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他的话后,阮娴的眼睛一亮。心情好,那是不是说明事情其实不严重,那狩猎大赛上发生的事情也就可能和夜叉皇无关啰?
而就在她觉得自己的猜想正确,心喜于此的时候,却突然听到宿寒芝道:“明日我便会启程回无恨山,你······我来帮你一起收拾东西吧。”
帮她收拾东西?
“怎么突然要走那么急?”
阮娴没敢说的是,其实吧,一旦知道夜叉皇的威胁可能不存在,她就没有那么想立刻跟着他走了。
宿寒芝却不知道她的想法,他道:“关于这次的狩猎大赛上,夜叉出现的异状,我需要启程回师门,和长老们商议此事。”
“······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阮娴试探性地问道。
尽管现在讨论之事,应该是不能流传出去的禁忌话题,但是宿寒芝却没有一点要瞒着她的意思。
他道:“你知不知道关于夜叉,一直有一个传说?”
阮娴的喉咙无意识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她已经大概猜到宿寒芝想说什么了。
“你是说能够化成人形的九阶种,夜叉皇?”
宿寒芝点了点头:“没错。其实,那并不只是一个传说,夜叉皇确实存在。”
“这次夜
叉们力量集体大增,还失控性地攻击人类,这种现象,五十年前也出现过。”宿寒芝像是回想似的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那一次,夜叉族突然有组织地大幅进攻人类,而且他们的力量普遍提高了三倍左右,导致那场战争中,人族死伤惨重。”
“而促使他们力量大增,进攻人类的原因,就是夜叉皇。”
“只是五十年前夜叉皇身亡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可是,现在同样的现象却再一次出现了。”
“所以,你们猜测这次的事情,和夜叉皇有关。”阮娴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们才要急匆匆地回师门商议对策,是吗?”
宿寒芝点了点头:“没错。”
“······”得到结果后的阮娴一时无语。
结果还是这般的结局,也许是因为早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所以她在得到确定的消息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只是有一点,她实在是忍不住要对宿寒芝说出来。
她看着宿寒芝的脸,忍了忍后没忍住:“可是,既然事情这么严重,那你在笑什么???”
要不是他一进来就心情很好的样子,嘴上还带着笑意,她也不至于心情像坐云霄飞车一样,一变再变。
“有吗?”宿寒芝却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似的,听了阮娴的话后,他好像也并不在意的样子,“或许是因为,今日心情好吧。”
阮娴几乎是惊奇地看着他,难道普通人类和男主的区别,就在于没有这样一颗泰山压顶也临危不惧的心吗?
“你就不担心,如果夜叉皇真的再次出现了······或者说,如果我们遇见了他,该怎么办?”
宿寒芝却好像对此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他在阮娴的房间里走了走,说:“如果遇上了······你们是两个人一起住?”
说这话的时候,他好像皱了皱眉。
他突然转变了话题,让阮娴有些反应不及,只能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见宿寒芝看向了她,她秒懂他的意思,指了指一个侧门,说:“这个是我的房间。”
她和云惜住的房间是一大房间套了两个小房间,一个公共空间的厅堂,加两个用门隔开的小房间,她们一人住一个。
“我来帮你一起收拾东西,女孩子不是一般都东西比较多吗。”
“啊?哦。”阮娴看着熟练地走进她房间的宿寒芝,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还是被宿寒芝叫了一声,才走了进去。
直到她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分类打包好了,瞪着眼睛看着那个被放在地上的大包裹的时候,都没有想明白,她明明是在和宿寒芝讨论夜叉皇的事情,怎么突然就开始收拾行李,现在就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呢?
就在她瞪着眼睛看着那个包裹的时候,就看见一只手伸了出来,轻轻松松地就提起了那个包裹。
“你要去哪儿?”
宿寒芝提着她的东西,说:“你的房间已经空了,今晚就住我的院子里,明日我们一起离开。”
阮娴看着已经空了的房间,发现他说的很有道理······
她阮娴就这么被宿寒芝忽悠着,跟着他离开了神乐宫。等走在路上,被凉风一吹,阮娴才终于清醒过来,她立刻转头看着宿寒芝。
她今晚要住在他的院子里?
他为什么就觉得她一定要和他走?
所以她为什么要这么早就收拾行李?
阮娴陷入了灵魂思考中。
然后,她脑海中灵光一闪。宿寒芝不会是怕她又会偷偷跑了,不和他一起走,所以才提前一步来到神乐宫,就为了看着她吧。
想到这一点的阮娴,看着宿寒芝的眼神都不对了,原来这就叫先下手为强。
所以她在宿寒芝那里的信任指数究竟已经跌到了多低的一个数字······
宿寒芝没有注意到阮娴此时的目光,此时,他脑海中想起了方才所见的一幕。
阮娴坚定地对青永言说要跟他一起回无恨山,在说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眉眼中的坚韧,几乎刺进了他的心里。
想到那一双刻进他心中的眼眸,他的手不禁加大了一些力道,握住阮娴的手更紧了一些。
阮娴感受到了他力道的变化,心想,她想的果然没错,宿寒芝这果然是怕她跑了啊!
