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阿列姆手上接过工具箱,蓝色箱子里有解剖盘,橡胶手套,护目镜,手术刀,镊子,解剖针,实验指南和一只死掉的青蛙。
“青蛙已经提前处理好了,等到你们升入高年级,就必须自己学会用化学试剂杀死青蛙,以便得到最新鲜的尸体。”格尔曼先生不紧不慢地加重学生们的心理负担,他穿过过道,将指导手册放在桌角。
“好了,不要犹豫了,孩子们,上个月不是刚刚解剖过法国天使鱼吗?青蛙不会难到哪里去···两人一组,对,你身边的同桌就是你接下来激动人心的旅途的同伴,一个人负责实际操作解剖,另一个人根据实验手册进行指导,实时记录解剖过程并完成一份简短的实验报告。”
格尔曼先生取出一个硕大的时钟,铁皮钟表上锈迹斑斑,他一把拍在讲台上,“你们只有四十分钟,四十分钟后没有提交实验报告的小组都算不及格!”一看就是会发出巨大噪音的闹钟,格尔曼先生继续加码,他欣喜地看到学生们停止怨声载道,纷纷开始忙碌地分配任务。
收回视线,我看着艾勒也行动了,她仔细地铺平蜡纸,把工具一件件摆放整齐,接着她谨慎地取出青蛙,摆到桌面的正中间,我拉扯嘴角,学习辨认及欣赏青蛙内脏器官的复杂运作真是太有趣了呀。
···才怪。
缺失了大半年课程,我生无可恋地瞅着解剖台,一脸苦相,倒不是害怕,而是完完全全的束手无策,我的成绩无所谓,但总不能一通瞎搞害得艾勒挂科。
这时,我看到艾勒将器材归置完成后,双手合十握成拳,她紧紧地盯着试验台,又时不时瞄我几眼,光明正大又偷偷摸摸···我轻咳两下,试探地出声:“艾勒,要不,我是说也许你能负责解剖吗?”
像是得到允许的大狗狗,我话音刚落,艾勒就迅速点头,她有些粗鲁地撸起头发,飞快地戴上护目镜,接着抽出橡胶手套,仔细地戴好不忘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排气,直到手套完美的勾勒手指线条,然后她轻轻拉扯橡胶底部,发出“啵——”地一声。
做完这一切,她有模有样地扶了下护目镜,指着实验手册对我示意:“开始吧。”
艾勒近乎摩拳擦掌的期待让我咋舌,好吧,原来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无声的催促着。
我在她燃烧热情的紧迫盯人中,急忙取过一旁的手册,翻到第一页压在白纸上,视线下滑,飞快地找到实验步骤,然后低声念出来:“艾勒,你需要把青蛙放在解剖盘里,腹部向上···防腐液导致有些青蛙有些僵硬,你需要揉搓按摩······可以先屈起它的腿,让关节变软,直到青蛙能自在地仰卧。”
我的说完,那种炙热的眼神就从我脸上移开,艾勒虽然看上去很激动,但她的动作规范标准,一脸的严肃认真。
“确认性别。”我将如何辨别性别的插图举起来移到半空中,她一抬头就能看到。
艾勒丝毫不在意青蛙发出的消毒水的味道,她扫了一眼图片,又低下头凑近仔细观察:“前肢指垫饱满,第一个趾上有明显突起的小疙瘩,未发现肥大的卵巢和卵子,确认为雄性青蛙。”
我右手抓起笔,立即写在白纸上,艾勒的语速很快,我得保证自己没有记漏。“观察头部和口腔···艾勒,你需要用手术刀切开连接嘴巴上下颚的薄膜,把嘴巴打开,才能检查口腔。”我一边记录,一边按照指示给出提醒。
艾勒轻轻呼了一口气,态度庄严的拿起手术刀,她看上去有些紧张,但下刀却十分干净利落,没有一点犹豫
“可视通到胃部的食道和声门,已标记,舌头可伸缩,已切下。”艾勒用镊子夹起舌头,粉白的一小片,她特意伸到我眼前晃了晃,露出笑容,几分说不出的骄傲。
诶?!!可是舌头不能切下来啊!
