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张铁狗不明白,追着问为什么。
许黟拿出帕子擦了擦汗,慢悠悠道:“会拳脚功夫,就容易不怕死,但做人最怕有勇无谋,容易被当枪使。”
张铁狗毕竟跟着阿锦识了半本《千字文》,已经脱离文盲行列,变成半个文盲了。
这会,他思索了一会儿,恍然大悟:“许兄弟,你在骂我?!”
“我以为你听不出来。”许黟人畜无害地看他。
张铁狗气得一拳砸在许黟的肩膀上,哼道:“老子上山打猎这么多年,你可不要小巧了我。”
许黟点点头:“是啊,打猎技能好,但你总不能一辈子打猎。”
这下子,张铁狗有些哑口无言了。
他如今有了妻儿,就该为他们考虑。想着这几回,他独自上山就是大半天,每天梦娘在家里守着他回来,心里该是如何焦急。
但梦娘不说,可他也知道,梦娘担忧着他,怕他在山上出事。
他要是出事了,梦娘就要成为寡妇,儿子就没爹了。
“你说得对,我得寻别的挣钱养家的法子。”张铁狗咬着牙,下定决心。
但很快,他这坚定的面目就被打破。
李梦娘醒来了,抱着孩子出来,见着他们在站在外面,便唤了他们一声。
张铁狗听到声音,笑着屁颠颠地跑过去了。
许黟啧了声,跟着他过去。
“许兄弟,你这是想好名字了?”李梦娘欣喜问他。
许黟望着她怀里还在酣睡的小孩儿,笑着点头:“想了几个名字,看你们怎么定夺。”
张铁狗吃惊:“才半天你就想了这么多个?”
李梦娘拍了他一下:“许兄弟读了好多年书,自然是要比你厉害的。”
许黟见此,没搭腔,把放在袖袋里的纸拿出来,打开给他们看。
这上面有三个名字,分别是:张浩邈、张雨伯、张安康。
张铁狗把这三个名字念了出来,挠着头道:“不愧是读过书的,跟我起的都不一样。”
李梦娘想到那几个名字,眼角跳了跳:“你以为谁都是你啊,取的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名字。”
“梦娘别生气,这不,许兄弟都给取了这么好听的名字了。”张铁狗连忙哄她,征求她的意见,“你觉得哪个名字好,我们的儿子就叫哪个名字。”
李梦娘指向张安康,那名字她喜欢。
张铁狗二话不说,就把名字定下来了。
小张安康还不知道自己有了名字,还有了个干爹,呼呼地睡得好香。
次日。
刘伯知道许黟要收张铁狗的儿子为干儿子,便说了拜干爹的流程。
作为干爹的许黟,要去金银铺里,订做银筷子和银碗送给干儿子。
还要选一个黄道吉日,在认契当日,干儿子还要给干爹奉茶,行三拜九叩礼。
许黟想到在襁褓里喝着奶的干儿子,沉默半晌。
刘伯也晓得,这么小不适合行认契礼,就笑着说让许黟他们随意。
“张家夫妇提了一嘴,也没说个明确,要不许大夫你再问问?”
