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巧儿脸上的笑容一僵,死老太婆,原来是想要钱。
当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什么每月按时上交工资,什么为闺女交到朋友开心,什么放不少心,你真的有当那是你闺女吗?怕不是个赚钱工具。
说得那么好听,话里话外不都在暗示要钱吗?
陈巧儿和吞了死苍蝇似的难受恶心,偏偏又不能和高大妈撕破脸,只能装糊涂当没听出来,应和道:“我其实什么都没有做,不过是小金心眼太实在,把我给的一点点好放大再放大,我听了都受之有愧。”
违背本心说话,陈巧儿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但感受着涌上喉咙的反胃,她才知道,她原来并没有适应,她真的不想夸高小金。
她给了钱,还要反过来夸奖那人,怎么想怎么憋屈。
高大妈同样不满意,她要听的不是场面话,而是实实在在的钱,以为陈巧儿没听出来,她说的直白一些,“其实是这样的,我家前阵子小儿子结婚,本来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眼看要揭不开锅,小金的工资还要一段时间,陈同志,你那么善良,那么大方,和我家小金的关系那么好,宿舍都能随便坐,想来能借我家一些钱应应急的?”
借钱借出经验,高大妈无师自通学会了“道德绑架”、“同情捆绑”、“以退为进”、“卖惨诉苦”等等手段。
换一个不知情的人还真会被高大妈这番话骗过去。
陈巧儿笑容都快维持不下,但想到宿舍,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里咽,强忍着拿出两块钱递过去,被高大妈一把夺过去,陈巧儿强忍怒意,说道:
“大妈你们生活原来这么艰难的吗?我也没有太大本事,只能拿出来两块钱,你们应应急。”
高大妈不满意的看着两块钱,她本以为能要到五块钱呢,两块钱连塞牙缝都不够。
陈巧儿看出高大妈的不满意,不经意的说道:“我确实没有太多钱了,唉,是我没用,但我的本事只有那么多,大妈你不满意,不想让小金继续和我接触也能理解,那就……”
“没有不满意!”高大妈抢声说道,“满意,很满意!”
高大妈“乓乓”拍高小金几下,吆喝道:“我叫小金别的优点不多,就是一个感恩、勤快,陈同志你放心和我家小金相处,家里小孩还要让人照顾,大妈先走了,之后大妈再来看你。”
看着高大妈远去的背影,再看看从始至终低头不说话的高小金,陈巧儿眼睛微眯,闪过厉色,她忍不下去了!
高大妈的离开,仿佛解开什么封印,宿舍大楼重新热闹起来,甚至走廊都有了人在走动。
人来人往走动,谁都没提刚刚的事情,但似乎谁都在打量俩人。
陈巧儿仿若未觉,甚至温声和高小金告别,脚步不紧不慢的去往她的宿舍。
离死不远的人,她生什么气!
再一次去往亲戚陈德柱家的路上,陈巧儿和之前一样先往供销社走去,脚步不紧不慢,在瞟到路边一个身影后,脚下不着痕迹的变换,似乎有些规律,但又似乎是错觉。
背着包,打扮的精精神神、干干净净,任谁看都觉得她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好姑娘。
直至走到供销社,买上一些礼物,提着走向陈德柱家,再到回去机械厂。
盯着陈巧儿的人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对。
但一处小屋内气氛却十分紧张。
野泽和义冷冷看着对面的女人,“铃木小姐,你确定没有领会错晴子的传达的信息?”
铃木晶申请一肃,挺腰直背,两腿并拢,认真回答:“是!我非常确定野泽君!”
野泽和义:“看来晴子遇上不少麻烦啊,既然目标人物实在顽固,为了不让她妨碍我们帝国的利益,只能牺牲掉她了,真是令人遗憾的结局。”
“野泽君不必惋惜,目标人物没有那个福气和我们一起回去帝国,是她的损失。”
野泽和义一抬手,制止铃木晶的吹捧,“我们已经在这里待了太久,不能再这样下去,处理掉目标人物离开吧。”
“是!”