我看到粉粉弹弹的舌头被艾勒爱惜地放进解剖盘,和她得意的笑脸。
“做得好···”,艰难地把话咽下去,我发誓,我的夸奖一点也不勉强。
“现在,你需要找到泄殖腔,从那里呈 X 状剖开青蛙。”我将手册上的插画举到艾勒眼前,指着详细的教程作出指示——希望这样尽可能减少她的自由发挥。
艾勒嘿嘿一声,她高兴地有些摇头晃脑,可能是我的赞扬给她动力,她聚精会神的看着插图听我讲解。
好极了!她看上去听进去了。
“可以用剪刀挑起腹部肌肉,对···”青蛙内部不剩多少血液,白中透着青灰,更浓重的药水味混合着腥气让我不自觉想要屏住呼吸。
但艾勒极为专心,她精准地划开四肢,力度刚刚好,没有伤及内脏,她再下一刀将腹部划开,与四肢切口连接,看到我拈起解剖针,她摊开手掌接过去,把青蛙固定在解剖盘。
“很厉害!”我由衷的赞叹,艾勒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做过很多遍的熟练。
艾勒抿起嘴,她偏开头,想要掩饰什么似的,可是吃吃的笑声从她喉咙里传出来。“是吗?”
没有一丝不自信,也不是质疑,艾勒单纯就是想再听一遍,我不辜负她的期待,竖起大拇指横过去,“你超级厉害的!”。
艾勒的笑声更大了,前排的人转身过来看我们,投来不满的瞪视,但吃了数十个白眼的艾勒一点也不在意,她抬起头,郑重地对我说:“谢谢你,你是个诚实的人。”
···好吧,真诚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我对上她真挚的眼神,输得一塌糊涂。接下来,艾勒证明了她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不论切除腹膜,还是寻找脂肪体,标记肝脏,识别心脏,还是难度较高的分离肺部——青蛙的肺相当小,外形有点像豆子,摸起来如同海绵一样松软,这需要把心脏往上拉开,才可能找到。
我发现很多小组都卡在这一步,讨论变成争论,最后是互相推卸责任的争吵,学生们大多心高气傲,即使格尔曼先生就立在一旁,他们也不愿意寻求帮助。
演变为尊严之战,没人想要轻易放弃。
寻找胆囊,摘除胃和消化道,艾勒如同完美的运行程序,流畅而条理分明。而我忙着翻过一页又一页插图,再举到她眼前,同时手忙脚乱地记录艾勒的观察结果,还要跟上她的节奏适时递过需要的工具,我恨不得长出四只手,纸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除了我可能没人看得懂。
青蛙被拆解开,随着各个器官被取出,它变得像一团鲜红的肉,小肠,幽门,肠系膜被艾勒用刀片划开,血液喷溅出来,她灵敏地闪过去,肾脏,生殖器官,膀胱···一条条执行手册上的流程,很快只剩最后一项。
直到艾勒取下护目镜,标志着解剖作业的完成,我翻出教材,取出另一张纸,开始誊写实验报告,我看到她把青蛙丢进指定回收桶,把工具箱抱起来蹬蹬蹬一溜烟跑到教室前面,自顾自打开水阀清洗解剖盘。
“二十五分钟,艾勒,你们小组已经完成了吗?”格尔曼先生叉着腰,躬下身子看了眼大钟表。
艾勒很重地点了两下头:“嗯!”她扯下手套扔进垃圾桶,用肥皂仔仔细细地洗手,你能看到她无法控制的笑容,然后像一阵小旋风似的跑回来。
我写得实在太潦草,连我自己都得艰难地辨认,我急得冒汗:“等等,嗯···艾勒···我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膀胱呈空囊状,位于体腔最底下,是尿液暂存的地方······”艾勒的记忆力好得吓人,她帮助我把漏掉的部分补上了,优秀的伙伴,艾勒,和你做同桌真好,我感激地看她一眼,署名,再检查了一遍。
艾勒双臂团在胸前,卧在桌子上,她笑眯眯地,一脸满足,我感觉她突然亲近我许多,应该不是我的错觉。
“艾勒小组已经交卷了,我是不是忘了说,越早提交分数会给得更高。”格尔曼先生顺手拿走实验报告,他的话不意外地迎来了另一波唉声叹气。
像是参加了一场马拉松,不过是只跑完了十分之一,我无力地瘫在桌面上,手臂因为一直悬在空中酸痛不已,手腕也因为紧张有些脱力,好长时间没有过全神贯注的集中,我感觉自己是跟不上时代的老年人,一点的脑力运动就消耗了大量体力。
“你很棒,弗···弗弗,能跟上我的速度。”艾勒摸了摸鼻尖,十分不习惯表达赞赏的样子,有些羞涩,又有点尴尬。
我揉揉手腕,这是在称赞我吗?为什么主体是你自己,我有些哭笑不得:“因为你真的很厉害,艾勒,还有,我的名字是伊芙洛西尼亚,你可以叫我弗洛夏。”
我十分怀疑她忘记了我的名字,真是个特殊的人,她能记住大段生涩的青蛙内部构造,却记不住我的名字。
“好的,你可以叫我艾勒。”艾勒慌忙介绍,她一脸担心,似乎很忧虑我的智商,于是拿起笔,在空白的纸上写下了大大的“ISLE”,她用紧张的目光盯视我,“I S L E,你记住了吗?”
