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远口头安慰妻子,心里却做不到不计前嫌,觉得她终究是被人脏了身子,被脏了身子的发妻,哪里还和从前一样?
尹天瑶得到想要的答案,暗暗松了口气,在周青远的陪伴下说了好一会话才睡过去。
妻子睡过去后,周青远独自坐了好一会才起身离开。
府里为尹天瑶一事心生膈应的,不止周青远,还有齐夫人。
周青远见了尹天瑶心里不好受,齐夫人则是为此辗转难眠,倒似她是尹天瑶的夫婿似的。
近来天接连下蒙蒙细雨,齐夫人犯了头风,与尹天瑶的事撞在一起,疼得竟下不来床。
曾经她多在意这个儿媳,如今心里就有多隔应,甚至生出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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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墨氏还以为自己是掌上珠?谁都抢着要?
尹天瑶卧病这段时日,她不是不知,有意不去过问罢了。被别的男人碰过的女子,里外都脏了,怎能配她天之骄子的儿子?就算是曾经她处处满意的儿媳妇,那也只是曾经。
相比之下,还不如墨氏来得干净,墨氏是丑些,但想想,总比被碰了身子的女人强。
齐夫人才想着这事,周青远就过来看他。
嗅到儿子身上的药味,齐夫人就知他去过尹天瑶的住处。
“你去看过她了?”齐夫人招手示意儿子坐过来,陈嬷嬷很有眼色地挪了张木凳过来。
周青远没有回答,坐了下来接过陈嬷嬷手里的药碗,亲自喂给齐夫人。
齐夫人见儿子不说话,知他是不乐意提起这个话题,只好先安静喝药。
一碗汤药喝下去,齐夫人的气也顺了过来,看了儿子几眼,还是忍不住开口。
“你前些日子不是到墨府去了?那边怎么说?母亲问你,你对此事却是闭口不提。依我看,还是得把墨氏哄回来,墨家还是需要一个身份端庄得体的主母才是。”
齐夫人话中有话,又特地说端庄得体,周青远哪能不知母亲的意思?
墨锦溪若知有朝一日,齐夫人还能对曾看不起的商贾之女评以端庄得体四字,会当面刺她是不是病糊涂了。
周青远没想到母亲还不死心,想起在墨家收到的羞辱,男人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母亲,从今往后都别再提和那个女人有关的事,也别说什么让我登门去请她回来的事,要请你们去请!那个给脸不要脸的贱妇,我再去找她岂非我作践自个?”
周青远迄今为止听过有所流言蜚语、受到的戏谑调侃,尽数归咎在墨锦溪身上。
他在外被人戳脊梁骨,在翰林院被同僚视做笑柄,不想在家中也不得安生。
周青远知道齐夫人不会就此打住,把药碗放回托盘上,气急败坏离开齐夫人的屋子。
“诶,你这孩子!”齐夫人无奈地看着儿子离开,抬起的手放了下来,重重叹了口气。
她冷眼看着周府走到今日,隐隐觉得不妙,儿子再不劝回墨氏,只怕全完了。
齐夫人难得想到要紧的点上,却没曾料到,早就迟了,在墨锦溪重生那时就迟了。
周家的衰颓,是周家自己作孽导致的结果,与他人无关,周家的人一叶障目罢了。
“老爷,东屋……”南山跟在周青远身后,想问如今东屋需不需要安排人打扫。
他话未说完,周青远以为他也要劝自己,甩手打断南山要说的话:“休再提那贱妇!”
南山见主子心情不佳,悻悻闭嘴跟慢两步,与夫人有关的话题,还是少提为妙。
南山对此敬而远之,周青远自己反而骂骂咧咧地提起来。
“墨氏还以为自己是掌上珠?谁都抢着要?一个成了亲的女人,只要我不写休书休妻,她就永远是我周青远的妻,休夫?让人贻笑大方之举,她真当自己是休夫第一人?”
周青远回到卧房,因没有点着取暖的炭火,屋内冷冰冰一片,周青远一脚踹开地上的火炉,沉着脸坐在垫了软垫的木椅上。
从后头跟进来的南山默默把炉子打开,点燃炉子里的木炭。
他忙着点火,周青远陷在自己的世界里般,忿忿指责墨锦溪休夫之举。
“她所谓的休书,只要我不承认,根本没人会把她的休书当一回事,在衙门记档中更不会作数,她执意出走,我不能拿她怎样,但她若还想另嫁他人,想都不要想!”
周青远说得激动,猛地一掌拍在桌上,吓了南山一跳。
“墨家得意什么?我还真想看看,我不同意和离,丑妇待如何!墨家待如何!等她急着嫁人慌了神的时候,还不是得来哭求我放她一马,墨家终归不能得意一世!”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周青远,已经在想象墨锦溪上门来向自己下跪道歉的情形。
“南山,你说这一日会远么?”周青远想着大快人心的‘结局’,竟忍不住笑出声来。
身为贴身近侍,南山对自家主子一惊一乍的自言自语已经习以为常。
待火炉里的碳点燃,南山往里头添了些碳,就提了茶壶去泡茶。周青远的话本不是说给他听,他只需当一个透明人,做好手头的事即可。
周青远做着白日梦,等着墨锦溪登门向他道歉,在他的想象中,外嫁女出走回娘家,日子必然煎熬,食不能下咽,睡不能入眠。
他但凡打听一二,便不难知道墨锦溪的日子非但不难过,相反,过得很是滋润自在。
在墨锦溪回府第二日,墨老爷与其他人商量过后,就把墨家一半家产记在墨锦溪名下。
此事只墨家人知晓。
墨老爷甚至得空时,还会带墨锦溪随自己去谈生意,两位兄长更是手把手指导妹妹。
墨锦溪回到墨家的日子,那叫一个松快恣意。
过了一段时日,周青远迟迟等不来墨家人向他道歉,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着实抓心挠肝想知道墨锦溪在墨家究竟如何度日,就差南山去暗处悄悄盯着那边的动静。
得知墨锦溪日子过得闲适自在,周青远破防了:“什么?”
