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荣二府的筛子嘴,将薛蟠打死人这件事都传入皇宫了。
王子腾这些年兢兢业业攒军功,虽然也办了一些私下里的事,可到底还算年轻,不敢太过分,如今却被妹妹的儿子连累致此,不仅家中女子嫁不出去,就连族中男丁的婚事都艰难了起来。
水琮在朝堂上大杀四方。
真真国那边的大军也在大杀四方。
真真国这几年内政一塌糊涂,民不聊生,军务也是松散的厉害,民间起义军倒是不错,不过很快顺王就发现了他们背后有鲜卑的支持。
鲜卑不过游牧王庭,如今自己还在内乱,又岂是以逸待劳的顺王的对手?
将大军派遣了一部分出去,自己则带着一半兵力坐守王城,很快真真国境内就迎来了大清洗,顺王水洛则忙着将真真国的皇宫给翻找了一遍。
真真国虽穷,皇室却不穷,顺王搜出了不少奇珍异宝出来,自己肯定要昧下个两成,剩下的便需要尽数送回京城去,只是……顺王翻找完了都觉得诧异,这真真国皇室是不是有点儿太穷了?
总觉得还有哪里没搜干净的感觉。
只是顺王都快挖地三尺了,就是找不到那些珍宝所在,最后也只能无奈承认,这真真国是真的很穷。
第111章 红楼111
打仗容易,战后清扫战场,整顿新地图民生经济却很难。
水洛以前未曾挂帅之前是在大理寺上班,主管的是邢狱探案,脑筋很好使,擅长的却不是政治,所以占领真真国厚就有些头疼了。
这个国家破破烂烂,他却没本事修修补补啊。
因为是冬日,老百姓们粮食不多,不足以支持他们过完一整个冬季,水洛带来的粮草也只够维持大军生存,哪里还有多余的能够拿出来救济民生?
最后只能拿着刚抄检出来的金银财宝去周边城池买粮,又组织游击队去隔壁鲜卑抢牛羊。
正在内斗的鲜卑简直震惊到了。
活了一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讲武德的,从来都是他们鲜卑到了冬季到边境来烧杀抢掠,抢了粮食回去供养部落中的女人和孩子,结果今年他们陷入内斗,无暇侵犯边境也就罢了,邻国居然胆大包天,反过来抢他们的口粮。
水洛打仗是一把好手不说,以前又是大理寺干活,见惯了阴损的招数,套用到战场上来也够用,尤其那些游击队,早些时候还有些放不开手,后来发现鲜卑那边乱糟糟的,他们干出了经验,时不时地就跑出去的抢夺一番。
说真的,以后不当兵了,跑去当土匪,他们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当然,这样的雄心壮志也不过一闪而过。
说到底,如今的陛下对待武将还是很不错的,至少他们就没碰到过粮草不及时的情况,而且……他们打下了真真国,也算是开疆拓土了,回去京城,不说升官了,至少赏赐是不会少的。
水洛也高兴,以前亲爹当家的时候,他和几个哥哥全部被扔进了冷衙门,俨然一副生怕他们跟最小的弟弟夺权似得,如今弟弟掌权,他们反倒得了重用。
大理寺的工作虽然干的挺开心,但他还是喜欢战场上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主子,京城来信了。”
一个亲卫走到水洛身后小声说道。
水洛没说话,只抬起手,很快几封书信就递到了手心,最上面的是硬壳密信,是皇帝的来信,剩下的便都是顺王府的信了。
水洛先展开密信,水琮的意思很简单,让他率军在真真国过年,年后他会派遣官员接手真真国事务,到时候水洛便可以回京城与家人团圆了。