看来我解剖实验中笨拙的表现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艾勒一个字一个字地重读音节,她的嘴巴作出口型,夸张的样子让我暗暗握紧了拳头。我承认,我对完全陌生的课程有些吃力,但我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幼稚园小朋友。
“艾——勒——”我几乎把她的名字嚼碎了,然后字正腔圆地念出来,艾勒察觉到不对头,敏锐地收回满脸同情,迅速转身,朝着前方正襟危坐。
虽然有些楞呼呼的,但还是很会察言观色嘛!我忍住给她一个暴栗的冲动。
替换完成
第202章
Chapter 201.艾勒(三)
铁皮大时钟的声音盖过了下课铃声,艾勒猛然直起身子,无视人潮,从后门冲出去,她快得变成一道残影。
“艾勒一定是去专业实验室了,每次生物科学课后她都要用那里的化学洗剂把手洗干净,每次都会去,她就是个怪咖。”阿列姆按时上交作业,他站在走廊中间伸了个懒腰。
怪咖?听上去没有十分的恶意,但也很难说是中性词,我微微抬起眼,轻声问:“为什么有这种说法?”
阿列姆迟疑了,他缓缓放下胳膊,他在犹豫怎样说不会显得太失礼,而他的同桌盖伊就没那么多顾忌。
“她——那里不正常。”盖伊左右扫视一圈,故意压低音量,他抬起一根手指,点了点太阳穴,“虽然大家嘴上不提,可我们都心知肚明,那个家伙不是正常人。”
盖伊身子全转过来,他一头漂染的金黄色短发,咧开嘴一副“你知道的”表情。
“是吗?”我垂下视线,转动手指,让笔绕过指关节旋转跃动,心底产生一丝烦躁——其实盖伊这种人哪里都有,“大家”“我们”是他的武器,利用对某一件事的态度划分群体,不动声色地做到孤立与排挤。
他也许并不清楚自己的目的,只是站在多数人的那一边会产生拥有更多力量的幻觉,他享受这种意识偏差带来的群体优越感。
“嘿!盖伊···”阿列姆认为盖伊说得过头了,他试图阻止盖伊,但他并没有否认盖伊的说法,可能阿列姆觉得粗俗的评价别人是一种无礼的行为,你可以这样想,但最好别说出口。
“我说错了吗?”盖伊反而更加兴奋,看来作为艾勒的前桌,他已经不爽艾勒很久,“Asperger syndrome,她完全就是阿斯伯格患者嘛,要我说,精神病患者就应该呆在精神病院里,或者在家接受私人教育,要不然去残障人士专门学校···”
和阿列姆大体上遵守基本社交礼仪不同,盖伊懒得伪装,他一只手搭上我的桌角,想要把我拉进他的“集体”里。“弗洛夏,你被艾勒看过吗?死死地瞪着你,眼皮眨也不眨的,你不觉得有种被脏东西缠上的不快吗?”
“噫——浑身发毛的不舒服···”盖伊边说边夸张地耸耸肩,“偏偏这个家伙一点眼色也没有,如果你不朝着她吼,她跟个傻子一样什么也听不懂,如果她不是出身米哈伊洛夫家族,我不会给她一点好脸色。”
他不屑地总结道:“但弗洛夏你也不用在她身上花太多心思,尽管是米哈伊洛夫,也不过是不受重视的旁系。”
盖伊占据了阿列姆的位子,他像一位好朋友般熟稔地对我建议,我看到阿列姆无可奈何地摊摊手,后退半步,做出置身事外的态度。
他显然是不愿意趟这摊浑水,我深呼吸一下,手指停顿,正上下翻飞的笔遭遇卡顿从指缝滑落。
“盖伊,如果我没记错你的名字。”去年刚进入圣尼亚学院时,盖伊就成为了我的同学,我对自己的记性没那么有把握。
不过我第一次觉得,说错了也不要紧。
“首先,你不能确定艾勒患有阿斯伯格综合征,即使她是,在二零一三年美国精神疾病诊断和统计手册第五版DSM-5的发布中,阿斯伯格综合征作为单一精神疾病的诊断已经被删除。事实上,你也看到了,艾勒相当聪明,如果你不是被偏见蒙蔽了双眼。”
感谢《Mockingbird知更鸟》这本书,我多少对阿斯伯格症有些了解,我弯腰捡起滚落地面的圆珠笔:“再来,比起被艾勒盯着看,被迫在背后诋毁他人的感受更加令我不快。”我用笔头顶开他搭在我桌子上的手,“不,可以说是糟糕的程度了。”
盖伊一时反应不过来:“弗洛夏,你在说什么?”