他想看到的是墨锦溪过着寝食难安的日子,南山带回来的消息却恰恰与之相反。
“她每日都去各大布庄、玉石铺子走动?还流水般大把花墨家的银子?”周青远不愿相信,墨锦溪离了自己,怎么能过得那般悠闲自得!她应该寝食难安才是!
“是,墨家对女儿的态度十分纵容,只要是女儿要的,都给她找来,更是把给了她墨家玉牌,只要出示此玉牌,她的一应开销都记在墨家的账上。”
南山硬着头皮说完,他谨慎地不称呼墨锦溪为夫人,生怕主子发疯。
墨家玉牌,乃墨家家主令,可以在个商行通用,拿着玉牌,相当于把整个墨家的财产握在手里。就算这样,玉牌还只是墨家待墨锦溪好的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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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天杀的贱人!我要撕烂你的嘴
南山未把墨锦溪近来的日常讲的太详尽,墨锦溪近来花的钱,是周府一辈子都挣不到的,在她这,是一挥手就花出去的数额。
“她绝对是故意为之,无所顾忌地挥霍,不过是为了气我,罢了,之后你不用再盯着她,只要是和墨家有关的事,一概别和我说。”
周青远此话一出,南山暗暗松了口气,不用再每日都向主子回禀墨家之事,他便不用日日提心吊胆。
墨家的生意在各地落地开花,谁不知大名鼎鼎的名商墨世轩。
墨锦溪从周家带好几大马车的嫁妆回府,不少人都得知了她休夫出走一事。
诸多看客起初都和周青远一样,以为墨锦溪不过是一时赌气,不久仍会回周家。
眨眼一个月过去,春季已至,墨锦溪非但没有回周家的意思,反而在娘家过得很自在,她休夫的事迹在京城传开,不少人都好奇墨家小姐是个怎样的人。
更有不少人说起周府与墨家的纠葛,觉得墨锦溪回娘家,今后只怕不会回周府,看似没了丈夫,可日子反而过得更有滋有味,别提多逍遥。
因汛的缘故,江南有些临水小镇被淹,墨锦溪出手就是万两赈灾银,出手阔绰令人嗔目结舌。
对比之下,周家的日子就格外寒酸,各府上下日子都过得紧巴巴。
尤其是尹天瑶,日子尤为艰难。
自病后,尹天瑶每日看病喝药,病非但没有好,反而越病越重,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一病不起严重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
这日天气舒朗,春风和煦,本该让人心情舒畅,尹天瑶的卧房内却隐隐有哭声传出。
“不是!不是的,不是你们看到的这样,有人害我!我是被人所害!”
药味浓重的卧房里,床榻上尹天瑶眉头紧皱,额头上沁出层层冷汗,她的手嵌在棉被里,用力地仿佛要把寑被抓出洞来。
她面色痛苦地咬着牙,双目却紧闭着,嘴里念念有词,显然是做恶梦魇着了。
“别看我……别看过来……墨锦溪你这个贱人!”
尹天瑶又梦到自己被人玷污身子那日的情形,近来她夜夜做此恶梦。
她重复梦见自己被墨锦溪带人捉奸在床,她被丫鬟按着掌嘴,在衣不蔽体其时被下人看光了她的身子。
当日发生的所有事,皆成了缠绕着尹天瑶的恶梦。
“贱人……放开我,我是被人陷害。”尹天瑶在梦中挣扎着,想从恶梦中逃离。
屋外伺候的碧春听见她梦呓,知道姨娘又梦魇了,没多想就要进屋去。
她手才放在门上,就被院子里伺候的下人按住:“碧春,你还管她做什么。”
粗使丫鬟语气里满是不屑,哪有把尹天瑶当做主子看待的意思。
“你别这么说,她到底是姨娘,我们本就是伺候姨娘的,难道扔着主子不管?”
碧春心里虽有纠结,但做不到对尹天瑶真的不闻不问。
丫鬟看了一眼屋门,不屑地笑了:“她算哪门子的主子?偷汉子的女人,我可不愿意伺候这般不要脸的主子,若是能去别的院子伺候,我早去了!”
自打新姨娘与男人苟合被抓个正着,老爷就没怎么踏足这座院子,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于氏失宠,加上她做的事太没脸,连带着院里伺候的下人都要遭人白眼。
满院子伺候的下人,除了碧春之外,其他人早对于氏怨气冲天。
“你说话小声些。”碧春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但还是害怕她议论的话被听了去。
“偷人的又不是我,我心虚什么?府里谁不知道这件事,又不止我一个人说。”
丫鬟说得激动,没发觉屋里的梦呓声不知何时停了。她话音甫一落地,房门‘刷’的打开,没等丫鬟反应过来,一个人就扑过来,她冷不丁被撞倒在地。
‘嘭’丫鬟摔在地上,砸出一声闷响,晕头转向之际,两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
丫鬟尖叫出声,定睛一看,才看清压着她的人不是尹天瑶又是谁!
“你闭嘴!你数次背地里议论主子之事,我不和你计较,你反而蹬鼻子上脸,我撕了你这贱蹄子的嘴!”尹天瑶揪着丫鬟的衣领,尖叫着不断扇丫鬟巴掌。
她蓬头垢面,尖叫不止动手打人,看起来俨然是个疯婆子。她病了多日,整个人枯瘦如柴,哪还有什么力气,丫鬟轻而易举就把她从身上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