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爸果然分得很清楚:“小麦。”
艾荣又问:“那大麦呢?”
程知凡轻笑:“肯定在小嫂子那儿啊,你们夫妻一人一个,挺好的。”
贺敬珩摆出一副“说什么胡话我能让老婆遭这罪吗”的表情,一转身,向众人展示身后另一个蓝色的“抱娃神器”,说自己既然休假在家,自然得多做点事。
贺允泽醒着。
只见小包子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不耐烦地看着面前三张还不算熟悉的面孔,嘴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嗷呜”声。
那副拽样……
用谷女士的话来说就是,和他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刘绍宴被这“前后夹击”的架势吓到了:“珩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的家庭地位好低啊。”
贺敬珩一挑眉:“连老婆都没有——哦,是连女朋友都没有的家伙,没有资格说这种话。”
刘绍宴:“……”
贺敬珩侧身给他们让道进屋,艾荣伸手逗弄着贺允泽:“珩哥,你也太粗心了吧,儿子袜子都穿反了。”
“你懂什么,小婴儿都要这样反穿袜子的。”
“还有这说法?我没孩子你可不要骗我!”
“袜子里面有线头,要是缠上宝宝脚趾就麻烦了。”
听新晋奶爸这么已解释,其他人接连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刘绍宴更是抬起胳膊肘戳了下年初刚结婚的程知凡:“听见了吗?以后,多跟珩哥学着点!”
程知凡捏着鼻梁直叹气:“……仿佛看见了未来的自己。”
他们进屋的时候,阮绪宁正坐在沙发里看电视。
玻璃茶几上摆着切好的水果和几包薯片,还有一大杯鲜榨果汁,见到老熟人,她搓了搓手上的薯片碎屑,起身欢迎:“你们来啦?谭晴在路上呢,说是绕路去买炸鸡和奶茶,你们还有什么想吃的,自己和她说……”
话音未落,艾荣和刘绍宴双双捧着手机开始敲字,唯恐落后。
谁料,贺敬珩怀里的小脑袋忽然动了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哇哇大哭起来,打破了屋子里的平静。
连锁反应似的,妹妹一哭,身后哥哥也跟着干嚎。
贺敬珩颇为无奈地皱起眉头,将大麦放进电动摇篮里,随即熟练地低头哄着小麦,唤了声阮绪宁:“该喂奶了。”
刘绍宴率先反应过来:“那个,我们要不要回避一下?”
贺敬珩摇头:“不用,我们家喂奶粉。”
说来说去,还是心疼老婆。
得到指令的阮绪宁从消毒柜里拿来了两只刚烘干的奶瓶,递给贺敬珩后,便看他抱着女儿,摆弄起奶粉罐和恒温水壶。
身姿依旧挺拔。
肌肉依旧漂亮。
下颚线依旧利落。
结婚这些年,他好像一点都没有变。
单手冲奶粉……
也挺酷的。
想到这里,阮绪宁倏地笑出声。
贺敬珩不明所以地抬了抬眼:“怎么了?”
阮绪宁故作不在意地摇摇头:“没事,就是……忽然很想笑。”
她那点小心思自然瞒不过贺敬珩,他轻嗤一声,又飞快低头哄了两下小麦,刻意压低声音道:“现在想笑就笑吧,晚上别哭就行。”
粮食兄妹还小,一直由育儿嫂带睡。
贺敬珩很满意这样的安排。
听见他那副略带“威胁”的语气,阮绪宁就知道,今晚免不了又得一通折腾。
某种程度上来说,贺敬珩确实是个言出必行的男人——当初说要连本带利,果然就是连本带利。
她顶着发烫的双颊,小小声嗔怪:“别当着小麦的面说这些。”
“她又听不懂。”
“那也不行。”
两人的悄悄话被艾荣的轻呼声打断:“这是啥?”
