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角度用手机拍了张照发朋友圈,配文:新家。
程序部ap研发到最后阶段,办公室里人成天都抱着电脑敲打,产品雏形已经出来,是个半成品。
能继续优化,但有局限,项目一度陷入停滞状态,大家都有点泄气,冯正鸣天天来办公室敲打,问翁星有没有更好的方案。
盯着电脑屏幕,一手点在键盘上,看着这些杂乱没条例的数据,翁星有点头疼,以前在Google习惯团队合作,同事个个都是编程大佬,沟通有效,而且能很快get彼此的点,冗杂的数据计算方面也不用担心,因此做起项目来高效又事半功倍。
而腾飞研发部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用户数据庞杂,连最基本的计算part也要自己亲自核对,占用了很多时间。
“数据模拟需要人。”食指轻点桌面,翁星低回:“很多小bug的修改很浪费人力。”
“有考虑接入ai吗?”她问。
冯正鸣倒一下子被问到了,提了提眼镜,“这是新技术?”
点了点头,翁星回:“内部有内测版本,是基于庞大数据而演绎出的简单算法,很省人力,能写简单代码。”
戚柔在旁边小声嘟囔,“完了,AI都能写代码,我要被优化了。”
“做展示PPT吧。”翁星忍不住笑了下,把一叠项目书交给她,“你可以考虑转前端。”
“小翁啊,你这个提议我们高层需要时间考虑,只是现下项目有没有好的解决方案?”
“框架在这儿,大问题没有,小bug不断,ap做出来用户体验下降,能用但是不完美,而且缺乏新意。”她初时选了条新的设计思路,但完全是推翻重做,办公室的人都不同意,因此还是按照老路子设计,虽然框架和逻辑,细节方面她都优化不少,但还是有局限性。
“不过,也不是不能赢。”翁星喝了口咖啡,对他笑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设计路走到死胡同,就研究对手,找出他们设计里的bug,我们补上,说不定压死他们。”揉了揉后颈,她笑得松散。
“我这就去找远柘的资料,不过他们源代码不公开呀。”戚柔起身去资料库,又往回走。
“想什么呢,还想拿源代码,想进去啊?”林义章敲了她一记。
“略,我问他,说不定能拿到呢。”戚柔小声喃喃。
恍惚了下,翁星想起fx论坛的事,他为她公开过一次源代码,就为揪发那三张照片的人,那些人以盗取商业机密罪被起诉入狱,结果也不过是替人背锅。
而现在回看,那串代码远超那个时代,现在已经演化为许多极具商业价值的社交软件了,他的损失无可估量。
揉了揉眉心,翁星笑笑,“好了,现在分工明确,找资料吧,一周后竞标会应该没有大问题。”
众人散开,翁星看着屏幕,邮箱信息红点不断,揉了揉眉心,她点进去。
此后近一周时间都在研究远柘的软件设计和外部来源可供查询的代码,越查越深入,她就知道胜算可能性很低。
对方的软件缺陷有,但使用人数没达到之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突然很好奇对方的后端研发员是谁,当然也有不成熟的作品,各方面都是bug,和他们招标的软件设计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水平。
他们内部有两批人,也是真有大神,短时间腾飞想赶超根本不可能。
纸被折叠几次,皱成小团,翁星揉了揉眉心,压着烦闷。
“—叮”邮箱进新邮件,一则PPT。
翁星点开,入目第一眼是一张男人的照片,纯白卫衣,运动裤,站在樱花树下,还带着点稚嫩的学生气,清爽的帅那型,像男高中生。
抬了眸,翁星询问地看了她一眼,“什么?”
“远柘副总啊。”戚柔笑着,眉眼弯弯,“他们公司软件很多是他写的。”
鼠标下移,简介,姓名:徐斯万
年龄:26
牛津工程学院软件工程专业
曾获奖项,足足写了三行拉不到头,其中很多是世界级的设计奖。
“准备plan B吧。”
关了电脑,翁星躺靠进按摩椅,放松地闭了闭眼眸。
太累了,迷迷糊糊睡着,醒来时,戚柔还在,端着小小洒水壶浇窗台上的折鹤兰。
落地窗外天色已经漆黑,霓虹灯闪烁,流光溢彩。
玻璃窗上倒映着人影,翁星眨了眨眼,神色难掩疲倦,闷闷的,一句话也没说。
“星星,我妈妈让我今天去相亲。”戚柔丢了水壶转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画了妆,腮红一点粉杏色,像春日樱花。
“你陪我吧。”戚柔走近,轻轻摇她手臂。
手掌压了点长发,翁星轻轻开口:“我去干嘛,你们两人约会。”