盖伊的胳膊很轻易地被推开了,我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几分不耐。“我是说,请称呼我为伊芙洛西尼亚,或者马尔金。”我平静地补充道。
“最后···”我向后靠,手臂懒散地平铺在桌面,我直视他的眼睛,淡淡地问:“你的姓氏是什么?”
盖伊忽然站直,椅子磕到前桌发出刺耳的声音,他不敢置信地望着我,他对我的印象还停留在以前那个沉默,不擅交际的马尔金家族的养女。
盖伊无法回答我的问题,他必然来自贵族家庭,可中小贵族在圣尼亚学院多如牛毛,他脸色发白,难堪爬上了他的嘴角,看不出刚刚一丁点嚣张的气势——此时他的姓氏不再是他的盔甲,而是变成难以启齿的弱点。
将不可逾越的阶级秩序摆出来,我在告诉盖伊,你应该认清自己的身份。我学着弗拉基米尔的冷脸和目空一切的漠然,用冷漠的态度表示我不会退让,这无疑是一次羞辱,不知不觉中,整间教室已经安静不已,我连自己躁动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盖伊的脸色由白变红,在变为透着乌黑的青色,他的身体紧绷,微微颤抖,我竭力维持不可冒犯的样子,实际上很担心他会失去理智忍不住揍我一拳,我胡乱地想,万一他动手我就立刻钻进桌子下面,丢脸是肯定的,但也比挨揍来得好。
还好盖伊比他看上去要聪明一些——审时度势是他们的才能之一,盖伊作出了更有利的选择:“对不起···请,请原谅我的失态。”
换上社交辞令,盖伊的道歉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像被人踩住脊椎,逼迫他缓缓弯下腰。
他一定很生气,说不准以后我会取代艾勒成为他最讨厌的人,“我就算了,道歉的话记得说给艾勒听。”我收回视线,重新转动圆珠笔,展现出一股无所谓的轻视。
“是,罗曼,马尔金小姐。”盖伊的眼中生出恐惧,他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地转回去。
阿列姆回到了他的位置,他伸完被打断的懒腰,“原来我们弗洛夏小姐是想要整顿一下秩序吗?挺吓人的···”他像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的坐回去,还好心地拍拍盖伊的肩膀安慰他。
不愧是做过学生会领导层的人物,趋利避害满级选手,我扯扯嘴唇,不简单的人物。一场不大的风波很快平息,教室里的气氛又恢复了活跃,只是打量我的视线一下子变少了。
“嘿!伊芙洛西尼亚,我能这么叫你吗?我是奥莉佳,你别听他们说,艾勒人不坏,是个好姑娘。”一个羊毛卷女生凑过来,隔了一个过道,她看上去着急地为艾勒辩白,我笑容都扯不出来,含糊地敷衍两句,我一把握住圆珠笔,面向窗户倒在桌子上。
“呼——”我后怕地喘息着,不过是狐假虎威,冷汗就湿了后背 ,争执可不是我的强项,我像是从险境绝地求生的幸存者,惊魂未定,感到一阵脱力。
我搞不清楚怒火从何而来,大概是共情了艾勒的处境,以及盖伊的用词很是不堪的缘故,我枕着胳膊,冲突带来了不小的情绪压力,但我一点也不后悔。
艾勒是与常人有些不同,可那又怎样,她和我见过的人都不一样,没有任何矫饰做作,像是未经社会化培养的小动物,身上有种野生感,她完全按照本能行动,虽然偶尔会令人感到头痛,可我不觉得讨厌。
“你又摔倒了吗?艾勒,你该小心脚下的。”奥莉佳发出惊呼,她发现了蹒跚着走进教室的艾勒,她焦急的神色,偶尔不经意地扫过来,我抬头发现艾勒走路有些别扭,她没穿圣尼亚学院的制服,而是穿着体育课的运动服,所以很难看到她有没有受伤。
对奥莉佳的高分贝,艾勒不舒服地皱眉,捂住耳朵,看上去她对音量很敏感。根据奥莉佳的话,能看出来艾勒受伤也不是一两次,她的运动能力也许有点差。
好吧,我没资格这么说她。
“你受伤了?”等到艾勒揣着手坐下,我轻声询问。
艾勒先是点点头,再摇头,把我搞糊涂了,不过我趴回去,不再追问,不管是阿斯伯格还是其他,这都是艾勒的隐私,她一个人的事情。
还是在阿列姆的提醒下,盖伊扭头飞快地丢下一句对不起,艾勒只顾着发呆,压根没有理会。
第二节是阿咖达老师的文学课,差不多铃响的同一时间,艾勒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件雨衣材质的披风,或者那就是雨衣,然后蒙在头顶,大喇喇地窝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艾勒堂堂正正的偏科,她喜好极端,不感兴趣的东西一点耐心也不会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