真是一个多疑的人。
——
当天夜晚,大概戌时的时候,阮娴收到了一个人的消息。
她跟着一个宫女走进了一个宫殿,在那个宫女退下后,她朝前走了几步。
伸出手掀开垂到地上的薄纱帘,她就看见了一个雕花木床,还有半躺在床上的人影。
她沉默着,撩开帘子走了过去。
床上的女子面色有些苍白,看见阮娴走进来后,她嘴角漫开了一点笑意,让她原本苍白的脸色生动了许多。
“阿阮,你来了。”
阮娴走过去,坐在床边,她看着云惜朝她伸出的手,握了上去。那双手瘦弱而冰冷,泛着苍白的颜色。
“你好些了吗?”
云惜闻言点了点头:“陛下带我回来后,就找了几个太医为我诊治,如今伤口已经无大碍了。”
听了她的话后,阮娴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都知道了?”
阮娴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当时云惜是故意上去帮青永易挡了那一击,而当时,他们本有机会躲开。
云惜却笑了笑,说:“疼死我了。不过,受这么一次伤,现在看来也不亏。”
“我倒是觉得亏极了。”阮娴看着她的伤,低着头说,“宫内不是好地方,在神乐宫中呆着,虽然重复的练习日复一日,但至少还能安居一隅,不用陷入纷扰之中。但是······”
“但是什么?”
阮娴轻轻地吐出一口气,说“但是,从在神乐宫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起,我就知道,你不会永远呆在那里。”
阮娴看着云惜的脸,无论是她出色的相貌,还是她眼神中的野心,都注定了她不是会选择一辈子当一个小小的神乐宫弟子的人。
云惜闻言后就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才笑了笑,说:“阿阮,你真好。”
“夸我也没用,我这样说,不代表我赞同你的做法。你知道你现在做的事情,有多危险吗?你知道青永易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知道。”
阮娴看着眼神清醒的云惜,一时间也说不出反问的话了。
“我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也没有妄想过。”她说完后,轻轻地冷笑了一声,“只是坐在皇帝位置上的那个人,刚好是他而已。”
“我不想再做可以被人随意拿捏的木偶,阿阮,你明白吗?我迫不及待想要换一种身份。”从被操控的人,变成操控别人的人。
而作为皇帝的青永易,能给她权利和地位。当然,她也不会把所有的一切都依赖在最能决定她生杀大权的皇帝身上。所以,她还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可以继承皇位的皇子。
“阿阮,我有自己的选择。”也有自己的计划。
感受到云惜坚定的眼神,阮娴沉默了一会儿,一直没有放开握着她的手。
“你要小心他。”
她说的是青永易,一个深爱着女主,并不算贤明的皇帝。
云惜听了她的话后,突然就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在阮娴有些担心她伤口的时候,她突然用力地抱住了她。
“阿阮,谢谢你。”
阮娴看着靠在她肩上的云惜的脑袋,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你明天就要走了对不对?”
云惜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声音中带了些鼻音:“我知道,各大门派的人明天就会离开这里,宿寒芝也会离开无恨山。”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特别的联系。明日他离开,你一定会跟着他一起对不对?”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鼓足勇气,今晚将阮娴叫过来。
她怕阮娴会看不起她,觉得她
是一个妄想攀高枝变凤凰的麻雀,一个迷失了自我的人。可是想到她可能明天就要走了,她还是想和她告别,就算这次的告别可能会不愉快地收场。
阮娴点了点头,突然将脑袋埋在她脖颈处的云惜看不见,就轻轻地“嗯”了一声。
这一声之后,两个人就都没有再说话,空气中静谧的气氛笼罩着她们。
这是她们的告别夜,今夜之后,二人就彻底走上不同的道路了,以后再次见面,也不知道对方是何等模样。
而在离开那座华丽的宫殿时,阮娴耳边还回荡着云惜最后对她说的一句话。
她对她说:“你也要小心他。”
小心宿寒芝。云惜看出来了,真正的宿寒芝,并不像他的表象一般完美。他将真正的自己隐藏了起来,那是一个危险的、不一样的他。
阮娴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那座宫殿一眼。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了当初她和云惜在御花园中的场景。
那个时候,云惜的面纱意外地被风吹开,露出了她姣好的面容。
然后,她们遇见了善妒的兰贵妃,意外地遇到了宿寒芝,以及,不意外地遇到了皇上,青永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