贺敬珩顺着他伸出去的手指望过去:“摇奶器。”
说着,将放好热水与奶粉的奶瓶放进去,按下开关,摇奶器便带动奶瓶吱呀吱呀旋转起来。
发觉三个好友对此都很感兴趣,贺敬珩心情不错,转而又说起了别的:“这个摇奶器还挺实用的,宁宁说,摇咖啡也不错……一勺奶粉配三十毫升热水,这季节,冲奶粉的水差不多五十度左右……这么一瓶奶吗?当然喝得完,两个小东西都挺能吃的,体重已经追上来了,没什么问题……”
或许是没见过这么实用的小家电,或许是惊讶于曾经一度被外界形容为冷血、不近人情的贺家继承人还有如此温柔顾家的一面,艾荣一行瞪大眼睛,一个“哇哦”接着一个“哇哦”。
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
摇奶器发出有节奏的、重复的声响,但贺敬珩却并不觉得枯燥——眼前的一切都属于自己,那样真实,那样完满。
是触手可及的幸福。
嘴里说着鸡毛蒜皮的小事,眼眶却愈发酸胀。
吱呀吱呀。
吱呀吱呀。
那个有关于“家”的拼图,终于在这个瞬间,拼凑完整。
第75章 好运常在(4)
茂华公馆后院栽种着几株枫树, 又一年枫叶染红时,粮食兄妹顺利升上了国耀附属幼儿园大班。
贺允涵很开心,开学第一天就穿上了最喜欢的“朱迪警官”套装裙, 还让阮绪宁往她的双马尾辫上各绑了一个兔子头发圈。
贺允泽却兴致缺缺,慢吞吞地吃着枫糖面包。
贺敬珩觉察出端倪, 直截了当问儿子为什么不想去幼儿园?
贺允泽起初还一脸别扭不肯说,最后, 在一家人的追问下,才一脸不服气地说自己是班里最棒的小朋友, 学习厉害, 运动也厉害, 应该去上小学才对:“我已经长大了,幼儿园里教的东西,我早就懂了。”
如今的贺允泽已经再没有曾经小包子的软糯模样, 个子比同龄小朋友都高,双眼皮也变得不明显, 偶尔还会下意识地皱眉头……
谷芳菲总是说,这孩子老神在在的、像个小大人。
和妹妹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只是, 当贺允泽开始以“小大人”自居时,当爸爸的却纠结了——经历过毫无快乐可言的童年, 他还是认为小孩就该有小孩的样子, 爱玩爱闹才是天性。
贺允泽很快给出了另一个缘由:“我要是成为小学生的话, 就可以更好的保护小麦了。”
贺敬珩冷不防蹙眉:“幼儿园里有人欺负小麦吗?”
像是要从侧面证明自己在那群孩子中的影响力, 贺允泽飞快摇头:“他们才不敢欺负小麦呢。”
顿了顿,他又不爽地抬起下巴:“但是有好多男生喜欢小麦, 六一儿童节表演节目的时候,他们约好一起去捏小麦头上戴的兔子耳朵, 我们班那个宋梓源,还想偷偷牵小麦的手——还好被我发现了。”
阮绪宁忍不住笑起来,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看不出来哇,小小年纪,居然是个妹控。”
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已经不大喜欢被大人摸脑袋了,贺允泽歪了歪脑袋,躲开了妈妈的手。
贺敬珩默了片刻,扭头与阮绪宁道:“下次幼儿园开家长会,我过去一趟。”
阮绪宁“咦”了一声。
她知道,贺敬珩其实并不喜欢去幼儿园:之前几次亲子运动会,他们家实在是太出风头了,不管是拔河还是扛娃赛跑,贺爸爸穿着无袖背心往那儿一站,不经意间展示出的肌肉线条,就让其他爸爸们望而却步。
然后。
每次幼儿园举行亲子活动,老师总会提一嘴:贺爸爸一定要来啊!
贺爸爸头疼。
阮绪宁正纳闷丈夫今天怎么转性了,耳边倏地又响起咬牙切齿的声音:“我倒要看看,那个姓宋的小子长什么样,敢牵我女儿的手……”
得到了爸爸的支持,贺允泽也挥起了小拳头:“就是,就是!”
贺允涵并不知道自己成了话题中心,只乖乖坐在一边,给哥哥的面包涂果酱。
阮绪宁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好嘛。
家里不仅有个妹控,还有个女儿奴。
*
另一方面,贺允涵小朋友的确值得被大家喜欢。
她不仅完美继承了阮绪宁可爱的外表、乖巧的性格,还继承了妈妈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和绘画天赋。
每天完成了幼儿园老师布置的手工作业,贺允涵就会抱着图画本跑来书房,找阮绪宁一起画画。
不过,爸爸反复强调过,“画画”是妈妈的工作,不可以打扰她。
所以,小姑娘从来只是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做自己的事,等阮绪宁放下手绘笔、关掉软件后,才会上前撒一撒娇。
这天晚上,贺敬珩回来的早,吃过饭就一直待在书房陪妻子和女儿。
贺允涵新画完了一幅画,第一时间向爸爸妈妈展示了一番。
看着眼前那张主题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绘画兴趣班作业,贺敬珩忍不住微微拧紧眉头。
这大概是天赋……吧?
用三角形甜筒脆皮和正方形饼干搭建而成的房子前,并排站着四个大大小小的卡通火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