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暖鸟啼,乌篷小船漂泊在水月重影中,粼粼水纹拉长月波,在小船周围蔓延开。
黎昭意识到不该撩拨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她高估了齐容与的定力。
第34章
唇有些疼, 黎昭难以启齿,只能左右摇头,发出“唔唔”的嘤咛。
被月光镀了一层皎色的青年刚中带柔, 吻得用力,却没有强行撬开少女的唇, 浮于唇面。
甭管平日多风清朗月, 这会儿像是沾了最烈的酒,变回毛毛躁躁的小伙, 在浅尝辄止中汲取最深最甜的滋味。
可纵使这般,还是让黎昭呼吸不畅,她推开青年的脸, 喘息不匀, 眼里水润润的,像是被欺负狠了,楚楚可怜。
齐容与将她抱坐起来,紧紧困在怀里, 不容她退缩。
是她先撩拨的,要对他负责。
“是我的了。”青年埋头在少女柔顺的长发里, 自顾自说着, 带了点试探和期盼, 希望能得到回应。
只因一切来得太过蹊跷,不合常理。
怀里的姑娘明显受了刺激, 举止异常,有些意气用事。
他担心她真的会用一句“是我冲动了”轻描淡写否定方才的亲昵。
青年收紧手臂,快要揉碎少女的骨头。
黎昭想要说些什么, 却因唇瓣微肿泛红,止了话音, 任由力气大的青年将她揉进胸膛。
这就是纯粹的喜欢吗?
不夹杂利益交换,飞蛾扑火,不怕万难,只为了拥有对方。
黎昭胡思乱想着,后知后觉抬手捂脸,羞得难以自处,纵使纠缠萧承多年,也没做过如此大胆的举动。
察觉到黎昭有了害羞的小动作,齐容与稍稍松开些力道,“在想什么?”
没得到答案,他改为单手搂抱,以强有力的臂膀摇晃着她,似玩闹,似轻哄,透着毫不掩饰的愉悦。
黎昭抬眼睨他,娇娇俏俏的,微肿的唇像是裹了蜜的樱桃,水嘭嘭的红润诱人。
齐容与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盯着被他嘬红的两片唇肉,只是瞧,怜爱地瞧。
“黎昭,你别可是镜花水月。”
“那你靠过来些,再仔细辨认一回。”
齐容与靠过去,与黎昭的鼻尖仅隔了一个铜板的距离。
破了男女之防,暧昧溢满,狎昵变得自然而然。
黎昭却在他无防备靠过来时,一口咬在他的左耳垂上。
纤薄的耳垂不堪摧折,红了一大片,蔓延整个耳朵。不知是青年耳垂敏感,还是赧然。
可青年到底没有计较,揽着少女看璀璨江月。
天上月映在滟滟江面,忽真忽假,忽明忽暗。
回到岸边时,东方鱼肚白,饥肠辘辘的两人打算先果腹。
齐容与拉黎昭跨上“风驰”,一路风驰电掣,越过街头一家家早餐馆,直奔懿德伯府,有种大兽叼着小兽回巢的意思,老奸巨猾的。
抵达伯府大门前,黎昭坐在马背上不动,看熹微日光中高高抬起双臂准备抱她下马的青年。
“作何来伯府?”
“带你回家天经地义。”
“齐容与。”
黎昭佯装生愠,哪能刚在一起就去男方家里的啊。
“轻浮。”
齐容与展颜,掐住她的腰将人抱了下来,“我亲自下厨,给你煮饺子。”
“还亲自下厨,你厨艺很高?”黎昭嘴上质疑,眼里染笑,浅浅欢喜流淌在芙蓉面上。
面对质疑,齐容与不谦虚也不吹嘘,带着她从正门进入,“尝过再评价。”
当家臣们得知少将军带了个姑娘回来,差点炸开灶房的屋顶,争先恐后挤在灶房的门口,探头探脑。
人墙最后面,一个小童跳来跳去,因个子矮,被阻隔视线,急得直嚷嚷,“是不是黎姐姐?快告诉我!”
嚷嚷声被起哄声吞没。
最后还是老将魏谦看不下去了,将人群驱散,“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见少夫人不需要见面礼啊?一个个空手而来,没点礼数。”
一听见面礼,众人轰然散去,生怕自己没礼数,被笑话。
小童被撞着肩膀,一左一后扭成麻花,最终冲到黎昭面前,仰头笑道:“我就知道会是黎姐姐,我家公子可喜欢黎姐姐了。”
提起喜欢,小童抱臂,煞有其事道:“公子长得吧,也算人模人样,勉强配得上貌美如花的黎姐姐。”
正在擀皮的齐容与没回头,向后踹一脚。
小童躲开,扯了扯眼皮,被老将拎住后脖领带了出去。
一老一少向外走去,脚步轻松,有说有笑,与祥和的清早相合。
灶房安静下来,黎昭侧身靠在灶台上,静静看着齐容与包饺子捏褶。
那双握刀握剑的手,捏起饺子来游刃有余,一看就是经常下厨。
看出她的疑惑,齐容与解释道:“在军营里,将士们闲暇之余就会自己张罗饭菜,擀擀面、包包饺子,久而久之,我也跟着掌握了些厨艺。”
黎昭点点头,拿起一个生饺子捧在掌心仔细打量。
蓦地,鼻尖被偷袭,沾了一小层面粉。
她努努鼻子,抓起一把面粉就要以牙还牙,被齐容与扼住腕子。
“姑奶奶,手下留情。”
“不是你偷袭我的时候了?”