许黟颔首,觉得确实得问个明白。
这古代收干儿子,跟现代好友之间认干儿子不一样,认了儿子就是要负责的。
结果,张铁狗见许黟来问,也是一头雾水。
想让儿子认许黟做干爹,就是兴头上的事儿,至于有什么讲究,他是一概不知。
许黟知道他在这方面会不靠谱,没想到不靠谱到这个地步。
……
好在他不靠谱,李梦娘却是靠谱的。
她拿出小安安的生辰八字,去给十里八村有名的半仙儿算吉日。
半仙儿掐手一算,笑眯眯地说这孩子命中带有贵人。
李梦娘和张铁狗相互而望,可不是嘛,能拜许黟为干爹,这孩子可不就是好运道。
这边,李梦娘和张铁狗算好日子。
同时间段里,在县城的许黟精心挑选了一家金银铺,在里面给小安安订做了一副银碗筷。
离开时,他看到个做工精巧的小儿平安锁,这平安锁是全银的,上面雕刻流云与祥纹,中间是个福字,叼着一颗绿珠子。
珠子的品质一般,但却是货真价实的玉来着。
许黟心生喜欢,将它买了下来。
后来的后来,这平安锁一直戴在小安安的身上,哪怕他后来成家立业,早已家财万贯,却从未摘下来。
第148章
小安安太小了, 连翻身都不会,认契礼自然也做不到。
张铁狗作为他的爹,代替儿子倒了茶给许黟喝, 这事就算成了。
以后,小安安便正式成为许黟的干儿子。
“来,这是我给你的。”许黟掏出平安锁,挂到小孩的脖子上。
干爹给干儿子的东西, 张铁狗和李梦娘不能拒绝, 只能干瞪眼地看着许黟拿了平安锁,又塞了一个包着碎银子的红封。
“许兄弟, 你这给得也太多了。”
“反正不是给你的。”
“呀~”这时, 怀里的小安安发出声音, 被眼前多出来的平安锁吸引。
他肉乎乎的小手想要去抓面前漂亮的东西,大脑、眼睛和手没匹配上,抓了个空。
“呃?”小安安拿不到东西, 习惯性地找娘。
他挣脱了爹的怀抱, “呀呀”地朝着李梦娘伸出小手。
李梦娘接过他,小安安便忘记了刚才想要抓住的平安锁,转头往他娘的胸脯拱,想要喝奶了。
李梦娘不好意思了,换着姿势抱他,朝着其他人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
“梦娘, 这小子又饿了!”张铁狗脱口而出。
见李梦娘不想理会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适才不是很高兴嘛。
……
认干儿子是喜事, 许黟着手安排阿旭和阿锦, 去点心铺里买成块的糖饼。
买回来的糖饼,切成四方形, 给关系好的每家每户都包上一份。
这糖饼,是用饴糖熬煮的,上面撒着一层白芝麻,吃着香甜而脆,拿来送人再好不过了。
忙完这事,许黟等贺喜的人都离开了。
单独把方六娘留了下来。
方六娘不晓得许黟喊住她是有何事,只以为是有什么其他的要吩咐,便立住脚笑道:“郎君,是有什么好喜事唤我去办?”
许黟平静地喝了口茶,摩挲着白瓷杯,淡声问:“方妈妈,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方六娘惊呆了一瞬:“啊?”
“郎君,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许黟没说什么,只从怀里拿出来了一块浅紫带有花色的丝绢。
这丝绢,是阿锦觉得不妥,拿来给他瞧的。
方六娘在见到丝绢时,整个人双腿发软,心里乱糟糟的只有一个念头:郎君知晓了!
郎君是来质问她的。
莫非……真的如她想的那样,郎君是在等着阿锦年纪大了,想自己收入到房里,而她惦记着阿锦,恐怕是要遭郎君的不喜。
想到这里,方六娘心中懊悔不已,不打自招道:“郎君,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许黟眉眼轻皱,不动神色地问:“错哪里了?”
方六娘兢兢战战地,很快就把所有事儿都说了出来,一丝一毫都没落下。
她跪在地上,哭着喊:“郎君,我不敢再惦念着阿锦姑娘了,郎君行行好,不要赶我出府。”
许家活少,待遇还好,因为很多辛密的方子不能让她知晓,反而叫她清闲。
除了当初赁下她拿的银钱外,她每个月还能另外有月钱拿,不多,但有两百文。
许黟捏着茶杯的手指收紧,他本是不知晓方六娘打的什么主意的。
只隐隐直觉不太妙,这才有了这一问。
加上,那日阿锦又被方六娘询问了好些莫名其妙的话后,心里怪异,拿着丝绢也不敢用了,便来找许黟。
如今的许黟自不是刚穿越过来那会,什么都不懂。
他看到这丝绢,心里头不妙的感觉更甚了。这丝绢是上好品质,这么小一块,价钱便要一吊钱。
有所出,必有所求,他不信方六娘会大方到这个程度,若不是求着阿锦办什么事,那就是有什么事求到他身上。
跪在地上的方六娘,见上头端坐着的许黟阴沉着脸色不说话,心里更慌了。
她忙磕头道:“郎君,我再也不敢了,饶我这一遭儿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