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子嘛,他只要轻轻一推,把穆昔推走,就能顺利逃掉。
男人按照计划往穆昔的方向冲,穆昔也严阵以待。
他跑到穆昔面前,双手向前推去,为了能顺利离开,男人用了最大的力气,就怕被应时安追上。
然而事情和他预想的却不太一样,穆昔的身体本应该向后倒去,但男人的双手被穆昔抓住了。
抓住……
向前的攻势被阻止,男人愣愣地看着双手,动不了,完全动不了!
魔鬼朝他温柔地笑笑,“你是停下,还是打?”
男人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他怎么就动不了了?!
穆昔说:“看来是想打。”
“停停停!我停下!”
男人被穆昔按在围墙前。
他没有立刻交代,而是不可思议地打量穆昔。
是人吗?
是女人吗?
是真的女人吗?
研究院发明的机器人吧?
应时安朝二人走过来。
看到应时安的这一刻,男人总算多了些安全感。
穆昔凶道:“趁我心情好,老实交代!”
薛明远:“……”
他欲言又止。
应时安道:“想说什么就说。”
薛明远的声音有些沉闷,和他本人一样,看着便是闷葫芦。他说:“你们和消防员站在一起,应该是警察,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们是警察,在追我,我是坏人。”
穆昔道:“当然是啦。”
薛明远再次看向穆昔:“我怎么看你比我像强盗?”
穆昔道:“不好意思,情绪过激,我重新说一遍。”
她把薛明远按到墙上,“再说废话,和项雪松一起去派出所待着去!”
薛明远:“……,刚刚就挺好。”
薛明远称自己是项雪莲的弟弟,三十多岁。
穆昔问:“亲弟弟?”
“亲的。”
“同父同母?”
“异父异母。”
“表弟?”
“不是。”
“堂弟?”
“没有血缘关系。”
穆昔收起笔记本,“你是想打架吧?”
“不不,”沉默寡言的薛明远被穆昔吓得变成结巴,“我是真的、真的把她当亲姐姐看,还有雪松,我亲哥。”
穆昔指着应时安,“他,我亲爸。”
应时安:“……”
薛明远道:“我是认真的。”
穆昔看向应时安,“爸,给零花钱。”
应时安安静看了穆昔几秒钟,拿出钱包放到穆昔手上,然后一起看向薛明远。
薛明远:“……”
沉默寡言的嫌疑人被气到激动,“我是说真的!是真的!我……”
穆昔打开钱包,“钱也是真的。”
“我是被项叔叔捡回家的!!”
薛明远刚出生时患有黄疸,他家在偏远农村,迷信的父母偷偷把他丢在山里。项雪莲的父亲项长安已经被分配到农场干活,上山时见到薛明远,把他带回家救治。
当时的环境极为建库,项长安带着两个孩子,他是去农场改造的,粮食本就不够吃,还要再养一个生病的婴儿。
项长安没有丢下薛明远,他为他治病,给他粮食。
病好以后,薛明远的亲生父母跑来搅和,要把他带走,项长安不同意。
他不相信抛弃孩子的人会真心对薛明远好。
幸好当时的大队长心地善良,也知道薛家人的秉性,做主让项长安把薛明远带回家。
当时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农场偏远,更没有城里才有的工业券,条件艰苦。但薛明远和项家人在一起,过得很开心,姐姐哥哥都让着他,他是家里吃的最饱的。
农场里没有供销社,项家人想换生活用品,都要去村子里找,薛明远没少听村里人的闲话。
他从小就知道他是被亲生父母扔出来的,他对他们是有恨的。
后来亲生父母又去要人,他们看中薛明远能分到的粮食,也惦记着他是男孩。
薛明远强烈反对。
是项长安告诉他,对于不需要在意的人,不必放在心上。
项长安说他是好孩子,没留下他,是薛家人没福分。
后来薛家人也放弃了,唯独不同意薛明远姓项,他们还要把薛家“传承”下去。项长安不想计较这些,薛明远也不想再和他们有牵扯,趁着年纪小,改了名字。
“所以我说项雪莲是我姐姐,项雪松是我哥哥,是真心的,他们就是我的家人。”
穆昔看向应时安。
应时安把她的脸推走,“假的。”
穆昔依依不舍地看着钱包。
应时安说:“钱拿走,钱包给我。”
穆昔笑容满面。
薛明远:“……”
真是警察吗?太气人了吧?
穆昔收好钱,拍了拍鼓鼓的口袋,收起不正经的笑容,她问:“你们三个是跟项长安一起长大的?他是什么时候离开农场的?”
薛明远神色黯然,“爸死在农场了。”
“是被批斗?”
“病死的,说不上来是什么病,农场太偏僻,村里只有赤脚大夫,不管是什么病,都给点儿药拉倒。他病得很急,我们帮他放在平板车上,想带他去最近的县城,但是路上就……”
“后来你们三个就相依为命?”
“是姐姐带我们回来的,我爸恢复名誉以后,我们就想办法回来了。”
“他为什么被下放到农场?”
薛明远低声道:“还不是因为那几幅画,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画画。”
项长安是大学教授,是画家。
他喜爱西方文艺复兴以来的画作,他将其称之为艺术,家中有仿品。不知是谁举报他家里藏着“脏”东西,他们搜到几副裸体的临摹画,其中一张是项长安画的米开朗基罗的《大卫》。项长安喜欢小资情调,家里还有咖啡机,是从国外运回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外国货。
最开始只是对项长安进行批评教育,不知从哪一步开始,越来越严重。
穆昔道:“你家里的情况我们了解了,谈谈项雪莲和张津?他们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在一起?”
“是他缠着姐,”提到张津,薛明远轻蔑道,“当初怕被我们连累,和我们保持距离,我姐给他写了十几封信他都没有回应。后来他也去下乡了,去的还是我们在的村子,好像是去当什么领导干部,反正过得挺好的。我爸病重时,姐又去求他帮忙,他仍然没理。现在却和姐说心里一直有她,懦夫。”
那个年代的事情好像很难说清楚。
应时安问:“你姐姐对他是什么态度?”
薛明远沉默。
穆昔威胁道:“你不想你姐姐无缘无故被害成这样吧?配合配合。”
薛明远蹙着眉头不说话。
穆昔道:“你还说把她当成亲姐姐,亲姐姐躺在病床上,到现在都没苏醒,你不想搞清楚真相?我对我亲爸就不会……”
“你别疯,”薛明远投降了,“我说。”
穆昔:“……,我说的真的是我亲爸。”
薛明远道:“我姐不承认,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一直有他,两人重逢后,被他三言两语就劝好了。张津就是个伪君子,我真看不起他。”
从薛明远的讲述来看,这似乎是个恋爱脑和懦夫之间的爱情故事。
这会儿穆昔的表情却正经了,她笑着问道:“你想好了,确定这样说?”
薛明远眉头跳了两下,面不改色道:“我说的都是实话。”
穆昔道:“如果你说的是真话,那他就真是我……”
应时安把穆昔拽到自己身边,捂住她的嘴,“她的意思是,你在撒谎。”
薛明远脸色不太自然,“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