”
甚至说句托大的话,就是县城内有些宅院,都远不如这里干净。
秦修文当时就说了,接收这些流民,一怕生事、二怕人多聚集闹出瘟疫,所以这干净整洁就放在了第一位置。
这些日子来,城里炒粮价炒的沸沸扬扬,可是对这些流民来讲,每日都能吃饱饭,有活干,那些事情又和他们有什么干系?
就是有一阵子有流言传出来说是秦知县的赈灾粮已经耗尽、马上要发不出粮食了,那时候确实是让人惴惴不安了几日,可是紧接着没过多少天,大家就眼睁睁地看着一车又一车的粮食运到了他们自己搭建的仓房里,自此之后,谁还敢传那子虚乌有的流言?
这些在外城的流民们,一部分分配到了县城内,帮着一起整治街道、助县城中百姓修缮房屋;还有一部分则是帮忙修建在城外的房舍小楼,因为人够多,材料又由孙主簿带着人不停的采购进来,又听说是帮他们自己造的小楼,谁还不卖力干?最后剩下的人,则是被喊去了开垦荒地,大家每日里忙的早出晚归,除此之外,这些大男人还要整理好自己的庶务,大到自己房屋的清扫,小到个人卫生,都有人来检查,一天天忙完倒头就睡,哪里还能生出什么别样的心思。
“现如今,这些房舍大部分是您说的宿舍大通铺,每五人一铺,十人一间,每间都有自己的队长,负责他们宿舍里的整洁巡检;每一层楼有组长,每日就寝前轮流检查,看有无违规之人;每一栋小楼有楼长,负责整个楼的安全和卫生情况,以此层层分派下去,没有不服的。”
这主意倒是孙主簿自己想出来的,根据从石千户那边看到的整治兵丁的手段也应用到了那些流民身上,倒是也弄的井井有条。
秦修文赞许地点点头,示意孙主簿继续汇报。
“至于另外那五栋小楼,我们修建成了小两室和小三室,按照大人的意思也给他们讲了,以后可以靠着这期间立下的功劳积分换取。”
秦修文当时说的功劳积分分为三点,第一点是对建设房屋有建设性意见的,比如可以安全地将三楼砌成四楼;第二点是对耕种提升产量有帮助的;第三点则是对衣食住行各个方面有所发明创造的。每提出一个经过试验是可行的点子,都可以获得一百积分,如果没有这些功劳积分,那么就是靠自己的平日积分,按时完成每日所有的任务,就可以获取一积分。
两百积分可以换取一套两居室,三百积分可以换取一套三居室。
当然,若是发现有违规之处,也会扣除积分,第一次发现扣除五分,第二次发现扣除十分,以此类推,积分清零后就不允许再待在此地。
关于会扣除积分的事情,孙主簿用大白话写成了条子,让所有人都牢记背诵,是所有人万万不敢去触碰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流言纷纷的时候,孙主簿没有忧心底下那些流民,只担心粮食不够吃的问题——所有人都被规则束缚着,明明前方就是希望,没有人想要再次陷入那种衣不裹腹、家不成家的地步。
所以那些人当时都是坚定的秦修文派,孙主簿在情况最坏的时候,半夜无人的时候,脑海里都升起过到时候秦大人振臂一呼,这一万余众就能誓死跟随的画面。
当然,这是绝对的大逆不道,孙主簿也不过是那一瞬的想法,转而就把自己吓得够呛。
城中那些妇孺流民管理暂且还没有那么严格,但是对这些青壮,秦修文的管理条例一条条下发,恩威并用、奖惩分明,俨然比之军队还要严格,石千户带着兵甲在此驻守规训之余,都感觉所获甚多,有些招数忍不住偷偷记了下来,准备回去之后也进行推广,好把越来越松散的兵丁管理严整一些。
两人说话间,就准备走下城楼,再去那些小楼处亲自检验一番,却见季方和步履匆匆地爬上了城楼,向秦修文和孙主簿二人行来。
待季方和走至近前,拿眼看了一眼孙主簿,孙主簿轻咳了一声,对着秦修文一拱手,就往旁边走了几步,让出空间来。
“大人,事情都办好了,拢共花了一千两银子,都是按照行情价收的。”说完,季方和从怀里拿出几张地契和铺子的房契递给秦修文。
秦修文接过手略翻了翻又递还回去,让季方和收好:“是今日出的卫辉府?”