至于家中来信,言语间的亲昵就多多了。
他的妻子是大理寺卿的女儿,性情有些冷,却持家有方,和他很是合拍,她在书信中写了不少京城发生的事,其中自然就有各勋贵查抄家中大管事之事。
别人看不明白,顺王妃却是看的清楚,这明显就是陛下的手段。
但凡勋贵们给陛下出一次难题,勋贵们就会倒霉一次。
顺王妃的目的也是劝告水洛,纵然他打下了真真国领土,立下不世战功,回了京城后也当恭谨敬上,千万莫要居功自傲,这位陛下可不似太上皇顾念旧情,这位陛下论功行赏,赏完了事就了了,日后这份功劳也不能作为筹码,拿出来挂在嘴上。
对那些旧日勋贵来说,这很难受。
但对宗室来说,却又意外的叫人安心,至少这位陛下还是愿意给宗室机会的,不似太上皇,他宁可扶持自己的亲信,给予爵位,也不愿提拔宗室子弟,总将他们当废物养着。
水洛与水琮的年岁最相近。
当年若非有水琮在,如今坐在皇位上的人便是他水洛,但水洛也着实不擅长内政,能出来领军打仗对他来说已经够了,思忖半天,水洛给妻子回了一封信,让妻子给家里买个戏班子,在外头忙了将近两年,他也该回家做一个纨绔的宗室子弟了。
天气越来越冷,年关将至,到处都有了年味儿。
京城也是一样。
甭管勋贵们这一年遭遇了多大的打击,在这个时候,大家伙儿也感受到了即将过年的喜悦,哪怕是那些采买的下人婆子们,出来也能穿上一身崭新的衣裳。
宫里也一样,尤其今年东六宫的份例还格外丰厚些,叫水琮看了都有些好笑:“娘娘这是作甚?怎的突然这般善心大作?总不能是因为朕不去那边,娘娘给她们的补偿吧。”
“陛下怎的越说越过分了。”
阿沅睨了他一眼,只是话音未落,自己倒是先笑了起来:“今年冬日瞧着比往年要冷些,臣妾也是怕将她们冻出个好歹来,到时候不仅要花银子抓药,人也要跟着受罪。”
她止住了笑,叹了口气:“都是爹生娘养的,臣妾也是实在不忍心。”
“只怕她们受不住你的好意呢。”
水琮冷哼一声,这些日子东六宫可有不少怨言呢。
有些人就是‘斗米恩升米仇’,就怕珍贵妃的好意,这些人感受不到,反倒私底下编排她。
阿沅笑笑:“臣妾问心无愧就好。”她倒是洒脱的很,也不愿多谈东六宫的事,反而说起了坤宁宫的牛继芳:“皇后娘娘似乎又病了,前两日臣妾让赵太医去了一趟,情况不容乐观。”
说起牛继芳,阿沅也是无奈。
水琮虽然禁足了她,却也没有短缺过她的吃穿用度,她的弟弟牛继祖在周太医的妙手回春之下,如今也已经有了好转,至少能下床走路了。
按理说她弟弟病好了,她该是好好养身子才是,毕竟如今镇国公府全靠她撑着呢。
却不想还是病了。
“她是被前些时候镇国公府抄检两个管事的院子给吓到了,这才病了。”水琮叹了口气,对牛继芳的身子也是没了办法。
他虽想两年后废后,却也没想过要她死,如今她这一心求死的模样,反倒是让他感觉有些棘手了。
“哎,皇后娘娘的身子……”
阿沅也跟着劳心,她是真希望这个皇后能□□一点,最好坚持个十年!
“不提她了,总归太医院的太医们随时待命,若还是坚持不住,也是她的命数。”水琮对这个妻子没有感情,在他心目中,牛继芳只是皇后不是妻子,所以提到她的生死,他淡漠的很。
两年之期。
若牛继芳当真熬不到两年死了,他也不介意装一下深情皇帝,为皇后守一年妻孝,再立继后。
阿沅叹了口气,已经开始愁要是牛继芳坚持不住薨逝了,皇帝肯定要娶继后的,到时候她又得开始干活,说实话,安逸日子过多了,真不爱上班。
尤其想摆烂!
