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止看着她,慢慢地点了头,“我想去的,我当然想去祝他生日快乐,但是……”
宋悦词:“想去我们就去。”
*
宋涛的朋友实在太多了,即使有心办得低调,依旧人多得要命。席止亲手给他做了个蛋糕,小心翼翼地走着尽量不被任何人磕碰到一点。
宋涛看到她们的时候很开心,看到席止拎着的蛋糕特地凑近了去看,他安排得算仔细,往楼上某个包间指,“等我稍微应付点人,就上去找你们,咱们一块吃蛋糕。凌越应该一会也到了,他最近训练太密了。”
楼上雅间,点心茶水都有,里面一个人也没有,就是特地为她们留的。只是没料到会有人跟着她们上来,席止看起来还认识对方。
宋悦词坐着,被席止挡在身后,听她轻声解释是常去喝茶的客人。宋悦词却觉得不太对劲,既然认识为什么不大大方方打招呼,非要跟着到楼上来。
对方语气挺暧昧,“席止你给宋涛过完生日打算去哪啊?”
席止:“回家。”
“我还以为你跟宋涛回去呢……”
席止的脸色变了,“我跟宋先生不是……”
“不是最好,结束了我等你,咱们……”说着手就要往她脸上摸,席止退了一步,“您自重。”
“你不就是出来卖的么?”
“真就过了这几年,就不记得自己什么出身了?你不就是宋涛养在身边的高级……”
这句话他没能说完,因为被席止一直挡在身后的宋悦词站了起来。她半点没犹豫,直接上前一巴掌打得人偏过了头。
宋悦词穿简单的灰色套头毛衣,散着头发,难得弯了卷,乖巧垂在她胸口位置,却没带来半点柔和的感觉,她整个人都竖着刺。
对方一句“我操你妈”喊得太大声,怒火攻心时看到了她的脸,目光突然变得下流,“我说席止挡了个什么宝贝在后面,宋涛玩挺野啊,姐姐妹妹一块来?”
“席止你不行啊,这个妹妹一出现,我都对你没兴趣了。”
宋悦词听着这些恶心的话,一步没退,她迅速搜索身侧能用来攻击的东西。门被关上了,她得牵制住对方让席止去开门。
她向来不考虑能有什么神兵天降的可能,不可能的。
可是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了,凌越触上了她的眸,下一瞬他就一手制住了对方,只一脚就让人跪在了她面前。
“宋悦词。”他一手把对方的脸狠狠砸下,他脸色太差,席止也没有见过这么不悦的凌越。他一双眸从没这么狠过,仿佛厮杀欲最浓那一刻。
“你不会打电话?不能喊救命?”
他看起来气极,“你有本事,你厉害,你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刚刚到门口,其实并不能听太清楚里面的对话。直到席止高声一句,“你松手!”
踹开门时宋悦词正被人揪着衣领,即使这样也面无波澜,她手里拿着一把开核桃的扳手。
凌越的世界从未晃动成这样。
对方在他手下挣了一下,凌越直接一手甩开,一脚狠狠踩上他的脸。
“你是厉害,你一个人就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但是你分不清楚吗?只是故意跟你过不去和想要……”凌越顿了一下,“男女之间的力量有多悬殊你不知道?!”
“这不是对你有爱慕之心的男的,他不会对你客气,他没顾忌,你到底懂不懂?!”
宋悦词一言不发的模样真的让他心疼又无措,他以为在南京多少说开了一些,至少宋悦词向他诚实了一次。
“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求救?!”
宋悦词用力咬了一下唇,逼自己注意力集中。她看到凌越的时候骤然松了一口气,他好像总是及时,明明她连心里都没有想过“如果有谁能来帮忙就好了”。现在被劈头盖脸地质问着,她脑子反而一片空白。
席止看着他们之间的氛围,立刻上前,“不是的,凌先生,是因为……”
凌越偏头看她,“席止,你也是哑巴么?宋涛让你把他手机号设置成紧急联系人是为什么?”