铃木晶应完,转身出门。
而身后的野泽和义目光望向空中的明月,喃喃道:“明月高挂,清晰明亮,明天应该是一个好天气啊。”
第180章
去省会打造零件,这个活孙梦毓逃不开也扔不掉,长吁短叹,和五三抱怨:“唉,才回来多长时间啊,就又要出差,有才能的人就是如此繁忙。”
嗯,听着像抱怨不满,其实炫耀的心藏都藏不住了。
五三虽然是一个系统,但可不是人工智障,因此它轻而易举的get到孙梦毓话里深层的含义,但它就是有那么股倔强,偏偏不顺着孙梦毓说:“真正聪明的人是把活分给手底下人干,自己把控大方向,有点聪明但不多的人才要事事自己干。”
然后用最清纯最无辜的语气问孙梦毓:“宿主,既然你不愿意出差,为什么不让手底下人去啊?是手底下没人吗?”
孙梦毓:“……”
我手底下有没有人你不知道吗?装什么白莲花呢!小绿茶!
虽然胸口被五三戳了一刀,鲜血淋淋,但孙梦毓可不是轻易认输服软的人,尤其是面对五三的时候,装她也要装出手下千八百号人的气势来!
她用最镇定最冷静的话义正言辞的教育五三:“五三,你没领导过别人,所以你不知道。项目里的任务有些可以分给别人,有些必须要自己做,这是对别人负责、对项目负责、对自己负责!”
“不过也是,你一个被人造出来的系统,见过的人都没多少,怎么可能知道那么多做人做工作的经验呢?”孙梦毓表现的既惋惜又怜悯,不知情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多么善解人意、同理心强的人啊。
但五三作为最了解孙梦毓的统,怎么可能被迷惑,它丁点不服软的反唇相讥:“我是没见过太多人,也没见过太多大场面,我一个新生系统,缺少这些见识经验不是很正常嘛。”
“但你作为我的宿主,没有让我获得这样的经验,是不是就是你的问题了?有没有可能是你有些没用,要不然为什么迄今为止你都没有主持过什么大型项目?”
想到孙梦毓在四方城做过的一些科研,五三还周全的补充:“知道什么是大型项目吧?就是那种有几百几千号人的那种,不是手下几个十几个那种。”
听完,孙梦毓:6。
真让你给掌握住做人的精髓了。与其内耗消磨自己不如责怪别人是吧?
孙梦毓不说话,五三蔑视一笑,露出无人能敌的寂寞笑容。
唉,独孤求败啊!
于是孙梦毓反手给五三屏蔽了。
五三:6。
~
相对于四方城,去省城加工零件,对孙梦毓来说肯定更加容易接受,她看还有些时间,寻思回村一趟,正好和大哥孙长平一起回去,她的小电动车好久没开了,都有点想念。
孙梦毓没在时,电动车被周宁国安排人锁在备用屋内,并且早晚会有人去那边巡查,防止不安好心或者好奇心重的人接触电动车。
哪怕其他厂领导再好奇再心痒,都不敢在孙梦毓没在厂里时,私自动电动车。
半年多时间没有动电动车,不说电力的问题,就是车身都有一层厚厚的灰尘,周宁国本来打算把电动车清洗完毕后再送过来,但孙梦毓看周宁国事情挺多,不想麻烦他,向周宁国要过钥匙。
一同拿到的还有电动车的钥匙,在去四方城前,钥匙被孙梦毓交给了周宁国,这算是物归原主了。
一打开备用仓库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在阳光下清晰可见,好似阴霾,厚厚一层,要把人包裹住。
孙梦毓一个没注意被呛了一下,急忙捂住口鼻退出,让灰尘散散再进去。
“嚯,看来你的小电动被人家藏得很严实啊。”五三啧啧几声,“灰尘这么大,很久没进人了,你的小电动怕不是要被灰尘给埋了。”
孙梦毓一边觉得哪有那么邪乎,一边往屋内走。
备用屋右侧有一扇窗户,窗户不大,不过两三平米,但距离地面较高,这个角度和朝向正方便此刻的太阳洒进光辉,令没有开灯且只有一扇窗和一扇门的而显得有些灰暗的屋内的那束光亮更加明显。
光束内灰尘飞舞,别说看着还挺好看。
五三:“啧啧,虽然不至于被灰尘埋住,但看起来相去也不算太远。”