“不嘛,你陪我去呀,要不然我不敢。”戚柔小心翼翼捏她肩。
“他不喜欢我,我怕他一见到我就跑了。”
“星星,你去嘛,给我撑场子,姐姐。”
肩酸腰疼,头也昏,拗不过她,翁星答应。
妆也没补,换了平底运动鞋,头发随意扎着,还带了iPad,翁星打算在那追剧,就戴上耳机不听他们热聊。
餐厅位置选得很雅致,临着江景,旁边是茶楼,时而有高山流水般的琴音流泻,挺仙的。
停车场里停着辆越野,戚柔看了眼,便立刻道:“他来啦。”
脸颊羞怯,她眼神有点躲闪,眼睛却亮晶晶的,想见又害怕的模样。
翁星被他拉着上电梯,这几天通宵熬设计,还有点困意,一路都兴致不高。
到三楼,拿了号码牌,随服务生往最里面包间走,灯光偏黄暗色调,廊道没什么人,偶有穿堂风,凉丝丝的。
叩门进房间,一扇帘卷屏风后,山水赠与,隐隐看得见男人的身形,衬衣腕表,落拓修长,一点碎发,食指捏着个陶瓷杯。
看了眼桌牌号,确认了就是那桌。
睡意全无,手链垂下,银色吊坠轻轻磕在指节上,翁星走近,隔着暧昧昏黄灯光看清那人侧脸时,顷刻心沉下去。
茶叶在杯中舒展蜷曲,淡黄色透明的液体,一点落在暖黄桌面上,听不到琴声,隔绝一切。
翁星只看得见他眼睛,心底沉闷地疼,入扎着刺,没入肉里,血肉和刺毗连,一寸一寸往外拔,血肉模糊。
“你相亲是吗?”她低头看着她,额发蜷软,一双杏眸映水波,却没什么心绪。
是,他们家境相衬,父母同意了,戚柔又喜欢他,见上一两面可以很快结婚,受到所有人祝福,唯独她连名字也不能拥有。
握瓷杯的手指骨修长,衬衫领口微敞,喉骨一截往上是流利的下颌线,眼皮薄,漆眸沉冷,散漫的玩味。
两道影子压着,呼吸声清晰,第一次和他相靠如此近,却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淡漠眼底底压了丝不明情绪,陈星烈勾唇笑笑,语气轻慢:
“是,又怎样?”
第48章 拾盐
晦暗灯光下, 他的模样半陷入阴影里,玩味风流起来像个混蛋。
突然觉得很失望,重逢至今,他对待任何人都比她好, 暧昧不清地对待女生, 一声不吭的相亲, 甚至可能结婚也不通知她。
挎包放桌上,翁星心头压着一口气,冷冷回:“不怎样。”
“反正我们没关系,我又不喜欢你。”
气氛骤然冷淡,陈星烈眼底情绪变得很深, 冷漠厌世,捏陶瓷杯的手指青筋绷起,压抑克制, 彷如栖息风暴。
静默, 对峙, 无声海潮蔓延,裹挟海浪, 几近缺氧窒息。
直到,戚柔伸手轻轻拉了下翁星手臂, 低低开口:”星星, 我不是和他相亲啊。”
手指松了,翁星有点恍惚,还没反应过来。
戚柔就上前一步询问了:“先生,请问徐斯万在吗?”
“他是不是不肯见我。”她神色委屈, 声音有点哭腔,“连爸妈的话他也不听了, 他是真有女朋友对吗?告诉我我好死心。”
喉结滚动,食指压了压眉心,陈星烈仰头往后靠,拇指宽戒一点泛光冷冽,气息沉着,他不回答。
一声不吭走的人是她,当做无事发生回来诘问的人也是她,这么些年,不早把他忘得干净,还他妈回来干什么。
提包的手用力,翁星抿着唇角没说话,他故意气她,试探还是恶劣捉弄,她分不清。
戚柔还伤心着,就看见一穿着休闲蓝色卫衣的男人走近,短发有点卷毛,脸比照片上的大学时期的照片成熟很多,周正俊朗。
他走近,不确定地问了声:“柔柔?”
戚柔揉了揉眼睛,转身无辜看他,委屈又惊喜的模样,“斯万哥哥。”
徐斯万看了她,神色有点不自然地闪躲,揉了揉眉心走近,他拉开椅子弯腰坐下,回身看了眼身旁的人,情绪冷淡,气压极低,他生气了。
“哥,怎么了?”他笑笑,笑容舒朗,抬头看了眼翁星,礼貌道:“坐呀。”
“怎么称呼?”他问。
“翁星。”她嗓音不大,但很清晰。
听到这个名字,徐斯万脸色不自然地变了下,有一瞬很难看,他回头看了眼陈星烈,直接了当地问:“在帕罗奥多读书?”
“斯坦福是在那里,你认识星星呀?”戚柔插了句嘴,有些好奇。
徐斯万勾唇笑了下,“没什么,就是当年有人要死要活,去过。”
“说够了吗。”陈星烈冷冷看他一眼。
听他虎头蛇尾这么叙述,翁星也没理解他的意思,心底还郁结着口气:“我明天回榆海,我要找嫣嫣,顺便去看陆行之,有话让我带就说。”
“这么讨厌我,以后我不出现在你面前,湖珈山的别墅,戚柔帮我退了,租金我不要了。”
提着挎包往回走,翁星没停留,也没听他回答。
就通知他一下而已。
嗤笑了声,舌尖顶了下侧脸颊,陈星烈冷冷开口:“别回去。”
“陆行之的事,我会解决。”
“我要回。”坚定一声。
“我让你别回去。”食指捏碎陶瓷杯杯沿,碎片扎进肉里,血色鲜艳,滴进茶里,一点很快染红茶色。
脚步顿了一下,翁星没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