季方和点头:“对,他们扶着棺椁,上午交接完拿了银子,即刻就动身了,此刻想必已经上了船,顺着卫河南下了吧。”
李明义老家在永州府,如今李明义的家产已经全部被抄了充公,他名下的房契、地契也被卫辉府的官员富绅们以极低的价格一抢而空,只有他老妻个人名下的一些田地和铺子得以保全,是可以出售的。
只是墙倒众人推,所有人都知道李明义遭了难,李家人三代以内是翻不了身了,他们一家老小是必要回老家安置的,这个时候愿意出手收购的人,都是听到风声来趁火打劫的,给到的价格是压了又压。
秦修文听闻此事后,就命季方和从他的私库里拿出银子以市价收购了这些铺子和田地。
季方和知道自己和秦修文不方便出面,只是派人暗中交接了,那李明义老妻一听人家愿意以市价收购,一开始心里还担惊受怕,就怕又是别人挖的坑,但是见对方拿出真金白银来买,这才松了口,等到一过户完,收完银子,是一刻也不敢在卫辉府多待,马上启程就走,等到上了船,才卸了心中的一口气。
一千两银子在以前可能对李家人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现在绝对算是救命的钱,一家老小的安置,在老家要如何过活,可就指着这点钱了。
靠着这笔钱,若是简朴些,心中有成算,李家人就算不能再入仕,但是只要立起来,也能过的不差。
“大人,其实您这么做,就是李家人知道了也未必会感谢您。”季方和办完了这事,心里也有诸多唏嘘,忍不住对着秦修文道。
他是亲眼看到过李家是如何被查抄的,也听到李明义的老妻如何扶着棺椁哭的呼天抢地,口中将秦修文骂得一塌糊涂的。说实话,当时秦修文让他去办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是为秦修文感到不值的,但是出于对秦修文的信服,他没有提出异议,知道事情结了,他才感叹了一句。
秦修文长身玉立,青色的官服穿在他身上格外清雅,腰间用革带束紧,显得身形颀长,白色交领上方的喉结微微滚动,发出了长长一声叹息:“方和,你说我们走这一条路,是不是荆棘丛生,有时候难免看不清前方是福是祸?若是光我们自身也便罢了,男子汉大丈夫,立于天地间,争的是权,斗的是利,赢了我们光宗耀祖,输了那也不枉来人世间一趟。只是那些后院女眷,又何其无辜?”
秦修文前面几句话听的季方和连连点头,只是说到女眷的时候,他愣了愣——季方和目前也尚未娶妻成亲,虽然家中母亲一再催促,他心中也想过,左不过这两年就得娶妻生子,但是在还没有成家的时候,他确实心中还没想的那么远过。
但是一联想到李明义的老妻,哭的如此撕心裂肺,想到李明义的大儿子被革去举人功名,他的妻子似乎也是哪家的官家小姐,萎顿在地的模样,季方和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
是啊,男人们在名利场上争权夺利,女子就算享受到了那点荣华富贵,可是等到因为男人的决策失误,整个家族一朝颠覆的时候,最后的苦果却是女人们在承受。
如李明义之妻,她失去了丈夫,三个儿子包括她的孙子再也不能行科举之路,还要面对自己丈夫生前政敌甚至是同盟的刁难,惶惶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离此地,还得强打起精神,安顿一家老小,不能自己先倒下!
有的人一走了之,有的人还要继续痛苦地活着,收拾所有的烂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