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犹豫着要不要点,微笑网球又发了一个,发了一个,又一个。
春晚正在演小品,正弘扬拾金不昧的精神。宋悦词莫名觉得现在这个场景有些好笑,她一口气把微笑网球的红包全点了。
零点时,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外婆和美惠姨都撑不到这么晚,红包和祝福在年夜饭的时候就都给她了。
但她的手机在零点准时响起。伴随着不停震动的各路祝福消息,她接到了凌越的跨国电话。
宋悦词:“你还没有睡觉吗?”澳大利亚和国内有些两个小时的时差,他那里已经是凌晨两点了。
“新年第一天第一分钟你跟我说这个吗?今天没有我的比赛,没关系。”
“宋悦词。”凌越喊她。
“嗯?”
“新年快乐。”他说:“新一年了,希望你快乐健康。”
宋悦词也很清楚,胜利和名次从不是一件事的最后结果和唯一目标。好像结果和过程比起来,结果从来更重要。
“这次可以拿冠军吗?”
凌越在那头笑了,“我在你心里这么厉害啊宋悦词?”他轻声笑完,又变回相当认真的语气,“但是不可以。估计第二第三也都轮不到,我对自己和对手还是很清楚的。”
虽然一往无前,但是经验和实力不会骗人。他已经是年轻一代里的绝对翘楚,但顶峰上已经作为神话的前辈们也不会败。
“但是,我早晚会是冠军的。”
宋悦词最后把刚刚从他那里领到的红包一次性转给了他,祝福语写的是:给未来的冠军。
那天过后凌越就投入了相当紧张的赛程。肉眼可见的遇到的对手越来越强,他今天杀球成功后捂了一下肩膀,宋悦词看得清楚,他的对手当然看得就更清楚。
但抢七局最后获胜的还是凌越,他的教练握拳在空中挥动了好几次。今天这一场过后,凌越已经超越了自己在世界赛场上的最好成绩。
没过两天,宋涛开始很频繁地打电话来,宋悦词的手机频繁震动和响起,次数多了连外婆都忍不住问道:“小词是有什么事吗?”
宋悦词:“没事,就是朋友找我出去玩。”
这是个稀奇事。宋悦词朋友不多,也不喜欢出门。每年放假,几乎都待在家里。
外婆立刻说道:“那去玩呀,年轻人不要一直待在家里,要闷坏的。”
宋悦词不明白宋涛为什么这么有空,他不是应该在现场看凌越的比赛才对么。她微信消息发出去不久,宋二少就回了条语音过来。
“本来是要出国的,结果之前……哎呀,反正我妈不允许,导致我最近好不容易才重获自由!”
宋涛有明显的停顿。但其实他不说,宋悦词也能猜到。之前他生日会上闹出的事,知道其中原因的基本没有,但在场的人都看到了他坐在席止身边,其他什么也没管,就只替她看牌。
没人会不开眼去调侃凌越,凌家也一向不会去质问他做某件事的理由。但宋涛不一样,宋二少多少年来万花丛中过,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不免让人想到他女朋友换了这么多,身边好像还真就只有席止没变过。
调侃的人多了,难免传到宋涛母亲的耳朵里。凌越一出发去比赛,他就被叫回了家里,他母亲管教还不够,还把他大哥也叫了回来。
总之就是搞得宋涛烦不胜烦。
宋涛又发了条语音过来,宋悦词放到耳侧听时不小心转换成了扬声器模式。宋二少的声音立刻清晰得让在客厅的每个人都听见了。
宋涛:“我要是女的,我一定嫁凌越。长相能力就不说了,最重要的他家那可真是一点糟心事都没有,从没想过牺牲小辈的幸福再向上一步多一层牢靠……”
宋悦词难得手忙脚乱按灭手机屏幕。
于是宋涛再打电话来时,宋悦词直接就挂了。
结果宋涛是真的有办法,席止的声音一传过来,她之前还坚定无比的“不了”都变得犹豫了不少。
但席止并不当宋涛的说客,只说她不想来的话那就过年后再见。
宋涛一听就急了,“不是,她不来我们怎么一块去接凌越啊?我跟凌越约了滑雪场见的啊!”
席止:“凌先生知道吗?”
宋涛:“当然不知道啊,他只说怕仙女无聊让我们带她出来玩啊。”
手机再回到宋涛手里时,他听到宋悦词说:“玩什么?”
宋涛:“对嘛!一起玩!我给你订机票?我和席止一块去机场接你!”
宋悦词:“告诉我地点就可以了,我自己订。”
新开的滑雪场,还没正式对外开放。算是凌越家和宋涛家合作的项目,力求打造国内一流的滑雪场地。
占据地理优势,周围温度常年保持零下,坡道难度和缆车路线都划分得相当细致。
宋悦词到的时候,宋涛和席止一块举着牌子在机场等他,宋涛看到她后还特地拨了个视频电话出去。
那头几乎是秒接,宋涛把屏幕反转,让凌越看清了推着行李出来的宋悦词。白色大衣,白色绒线帽,黑发极顺,像在拍冬日纯爱偶像剧。
“嗯,看到了。”凌越在那头说道:“带她去玩吧,注意安全。”
宋涛:“得嘞!”
宋悦词换好滑雪服,宋涛给她拿了个席止同款的的防摔垫,可以绑在屁股的位置,对新手来说相当需要。
但宋悦词拒绝了。
宋涛:“仙女,我真的建议你还是戴上,摔一天下来你的屁股真的会恨你的。”
宋悦词拉下护目镜,调整了一下位置,“真的不需要。”
等她到了场地,宋涛就彻底开了眼。宋悦词一看就是个老手,水准相当在线,红白色的滑雪服让她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尤其显眼。
宋涛没忍住“卧槽”了一声,他一手拉起身边的席止,“真可怕啊席止,她怎么什么都会。”
“我本来还想着,她今天多摔几下,等凌越到了就让他好好指导,毕竟我也就是个普通水准。”
凌越到的时候,宋悦词独自去接他。因为席止作为新手,虽然很努力,也已经在雪地里趴着不愿意再挪动一步。宋涛也累得不行,冲她抱拳,“仙女,那就麻烦你了!”