他看起来真的快气疯了,脚下狠狠用力踹着,发出肉被狠狠击打时独有的闷声。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今天宋涛生日,你不能让他丢面子,不能让他因为你分神。”
“那他当年真是白救了你,他是在意那些东西的人?!”
凌越最后把人重新拖起来,狠狠甩到了墙角。他声音哑得不行,正要说什么时,看到了宋悦词渗着血的手指,骤然失了声。
宋涛着急慌忙过来,匆匆听说了一些,一边骂娘一边跑,冲上楼后发现整个包间剑拔弩张。他想去揍人,却发现对方已经被平时从不轻易动手的凌越搞得昏了过去。
他本来也面色铁青着,但看这氛围又觉得凌越应该把话都说了。他扯了领带,“走吧,两位姑奶奶,我寿星座都让给你们,你们今天就在我眼皮底下待着。”
凌越先转身下了楼,宋悦词拉着席止的手跟在后面。
宋悦词和席止一坐下就有人送上医药箱,侍者恭敬,“凌先生说如果您有其他不适,还是尽快去医院比较好。”
席止这才看到宋悦词右手食指刮破了一片,皮都向上翻开。她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想往下掉,“对不起啊悦词。”
宋悦词打开医药箱,“没事。”她刚把一次性棉棒拿到手里,路过的一个女孩就万分震惊又不屑的语气,“席止?你怎么在这啊?”
宋悦词今天开了杀戒似的,她脸上还有没擦掉的血迹,虽然依旧美得不像话,却让人着实心惊,“她为什么不能在这?宋涛请她来的不可以吗?”
迅速把人噎走。
“席止,别听她的。”宋悦词蘸着碘伏给自己的伤口消毒。“可能比喻不恰当。”宋悦词轻皱一下眉,“就像舞台名额,机会只有那么多,大家都想被看到。”
“被针对、被议论、被伤害,我觉得挺正常的,人类的本能就是争夺。这样看不惯你,是因为知道自己比不过你。”
宋悦词笑了一下,嘴角很浅的弧度,眼里的情绪很平和。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但是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阻挡我想做的事。所以别人怎么说怎么看,其实一点都不重要。”宋悦词给自己包上创可贴,“走吧,我们去玩。”
本来以为发生这么一件大事后,怎么也不可能留住人。结果宋仙女不知道怎么开了天恩,主动拉着席止过来一块玩。
宋涛立刻把自己筹码全部堆到席止面前,他是整场的主角,现在却哪也不去,学着凌越坐宋悦词旁边观战的样子待在席止旁边。
当然,他离席止的距离比凌越离宋悦词近得多。凌越离得太远,但他坐在那里,就没有一个人敢不开眼靠近宋悦词。
宋涛轻声对席止说对不起,说因为我让你们受委屈了。
席止摇头,摸牌的时候眼睛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看得出宋悦词频频放水,喂牌喂得席止都不好意思。宋涛却一点不犹豫,“快!又胡了!”
等到席止赢得筹码都堆不下了,宋涛站了起来说:“走,去看我准备的礼物。”
宋悦词:“你生日还给人准备礼物?”
宋涛:“可不是嘛,你们都是我很重要的朋友啊。”他真就领着人到那一座礼物山面前,“仙女,来,抽奖的那个盒子在那,你从里面抽个小球把上面的数字告诉我,我去给你拿对应的礼物盒。”
宋悦词伸手拿了个小球出来,黄澄澄一个,像缩小了一圈的网球。她低头看了眼数字,报给了宋涛。
宋涛在各个包装精致的礼物盒中来回翻了好久,终于找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他一边拿过来一边对宋悦词说道:“仙女你这回真不用有什么负担了,感觉全场最小的一个被你拿到了。”
靛蓝色的盒,也没什么花哨的装饰。宋悦词接过打开后发现是一块玉,通体的白,没有一丝一毫的杂色。
被她纤细莹白的手指拿起后,更添神韵。
宋悦词的外公是大家,不止通历史写文学,下棋品茶都是高手,鉴玉这事虽然她外公不常做,但皮毛还是略知一二的。
所以她很快就把那块玉放了回去,盖好盖子后又还给了宋涛,“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宋涛看起来无措,立刻摆手,“别啊,我从没有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来的道理,这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混?”
