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天瑶以于心曳的身份入府,身边贴身伺候的人是管家从人牙子那新买来的,至于府里老的粗使婆子从前没伺候过她,满院子里的人对她基本不存在忠诚一说,不过是各司其职。
“姑娘!姨娘吩咐我帮她做事,我身为奴婢,岂能不答应,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求姑娘去和主母说说,饶了我!”
丫鬟十三岁年纪被卖到府里来做下人,本来就不懂后宅的算计,被这阵仗吓住了,声泪涕下跪在玉儿面前求饶。
“照主母的意思,你帮姨娘抄写女诫,是忤逆主母,不过你自己愿意承认,可从轻处罚,就罚你今晚不许吃饭,另外再扣半个月的例银。”
小丫鬟知道这已经是主母优容,没让她受皮肉之苦,虽然心疼例银,但也不能反驳,只好含泪磕头:“奴婢领罚。”
“好了,夫人吩咐奴婢的事料理完了,姨娘早些歇息,告辞。”
玉儿拿过灯笼,对尹天瑶福身一礼转身离开。
玉儿办事干脆利落,尹天瑶却快被气死。
墨氏用心好生歹毒!一记杀鸡儆猴,震吓住她院子里的下人。
只是帮她抄书就受罚,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向着新姨娘不会有好下场,受罚被扣月例不说,她还没银子上下打点,捞不到油水还受罪,以后满院还有谁会对她忠心为她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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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墨锦溪:我自知貌丑,不好委屈老爷委身
“耍什么威风!”尹天瑶暗骂一声,甩袖转身回了屋子。
受罚的丫鬟见她根本不理自己,擦了眼泪默不作声地把地上的碎纸收拾干净。
这夜周青远过来尹天瑶的住处,就见下人只在门外候着,屋里隐隐传来哭声。
挂念了尹天瑶一整日的周青远心一紧,进屋就看见爱妻坐在床头以泪洗面。
周青远心仿佛被人揪了一下,疼惜地把人抱在怀里问发生了什么事。
尹天瑶见了丈夫,哭得更加凄惨,倒水似的,把事情说了。
“她什么意思?我不过是被罚跪着抄了一日的书,手酸痛难忍才让丫鬟帮我抄写部分,她居然当众这般打我的脸。”
“这贱人!她怎么敢!”周青远听尹天瑶哭,鼻尖也跟着泛酸。
尹天瑶跟周青远诉了好一通苦,见男人很在乎自己,也一直安慰她,心情这才好些。
“她是定要我好好把女诫抄出来,我今夜且把书抄好,我倒要看看,她明日还能拿什么来为难。今后,我总有机会让她百倍偿还!”
周青远扶着尹天瑶的手紧了紧,对贤惠的发妻更加怜惜:“我陪着你。”
烛光照出两人如胶似漆的身影,映在窗上,尹天瑶看着两人依偎在一起的影子,觉得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值得,含泪点点头:“多谢夫君。”
以妾室身份进周府三日,尹天瑶就在墨锦溪屋里抄了三日的女诫。
除去夜里熬夜抄的,最后剩下的部分不多,尹天瑶早早来到墨锦溪屋里,当着她的面抄完。
墨锦溪洗漱罢,拿过墨迹未干的宣纸过仔细检查,这次抄的,确实行书工整且为尹天瑶亲手所写,看完她写的字,墨锦溪看向跪着的尹天瑶。
“我仔细看了,你这次写得很好,起来吧。”墨锦溪见好就收,同样的把戏,用太多次没意思。
尽管誊抄的时候确实字字用心,但墨锦溪就这么放过自己,尹天瑶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多谢夫人。”尹天瑶暗暗松了口气,这一茬总算揭过去。
她起身看了一眼饭桌,她提前抄完女诫,今日便能和其他姨娘一道用饭。
想到墨锦溪屋里的饭菜,尹天瑶咽了口唾沫。
周府不是高门大户,姨娘的用度着实一般,她每日都来墨锦溪这跪着抄女诫,说不眼馋墨氏屋里的饭菜是假。
“最近你每日都早早到我屋里来跪抄女诫,今日终于抄好,就回去好生歇息,我有些乏累,还要再睡一会,你们也都回去。”
墨锦溪不仅没有留尹天瑶,也没留其他姨娘。
此前把几位姨娘留下来用饭,只是为了膈应尹天瑶罢了。
既然达到目的,就没必要把这些人留在跟前,今天她没什么笑脸迎人的兴致。
“夫人不是说喜欢热闹,爱让我们陪着么?”尹天瑶干笑着往外看了一眼,外头的下人没有传饭的意思,墨氏真的没有备早饭?
“我是喜欢热闹,不过我昨夜没睡好,想睡个回笼觉,诸位请回。”
墨锦溪打了个哈欠,摆摆手果真回屋安歇去了。
来请安的姨娘,都等着一道用早饭,没承想今日没这个口福。
几人虽觉得可惜,但也只能离开。
尹天瑶怔愣地站在屋内,不敢相信,自己连一顿好的都没吃上。
墨氏是什么意思?故意气她不成!
