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杰有自己的傲气,从此没再纠缠,但说完全不惦记应时安是假的,她心里始终有他的位置。
现在看到应时安有了自己喜欢的人,陆杰想推两人一把,她能理解应时安为何喜欢穆昔,穆昔看起来和她不同,穆昔很有趣也很可爱。
直到刚刚,陆杰忽然发现,穆昔不仅仅是有趣,她还很聪明,似乎是不输给应时安的聪明。
她以为男人都喜欢比自己弱的女人,但他们是势均力敌。
陆杰想,穆昔以后必定会比她走得更远。
安良军还在和穆昔唠叨,“你啊,有空去看看你的牙,我怕你后槽牙掉了,以后不方便吃东西。”
穆昔:“!”
陆杰莞尔一笑,从口袋中拿出一块水果糖剥开,递给应时安,“吃块糖?”
应时安往后躲,眉头都快拧死。
陆杰笑盈盈地往前凑。
后排的安良军说:“穆昔,看牙!”
这块糖应时安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吃的,陆杰也不是真想让他吃,应时安拒绝了两遍,陆杰便自己吃了。吃完还不忘对应时安说:“这是你喜欢的口味,我喜欢葡萄味的,为了你特意带过来,你还不领情。”
陆杰说完这话,明显感觉到油门被踩得更狠。
穆昔撑头看窗外,坚决不被陆杰影响。
陆杰说:“送我回酒店就好,你知道我住在哪里。”
说完,陆杰自己先捂着胸口防止干呕。
应时安:“……”
他隐隐感觉到今晚不会太好过。
*
应时安要先送完陆杰、安良军才能回家,车开到胡同附近时已经快十一点钟。
穆昔下车便往穆家的方向走,应时安停好车,快步追上她,“今天你恐怕不能回家住。”
穆昔问:“不回家,要去酒店吗?陆队长住的酒店看起来不错,比招待所强。”
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联想到陆杰今日的反常,应时安眉宇舒展,眼底星光淡淡。
他正色道:“你在生气。”
“我怎么会生气?你们男人真奇怪,总说我在生气,应大队长,今天我要回家去住,再见。”
应时安拽住她,“又翻墙?”
穆昔说:“那也比打扰到你好。”
“今天真不行,”应时安示意穆昔看家的方向,“爷爷还没睡,一楼亮着灯,如果你回家,爷爷会起疑。”
十一点钟,余水市绝大多数人都已经进入梦乡,整条胡同都是安静寂寥的,唯独应家还亮着灯。应老爷子年纪大睡觉早,今日不知为何还没休息。
穆昔不情不愿道:“我这可是为了爷爷。”
“当然,我知道你是为了爷爷,也知道你没生气。”
穆昔:“……”
听应时安的语气,好像话里有话?
穆昔担心吵醒爷爷,进家门时蹑手蹑脚,应时安一切如常。二人往楼上走,路过应老爷子的房间时,穆昔向里张望片刻,听到了熟悉的鼾声。
爷爷已经睡了。
睡了,还要开灯?
应老爷子和家里的阿姨都节约,不舍得多用水用电,既然睡了,一定会关灯,好奇怪。
应时安面色如常,“或许是忘关灯了,明天我提醒他们。”
“哦……”
还是奇怪。
今天时间晚,穆昔没再看书,她明早还要起来跑步,备战五公里。虽然五公里的项目听起来更像是随便玩玩,但比赛就是比赛,每一个比赛穆昔都会认真准备,拿到名次。
穆昔简单淋浴后,去找自己的睡衣。
她的衣服几乎都是田玉琴买的,运动服不挑款式,但睡衣不同。田玉琴至今为止还把穆昔当成小孩儿看,买来的睡衣上都是卡通图案。如果是后世常穿的小恐龙造型、小黄鸭造型就罢了,田玉琴买的卡通睡衣,是把当时流行的卡通角色密密麻麻印满衣服,连毕淑兰都嫌丑,时不时的就去找自己的秋衣。
穆昔今天要换的睡衣,就是毕淑兰死活不要,田玉琴只好塞给穆昔穿。
她换好睡衣后,站在镜子前欣赏着卡通人物诡异的脸,越看越丑。
现在穿睡衣的人家其实不是很多,穆昔宁可去穿秋衣睡觉。
她离开洗手间前还不忘先推门看看,确定应时安不在走廊后,才蹑手蹑脚往房间里走。
途中经过书房,穆昔特意停下来,想确认他人在书房。
刚停下,耳朵还没来得及贴上去,书房的门便开了。应时安看到鬼鬼祟祟的穆昔一愣,“你喜欢住在书房?”