最后打断他们两个互相推拉的是凌越插进来的一声轻笑。他语气里带着调侃,依旧连名带姓地喊她,“宋悦词,你不行啊。”
明明不久前还一副气到这辈子都不会再跟她说话的模样。等宋悦词一双眼对上了他的,他慢条斯理坐直了身子,“这玉大概也就一百块吧。”
“上面一点花纹也没有,宋涛你真的凑不满就不要凑了,找人雕一下的时间也没有?就拿个光的玉牌糊弄人,实在不行去买现成的啊。”
宋涛:“不是买的,我就随手翻了找出来的,我也不知道仙女手气这么差的啊,我这一共101件,她还真就抽个101啊。”
宋悦词推盒子的手顿了一下,她问宋涛:“就一百吗?”
宋涛:“我不知道啊,真就随手翻出来的,最多五百块吧。”
凌越又在一旁发了话,他盯着那个小盒子,“宋悦词,你要不还是给他吧。虽然礼轻情意重,但这礼也太轻了,说出去有损他宋二少的脸面。”
宋涛也冲她伸手,“仙女你给我吧,重新抽一个,我给你黑箱,里面有串30万的珠宝项链,你让我想想是多少号来着……”
宋悦词把小盒子收了回来,“不用了,就这个挺好的。”
“谢谢。”
宋涛:“别啊仙女,换一个吧!”
宋悦词直直看向凌越。
凌越心里堵着的一口气蓦地松了。她那么聪明,不可能看不出宋涛拙劣的演技,但她收下了。似乎在对宋涛说谢谢,却是朝着他的方向。
凌越移开了视线,故意把眸光落到其他地方,话却还是说出了口,“收了就得戴,别束之高阁。”
第32章 小猫警惕
凌越训练的强度已经超过了往年的赛前准备, 他结束训练正要去淋浴间简单冲一把,上衣脱一半宋涛就打了电话来,“凌越, 那货怎么处理啊?席止说她可以报警,告他性骚扰。但是我想女孩子出面这种事总是不太好……”
凌越:“那就放外面,想教训的时候就教训,让他长记性,化学阉割一天不落实,他就算进去了再出来估计也不会老实。”
“行,那你过来吗?”
凌越打开淋浴, “过会就来。”
他简单冲了一下, 换好衣服后就要往外面去。突然又想到发烧那次宋悦词难得话多,“你是不是不吹头发?还是总是洗冷水澡?你还总是喝冰水?”她把他的“罪状”一一猜到, 随后语重心长道:“这样不好, 凌越。”
他瞥了眼放在那的吹风机,往镜子里的自己看了一眼, 认命地走过去。吹风机嗡嗡嗡地散着热风,他随意又迅速地往头上吹。
他背着网球拍上了车,齐叔在这段时间天天都来接他, 比赛时间越来越近, 能不用手的事基本都不让他用了。
“是直接回云安墅么?”
凌越在后座摇了下头,私人球场的灯因为他的离开正依次被关闭。车内一下变暗,齐叔从后视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隐隐压着情绪, “去找宋涛。”
凌越不认识那么多纨绔公子, 但他不认识不代表他不收拾。对方大概也感觉到了就算求饶认错凌越也没有要高抬贵手的意思,索性开始一了百了破罐破摔。
一双眼阴测测的, 被按在地上也咬着牙恶狠狠地骂,“凌越是吧!我看你口碑名声还要不要!你敢打我!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凌越的网球拍在手里转了一圈,并不看他,只懒懒应一声,“你知道我是凌越还讲这么蠢的话啊?”
“行啊。”球拍杵地,他轻轻旋了一下,球拍开始旋转,很多圈后,球拍柄直直指向对方的脸,离眼睛不过几公分的距离。
是啊,他又不是什么没背景没家世的只靠自己打比赛打出名堂的穷小子。
“不过你骚扰在前,我动手在后,我不介意跟你对簿公堂。”凌越冲他抬手,“你可以走了,我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