不过其他姨娘也没有占到便宜,尹天瑶冷哼一声,暗骂墨锦溪小气。
周青远在翰林院忙了几日,总算到了休沐日。
他回府,没去尹天瑶的院子,而是破天荒地,来了墨锦溪这。
天冷时人少不得嗜睡,墨锦溪为了养好身子,闲暇时大多都在休息。
这日用过晚饭,墨锦溪早早就沐浴更衣歇下了,才眯了一会,翠儿就来传话:“夫人,老爷来了。”
墨锦溪眼皮动了动,没有睁眼,懒懒道:“他来做什么?”
她想了想,最近府里府外一切安好,今儿她也没继续折腾尹天瑶,他来做什么?
“老爷没说明来意,但身边跟着的小厮带着老爷更换的衣裳和日用,看起来像是,额,像是要歇在夫人屋里。”
翠儿便是看到小厮带着包袱,才来传话,不然她直接和周青远说夫人已经歇下,随便找个借口将人打发了事。
“什么!”墨锦溪本来有了几分睡意,闻言翻身坐起,活了两辈子,她起身都不曾这么干脆利落过。
“是,老爷已经让人下去准备沐浴的热水,还说让奴婢来给您传个话,让您好好准备准备。”
翠儿看得出主子和老爷离心,至于于心曳就是尹天瑶一事她毫不知情,她挂心墨锦溪的处境,又不敢明说。
身为主母,还是得有自己的孩子才是,不然妾室一个接一个的入府,不是个事。
“做他的春秋大梦!在我这留宿?想都别想!”
墨锦溪先前就从阿九口中,得知周青远的计划,立即想到他来的目的。
尽管一早知晓他们那点卑劣的打算,还是气得想大骂周青远不要脸。
“可是夫人……”
翠儿还想说什么,墨锦溪已飞快穿好鞋下榻,披上斗篷往暖阁走去。
“老爷新纳姨娘,不去于妹妹那,到我这来做什么?”
墨锦溪一开口便语气不善。
周青远等下人备水沐浴,见墨锦溪怒气冲冲出来,开口就是阴阳怪气的话,不屑暗想,这个女人心里果然在乎他,不然吃飞醋做什么。
“你与我成婚已来还未圆房,确实委屈了你,明日我休沐,今夜我便宿在你这,也是让你知道,你才是府里的女主人,别人撼动不了你的位置。”
他是拐着弯在向墨锦溪表态,暗示她,新姨娘比不得她。
墨锦溪闻言失笑,真是好大一张饼,亏他说得出口。
“老爷顾念我的处境和为难,早干什么去了?我自知貌丑,不好委屈老爷委身,老爷身体不好,还是好好养着吧,别亏了新姨娘。”
之前她能沉住气冷静应对周青远,是这人的恶心,她尚且能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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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助孕
一想到眼前的男人和尹天瑶算计着让她有孕,好借此得到她的嫁妆,她便格外觉得周青远面目可憎。
“你说什么?”周青远以为,自己松口愿意和她圆房,墨锦溪会感激涕零,没想到她竟然开口讥讽他!
因墨锦溪回内室歇息,暖阁的暖炉早早熄了,此刻暖阁内凉飕飕的,墨锦溪身上,只披着一件斗篷,寒意如绵针往她骨头里钻。
人冷起来,就更没什么耐心。
“哦,老爷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老爷身体不好,就仔细将养,我身体也不大好,自己安睡乐得清净,今后也望老爷少来我这。”
她特意拔高音量,不止周青远听见,就连跟着他的小厮,还有站在门外的下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小厮提着包裹,见老爷看过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背过身去当做没听见。
“好,你最好是记住你今日说的话!我是顾全你的体面,才想留宿在你这,你当我很想碰你?”
话虽是周青远气急败坏之下说的,但却是真话。
他本就因长得清俊,前几年又得了探花郎的头衔,对自己的样貌,一直就自视甚高,娶了墨锦溪这样样貌有损的女人,于他而言是毕生之恨。
偏偏探花郎难得放低身段,却被自己眼里的丑妇讥讽,周青远更不想碰墨锦溪。
墨锦溪等的就是他这句话,立即道:“好走不送。”
“好,好!墨锦溪,你别后悔!”
周青远剜了墨锦溪一眼,便甩袖离去。
墨锦溪耸了耸肩,让人拿熏香来,把暖阁熏一遍就回屋睡觉去了。
从墨锦溪那离开,周青远思来想去,还是去了尹天瑶那。
听周青远说了从墨锦溪那过来的缘故,尹天瑶不解地皱起眉头。
“墨氏这是何意?若是欲擒故纵,也该差不多得了,她拿夫君曾经的借口戳夫君的痛处是什么意思?”
尹天瑶琢磨墨锦溪说的话,觉得她像是吃醋,但又不太像。
“管她是什么意思?我见了那个女人,就觉得恶心,难道还要我哄着她,和她圆房?”周青远想起墨锦溪的脸,就胃里不适。
“夫君不可,夫君难道忘了我们的计划?如今只要让墨氏怀上身孕,周府就能名正言顺留下她的嫁妆。夫君若对着那张脸实在不能办事,就吹灭蜡烛不去看她的脸。”
尹天瑶用洗脸巾浸了温水拧干,温柔体贴地为周青远洗脸。
“眼下到了年关,每一年年初朝中都有小范围的官职变动,夫君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墨氏的心,必须得向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