穆昔:“……”
她努力拽睡衣,再拽一点,再……
应时安还没换下衬衫,依旧是玉树临风。再看穆昔,顶着一身的扭曲卡通头,比她奶奶穿的碎花衣裳还丑,穆昔的脸越来越红。
她的反应让应时安很奇怪。
穆昔凶巴巴道:“看什么?没见过睡衣?!”
应时安明白了,他看了睡衣一会儿,说:“……好看。”
穆昔:“主要是我天生丽质,我要睡了,晚安!”
她说完便要往房间里溜,应时安叫住她,“今天我恐怕没法睡书房。”
“?”
应时安说:“今天早上爷爷和我谈过,不知为何,他知道我住在书房,很不高兴,我担心他看出端倪。”
穆昔心中的违和感越来越强烈,她应该是忽视了某些重要线索?
“你要和我睡在一个房间?不好吧。”
应时安道:“我保证不会做什么。”
女孩有自己的担忧,应该的,应时安都认为自己太过卑鄙。穆昔一定会拒绝,他只能拿爷爷当挡箭牌,既然已经卑鄙,干脆卑鄙到底。
应时安在脑中规划如何回答拒绝自己的穆昔。
穆昔说:“可我没法保证。”
应时安:“我知道你有忧虑,但……你说什么?”
穆昔道:“你看你长得细皮嫩肉的,还挺好看,万一我晚上色心大发,对你做什么怎么办?到时候你可别哭着让我负责。”
应时安:“……我尽量不哭。”
睡在同一个房间这种事,说大挺大,说小也小。房间的床是两米的,这是穆昔特意提的要求,她喜欢睡大床,家里的床都是一米五的,她睡不习惯。
两米宽的床,她肯定碰不到应时安。
穆昔找来一床被子,放在两人中间。原本是平均分配一张床,但铺床时忽然想到陆杰给应时安喂糖的画面,穆昔把被子朝应时安那边移动。
应时安淋浴后换好睡衣,看到了属于自己的地盘,沉默许久。
穆昔说:“别越界啊,我怕我把持不住。”
应时安:“很难。”
“我要做正人君子,别诱惑我犯错误。”
应时安问:“所以你只给我留六十公分?”
穆昔微笑,“好好睡,别乱动,越界后果自负,出现任何差错,我概不负责,晚安。对了,你的睡衣有点好看,这不行,我家里还有两套我妈买给我爸的睡衣,我爸不想穿,明天我拿来给你哦。”
应时安:“……”
*
安良军住的还是单位分的房子,当初一家三口住嫌拥挤,现在他一个人住,四十多平的房子总是空空荡荡。
他回家后没有立刻开灯,而是将要是随手丢在沙发上,挨着沙发坐在地上。
墙上的钟表有规律的发出滴答声,万籁俱寂,一如以往,但又不完全一样。
他闭上眼睛,没有抽烟的冲动,心中只有平静。
这一天,他期待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于来了。
没有想象中的疯狂和激动,有的甚至只是疲惫感。
安良军想过很多次,就算找到凶手又如何?即便找到了,女儿也回不来。但一觉醒来,支撑他走下去的动力又变成抓住杀害女儿的凶手。
曾经,他希望这一天快些来,又不希望它来。
现在,他无比期盼这一刻。
半小时后,安良军起身去给女儿摆上新鲜的水果。
他看着女儿的遗照,头一次觉得她的笑容是真心实意的。
安良军笑起来。
*
对“徐华”的追查总算有线索,应时安在平舆县找到一家已经关门的黑诊所,开诊所的是有行医资格的医生,曾为地头蛇办事,后来离开公立医院开诊所,专门帮这些有违法行为的人治病。
黑诊所背后还和地头蛇有其他利益牵扯,后来地头蛇被抓,诊所也关门大吉。
在安悦遇害当日,他曾医治过“徐华”。
“徐华”原名朱芸,有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叫朱宇。
他们亲生父母走得早,兄妹俩很早就合作做一些非法勾当,主要是朱芸去勾引男人,朱宇负责敲诈。更巧的是,朱宇曾经因盗窃入狱,他未供出的同伴就是赵亮。
朱宇出狱后不愿再与赵亮合作,赵亮还惦记着他仗义,想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