孙梦毓翻个白眼,但又不得不承认五三说的挺对。
电动车停的位置很巧,洒进来的光辉有一半在它身上,似乎是镀了一层光彩,但在光彩下它身上的灰尘也清晰可见。
孙梦毓看着那层灰有些不想骑了。
五三说着风凉话,“看来宁台县的空气质量有些堪忧啊,瞅瞅这灰尘落得,都能把你给埋喽。”
孙梦毓:“……”
孙梦毓:“不会说话可以不说!帮不了啥忙,一天天话还挺多。”
说完孙梦毓拿出一块布,幸亏来之前想着擦擦车,没有空手来,要不然车子都打不开。
走近后,孙梦毓简单擦擦车门和前车窗,再打开车门,降下车窗,散散车内奇怪的味道。门窗紧闭放置半年,车内的味道不太好闻。
然后坐进车内,插上钥匙开始检查电动车的性能。
有时候,一些物品的损坏不一定是质量问题,而是放置太长时间,没有人气的蕴养,被时间消磨,慢慢的它就坏了。
不过检查结果还好,除了确实没有电,其他地方没有太大问题。
等之后清洗完毕,紧一紧里面的一些零件,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开了。
电动车的充电器就在电动车里,孙梦毓拿出来充上电,锁上门离开。
想着明天要回村,孙梦毓转身向孙长平工作的车间走去。
孙长平进来机械厂后,因为孙梦毓的关系被分配到机械厂唯一的七级钳工于师傅手下。说起来于师傅和孙梦毓还有些交际,研究宁台一号时,很多零件没有现成的,是于师傅纯手工打造,一点一点磨出来。
作为厂里唯一的七级钳工,于师傅有资格骄傲,哪怕脾气不好,又臭又硬,令一些厂领导又爱又恨,却丝毫不损他在厂里的地位。
年龄渐大,近些年于师傅已经不收徒弟,厂里面也体谅他,自觉不再安排人过来,因此一开始孙长平被安排过来,于师傅还奇怪。
再加上看孙长平年龄不小,于师傅就想拒绝。
快三十岁的人,现在才开始学钳工,之前还没什么基础,要不是于师傅知道厂领导不敢耍他玩,都要觉得厂领导是在故意刁难他,才给他安排这样一个人过来。
后来得知孙长平的来历后,于师傅恍然大悟,于是欣然接受,甚至看在孙梦毓的面子上,爱屋及乌,于师傅教导孙长平十分用心。
用心的结果就是孙长平忙的和陀螺似的,没有一刻停歇,哪怕下工都在学习上班时记在本子上的知识。
孙长平知道自己没有基础,相比其他的工人他差太多,虽然心中发虚,但为了不丢孙梦毓的面子,他咬着牙坚持,碰到不清楚的地方,厚着脸皮追问工友同事,之前看不进去的书也硬逼着自己看。
短短半年写的字比他过去二十多年写的还多,已经记完整整五个大本子,铅笔都写完一捆。
每回看到翻阅完毕的书和写完的本子,孙长平心中有着浓浓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但有得必有失,孙长平不是长袖善舞的人,也不算聪明,全副心力放在专业技能上,和其他同事的关系只能说认识,看着脸熟。哪怕是和其他于师傅的徒弟们的关系也只是不远不近。
而于师傅其他徒弟们看着孙长平则心绪复杂。
他们这群人跟着于师傅短的有三四年,长的有六七年,因此对于师傅的习惯和性格,他们不说了如指掌,但五六分了解还是有的。
表面上看于师傅对孙长平态度严厉,要求严格,时常骂人,好似十分嫌弃孙长平,但实际上呢。
从基础开始,手把手教导,每回孙长平问问题,哪怕再骂人笨,问题愚蠢,依旧会在最后告诉孙长平原因,时不时还让孙长平亲自动手实践,指点他实践中出现的问题。
哪像他们一开始,就是让他们在旁观看,要是敢问基础的问题,于师傅能把你骂得狗血淋头。
对比太过明显,很难不生出嫉妒。
“到底是师傅亲自教导,不一样啊。”摸着孙长平刚焊接完的接头,于心安酸酸的说。严丝合缝,不突兀明显,摸起来还有些光滑平整,这样的技术,他当初跟着师傅半年后才开始学,结果人家半年已经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