私人飞机降落后,凌越是自己开车到滑雪场来的。他把车停到停车场,就看到了宋涛发来的微信消息。
宋涛:“那边有个便利店,仙女在那等你。”
凌越走了一段路,一眼就看到了宋悦词。宋悦词没有在便利店里面等,她可能怕自己看不到,直接就站在了最显眼的地方。
快一个月没有见,凌越从不觉得想念是会突然汹涌的存在。没有见到的时候,好像也就那样,但看到的第一眼,反而觉得“我原来有这么想她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近乡情更怯”。
凌越站在原地,一时没有靠近她,而是认认真真地观察着她。
黑发简单地扎起,红白滑雪服,护目镜挂在脖子上,正低头看着手机。路过的人多少都会看她一眼,用俗套的话来说是“一顾倾人城”。
直到有人向宋悦词搭讪。她抬眸,冷淡地摇了头,随后避开了一些。在对方又想靠近她的时候,凌越大步走了过去,抬手把自己的帽子盖到了宋悦词的头上。
他戴着口罩,浅棕色的眸露出足够直白的不悦情绪。
宋悦词被帽檐挡住大半的脸却没惊讶,很平静地抬起头看他。
天空在落雪,凌越看向她肩头飘到的雪,“宋悦词。”他近乎无声,“我很想你。”
第34章 乖乖猎物
凌越不知道宋悦词有没有听到, 但他做了不清白的梦。等他从旖旎又黏腻的梦里清醒过来时,还不到凌晨五点。
房间里只有小夜灯散着淡淡的光。
他不自觉看向自己的手,脱离梦境回到现实, 他没有轻易又恶劣地用一只手就控制住了宋悦词的两只手腕,宋悦词的发也没有散开垂落在他胸口,让他冲动的顺滑感,他没有失控,更没有横冲直撞。
凌越缓了缓,按亮了床头灯后起身去小冰箱里拿了瓶冰水出来,仰头喝了一半降了全身的燥。
他在想如果没有带宋悦词去滑难度系数最大的那一条路线, 那宋悦词就不会失去平衡, 他就不会立刻伸手去护住她进行缓冲,她就也不会双膝一跪一团窝在他怀里, 手掌无意从他某个部位一滑而过。
他当时下意识呼吸一滞, 却没松手,先让她撑着他的肩膀站了起来。宋悦词站起身后就伸手去拉凌越, 凌越庆幸自己戴着护目镜,他那时的眼神,其实已经不太清白。
几个人住的是跟滑雪场一起动工建造的温泉旅馆, 凌越回笼觉醒来, 已经过了用早餐的点。经理看到他立刻询问道:“各品类都给您留着,您是否需要现在用餐?”
凌越没什么胃口,“吐司和红茶就可以。”
他往用餐区走,只看见了坐在落地窗前位置的宋涛。
“怎么就你在?”
宋涛指了指窗外, “仙女和席止在外面玩呢, 经理说那位宋小姐跟你一样可怕,早上五点半她就起来出早功了。”
宋悦词和席止在玩轮胎滑雪, 从高处坐着轮胎滑下来,正好能滑到离他们坐的位置挺近的地方。席止先滑下来,停住后万分自然地冲宋涛挥了挥手,宋涛立刻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宋悦词紧随其后,她看起来更放松一些,她顺着席止留下的辙印也滑到了他们面前,只是不打招呼,直接拖着自己的轮胎再往上走重新再滑下来。
而宋涛意外的是,凌越居然没有看宋悦词。
“你不对劲,你居然不看仙女了?”
凌越叼着面包片漫不经心地答:“有吗?”语气懒得不行,跟赛场上的lennart简直不是同一个人。
宋涛知道这人除了训练的时候,休息时间的起床气一向很严重,蹙眉寡言不爱搭理人。但今天看着又好像不是起床气那么回事。
“凌越。”
“嗯?”
宋涛拍拍他的肩,“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欲求不满你知道吗?”
凌越坦然自若继续咬吐司片,“哦。”
落地窗的玻璃太干净,上面倒映着人影。即使看不清楚自己的眼神,他也知道应该暂时避开跟宋悦词对视。他藏得不好,过于明显。
他怕在宋悦词面前展露出的这一面。像是把猎物叼进自己的领地后却松开了她脆弱的咽喉处,还给她找食物,还铲除掉觊觎她的所有危险。
猎物不明所以地问:“你干嘛要对我这么好?”
他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什么等你长肥一点,什么现在不想吃你,什么你看起来不好吃。
但事到如今他快没有理由用了。他没说出口的“喜欢”,已经结了太久的茧。
等宋悦词和席止玩够了回来,凑一块开弹珠汽水,宋涛看了一眼后说道:“这次玩得是真开心,虽然感觉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但就是觉得开心。”
凌越:“嗯,那下次再来。”
宋二少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没有在说到“玩”这件事上立刻积极响应。
*
作为中国籍男子单打选手在网坛上取得的全新成绩,凌越国内的采访和拍摄已经多到不行,宋涛母亲也开始频繁打电话来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于是他们先行一步,而宋悦词带着席止回了自己外婆家。
直到寒假快结束,宋悦词和凌越都没有再见面。虽然凌越正在以比以前更惊人的微博开屏、广告代言、新闻采访等一系列形式出现在她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