帝妃二人各有心事,却都未曾与对方透露分毫。
一夜好眠,次日清晨水琮起身上朝,却不想门帘子撩开,就看见外面银装素裹,整个院子都被厚厚的雪铺满了,只除了中间临时铲出的一条路。
水琮没急着出门,而是立刻转身进了帐子里,略带凉意的手立即抚上阿沅的脸,将还在睡梦中的阿沅给冷的一激灵,迷迷糊糊地醒来,就听见水琮略有些激动的声音响起:“爱妃快醒醒,外头下雪了。”
阿沅瞬间清醒,掀开被子就下了床。
披了件氅衣就趿着睡鞋小跑到烧的暖融融地炕上,推开窗棱朝外看,就看见满地的白雪。
水琮跟了过来,看着那厚厚的雪,眉心微蹙:“这雪还在下,也不知还会下多久,京城乃是繁华富庶之地,却也有贫穷人家,只不知那些人家的房屋能否支撑得住。”
到底是皇帝,想的更多是民生。
“你继续睡一会儿,朕去上朝。”
水琮没指望阿沅说些什么,感叹完了便带着长安急匆匆地出了门,显然,他急着早点下朝派人去周边地区调查一番,看有没有人家受了灾。
封氏和香菱她们也就是这时候入了京城水域。
夜间突然下了大雪,船舱上面也压了厚厚的一层,一大早船上的船员就开始忙碌着将积雪推到河里去,因为是突然落雪,湖面还没结冰。
船老大站在船头感叹:“辛亏咱们运气好,马上就要到京城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等这雪停了,河里就要上冻了,到时候怕是有些船就要冻在半道了。”
“不至于,会就近靠岸的。”
若真冻在河中央,那是会死人的,哪怕赔付银子,船家也会将船就近靠岸。
船老大的话给了船舱里的乘客们一记定心丸,原本还有些骚乱,如今已然又恢复了往常,很快,在雪停后不就,船就在京城靠了岸。
林家早有人在等着了。
一下船,就带着她们往郊区的庄子上去。
“老爷太太如今不在家,未曾明说怎么安置各位,又加上到了年关,家里着实乱糟糟的,太太便先叫你们住到庄子上,等过了年再统一安排。”过来接人的是林府的小管事闫平,他一直负责着林瀚府邸里的对外事务,这种分配小厮丫鬟的事,也是由他来负责。
“临行前太太已经安排好了,我们只管跟着闫管事便可。”站在最前面带领这个小队伍的小管事与闫平寒暄着,语气中不乏讨好。
封氏和香菱站在人群后面,等候着安置。
很快,一行人就陆陆续续上了马车,闫平照顾封氏母女,还特意给了一辆单独的马车,只是车子里面放了两个箱笼,空间有些小,但对于母女二人来说已经很好了。
所谓郊外的庄子,实际上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外面还围了个很大的花园,环境很是清幽,封氏和香菱下了马车,就在闫平的吩咐下跟着庄子上的管事嬷嬷去了后院。
一群人进了庄子,大门慢慢的合上。
于此同时,远在金陵的林府也迎来了一位甄家的管事,他带着礼物来拜访林瀚,然后十分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要求:“……族中早年出了五服的亲眷家道中落,又遇歹人相迫,这才叫她们母女被卖入府中为奴为婢,可实则她们却是良家子,族中也着实看不得她们母女这般寄人篱下,如此小的才冒昧上门,求林老爷行个方便,好叫小的将那对可怜的母女寻回家去。”
林瀚先是一愣,随即便是面露不忍。
“既如此,我自然不好断人前程,我们夫妻如今在金陵也不过是想要陪伴父母,年后便要离去,这才采买了几个丫鬟伺候,如今既然她们有这般造化,便叫她们跟你回去吧。”
俨然一副‘找了个临时佣人,你想要就带走’的不在意模样。
甄家管事见了很是满意,只当这位林老爷是个懂事的,知道甄家在金陵的势力,这才一句话都不说,就将两个下人给让了出来。
甄家出了五服的亲眷很多,像封氏这样求助上门的很少。
尤其……
他们调查到,那个叫香菱,原名甄英莲的丫头可是引得两位公子哥为她大打出手,甚至丢了性命,可见这女子容貌之盛。
这样的女孩儿若是认回来,日后想办法送入某个达官显贵的后宅做妾侍,想来也能得到宠爱,为甄家再添一门显赫姻亲。
很快,‘封氏’母女就被领了出来。
封氏年迈,眼睛也有些看不见了,被一个年轻纤弱的女子掺扶着。
二人一出来,那管事的目光就黏了上去,尤其在‘香菱’的身上上下打量,香菱似乎十分不自在,低垂着脑袋半个身子都躲在了封氏背后,只是就这样的姿势,还是叫管事看出了面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