齐容与笑着以臂弯夹住她的脖子,将人拉近自己,再用自己高挺的鼻尖蹭了蹭她挺翘的鼻尖,眼底含着能溺毙人的温柔,可惜黎昭急于躲避,没有留意到。
灶房传出逗闹声,是少女银铃般的嗔语。
羡煞一早无事可做的厨子。
宫城,燕寝。
被梦魇折磨一夜的帝王慢慢醒来,被明晃晃的日光刺到眼睛。
许久不曾在日上三竿时醒来。
吃饱喝足的玳瑁猫窝在被子上,无声地陪伴着。
他顺了顺玳瑁猫的皮毛,眼里有着初醒的清润和无害,待珠帘外传来宫人的脚步声,转瞬冽然。
清清凉凉帝王姿。
今日朝事不忙,是他忙碌了数个日夜换来的,本想去接近黎昭,可一想到昨日相处的场景,便作罢了。
似乎,越努力越事与愿违。
帘子外传来曹顺的禀奏声:“陛下,长公主来了。”
萧承起身坐在床边,肩披一件崭新的青衫,看自家皇姐仪态端正地走进来。
又是曾几何时,那个身穿艳丽衣裙的小丫头总是会日出而来,蹦蹦跳跳地凑到龙床前,递上从宫外寻觅到的小玩意邀功,如今想想,不过是为了博他一笑。
他给予黎昭的和善太少,才会伤到她的心。
“皇姐来了。”
“陛下万福金安。”长公主欠欠身,不再讲究君臣之礼,坐在床边观察弟弟的气色,“还要静心调理才是。”
姐弟二人的感情在深宫里算是为数不多至真至纯的,萧承在唯一的胞姐面前,也能暂时放下帝王的威严,问一些少年纠结的问题。
“皇姐觉着,齐容与这人如何?若朕放任他与黎昭接触下去,会不会哪日收到他们的喜帖?”
长公主是矛盾的,一方面希望弟弟身边有一个如黎昭一般心思纯净的红颜,另一方面希望黎昭是自由的,不被困在金丝笼中。
“不管他们是否能修成正果,齐容与本身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白璧无瑕。陛下当初没有强行为他赐婚,大概就是不想折璧断玉吧。”
“朕是看他有利用价值。”
“是气话啦!陛下没必要将自己说得那么功利。”
萧承笑笑,没再说下去,既答应不会为齐容与赐婚,就不会食言而肥,但有些事态,不能再任其野蛮发展下去了。
浣衣局。
洗了一夜粗布的贺云裳抬头擦了擦额头的汗,端起木盆离开水井时,侧腰陡然被人重重一击,身体随之飞了出去,跌在地上。
木盆落地,激起一地尘土,呛得贺云裳咳嗽起来。
“洗了一晚上,就这些?偷懒了吧!”管事婆子抬脚踩在她的脑袋上,一碾再碾,直到女子脸颊破皮留血才收脚,“还当自己是御前红人?我呸,不男不女的东西。”
贺云裳面无表情地爬起来,将飞出去的粗布一一装进木盆,却再次被管事婆子踢翻。
可她像是没有任何脾气,对方踢翻一次,她拾一次,一来二去,被打得鼻翼流出鲜血。
她抬手抹去,气息微弱,颤巍巍走开。
管事婆子还想苛骂几句,却听到一声尖利的嗓音响彻在富贵之人从不问津的浣衣局。
“陛下驾到。”
半歇,贺云裳被管事婆子带到一处幽静的角落。
再次见到帝王,贺云裳恍如隔世,她跪在地上,感激帝王手下留情,没有将她流放。
婀娜破碎的模样,楚楚动人。
萧承坐在篱笆吐新的栅栏前,搭起一条笔直长腿,几分闲适,几分莫测,他看着低眉顺目的葛衣女子,拿过曹顺手里的腰牌,抵住女子的下巴,向上抬起。
不再服用抑制发育药物的贺云裳,美得震撼人心,是那种初见清丽、再见妖娆的美人,两股气韵缠络一起,交织出一个风情万种的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