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她惴惴不安睁开一只眼,偷瞄着坐在身边的男人,声音也跟着放轻、放柔:“你怎么……还、还继续吗?”
做旧的皮夹克被丢在床尾。
染“血”绷带的衬托下,贺敬珩的肩背更显宽阔,微微凹陷的锁骨也如同精心雕琢的艺术品。
阮绪宁咽了口水。
贺敬珩停了须臾,视线勾画着映入眼眸中的倩影:“在想事情。”
阮绪宁来了兴致:“什么事?我帮你一起想!”
天底下还有事能打断这个男人的冲动?
她想知道。
她必须知道。
贺敬珩意有所指:“深一点。”
阮绪宁:“……”
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跳完还要自己埋上土的喜感。
贴满主卧墙面的丝质壁纸上有淡淡的金色暗纹,在床头夜灯的照射下,流转着华贵的光泽。
就在阮绪宁浑身发烫、不知如何接话之际,贺敬珩做了个深呼吸,用一种很安详的姿势躺好。
她这才发现,男人凸起的喉结依旧被黑色皮质项/圈遮挡住,身后依旧挂着那条毛茸茸的尾巴。
瞧出了小姑娘的疑惑,贺敬珩解释:“忘了拿下来。”
是真的因为忘记了,还是因为别有用心……
那便不得而知了。
不等阮绪宁细究,他便从口袋里摸出绕成团的牵引绳,一端系在项/圈正面的锁扣上,另一端,如先前那般交至阮绪宁手中:“试试?”
沙哑的男声里带着怂恿和蛊惑。
阮绪宁鬼使神差地照做:只要扯动那根绳子,贺敬珩便不得不仰起脸,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是从未见过的画面,有一种丧失主导权的颓败感。
只是。
受折腾的是贺敬珩,她的呼吸却变得急促起来,硬撑了几秒钟,不得已默默移开目光。
觉察到妻子分神,贺敬珩微眯起眼:“怎么,不喜欢这样?”
阮绪宁摇摇头:“不讨厌。”
得到认可,贺敬珩扶住她的手,将人引上来。
如果心情可以借助道具来表达,那么,此刻他头顶上的狼耳应该在疯狂抖动,腰后的狼尾也转成了螺旋桨。
难得位于高处的阮绪宁垂下长睫,几欲落泪。
但即便勉强也要努力承受……
这是阮氏小钢板的原则。
贺敬珩抬高视线,注视着早已承受不住的妻子,眼角眉梢多了一丝笑意:“满意了吗?”
阮绪宁没说话。
只咬了下唇,眼尾蒙上了一声薄薄水雾,故意收紧了手里的牵引绳。
这个答案令贺敬珩很满意。
因为脖颈上的束缚,他重重咳嗽,但笑声却迫不及待从嗓子眼里飘出来:“现在,宁宁可以开始夸我了。”
第67章 祝他好运(6)
广广发现, 阮大主笔最近有些反常:每天一大早就到工作室,午休时间也不跟她们一起出去吃饭,忙完手头工作, 就拎着只帆布小包钻进休息室,也不知在偷偷摸摸忙些什么。
这天中午, 广广跟着屋屋一行出门后,突然杀了个回马枪, 终于弄清楚了阮大主笔的秘密……
她在织毛衣。
彼时的工作室里空无一人,只见阮绪宁独自坐在工位上, 螺青色的毛线缠着纤细的手指、一点点被扯动, 两根毛衣针来回穿梭, 虽然技巧不够熟练,但每一针都倾注着她的专注与用心。
站在那儿“观摩”片刻,广广忍不住调侃:“给你家贺总织的?”
阮绪宁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
为了给贺敬珩一个惊喜, 她一直在暗中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不知不觉, 连“偷感”都变重了。
听她说完,广广当即露出“过来人”的神色:“我妈以前教我织毛衣, 也是从织裤腰带开始练习的。”
阮绪宁看了她一眼:“这是围巾……”
盯着那条细细长长的织物分辨数秒,广广干笑两声, 替自己找补:“这颜色不好搭配衣服, 还真不容易想到是围巾。”
某种程度上来说, 螺青也是绿色。
贺敬珩不喜欢绿色。
阮绪宁讷讷眨眼:“你这么一说, 好像还真是……”
但她很快振作起来,从藏在脚边的帆布包里翻找出一团红色毛线:“没关系, 这条本来也是练习嘛,我换个颜色, 再织一条。”
“红色就更不合适了。”
“啊?”
广广摸了摸下巴,认真分析:“戴着像Q/Q企鹅。”
阮绪宁:“……”
*
错过了贺敬珩的生日,错过了七夕,错过了圣诞节,贺太太总算赶在跨年夜之前将那条充满爱意的围巾准备妥帖。
为了迎接新年,隆江中心在十二月末最后一晚安排了烟花秀,谭晴早早便约了阮绪宁一起看烟花跨年,后来这消息传到了刘绍宴那里,男人们蠢蠢欲动,相约跨年的队伍也愈发壮大。
当天下班后,阮绪宁打车去了趟锋源集团总部,打算先跟贺敬珩汇合,再去艾荣家吃饭——艾家少爷那套带露台的大平层就在隆江中心附近,是看烟花的绝佳观景地。
只是她来得不凑巧,肩负重任的贺总还在办公室听下属汇报工作。
苏欣蕊也在做会议记录。
好在,锋源上下都知道阮家小姐是BOSS捧在手心里的人,各个都待她很热情。
阮绪宁坐在苏欣蕊的工位上,一边小口抿咖啡,一边与总裁办两个眼熟的女员工闲聊。
隔三差五能从苏秘书嘴里“挖出”一些陈年旧料,她们眼下都知道总裁夫妇和大明星周岑是很好的朋友,不方便当着家属的面议论顶头上司,话题自然而然落到周岑身上:“阮小姐,周岑最近又出新歌了,你听了吗?”
阮绪宁舔了舔唇上的奶沫,点点头:“是那首《凉夏》吗,很好听。”
宛如找到了同担,其中一个扎低马尾的姑娘兴奋不已:“是啊,是啊,我发现周岑好适合这种小清新风格的歌!那首歌的MV也好好看,让我想到了高中时暗恋的学长……”
说罢,硬生生切掉了正在播放的办公室背景音乐,换上了那首近期高居新歌热榜的《凉夏》。
混合了早读声、广播体操音乐声与下课铃声的前奏过后,撩人心弦的男声幽幽在耳畔响起:
『夏天的风轻轻扬
阳光洒在课桌上
黑板上的字迹歪歪倒倒
翻开书页
就能闻见她的发香
这是那个故事的开场
……
夏天的风有点凉
那个故事
只有开场』
整首歌虽说曲调轻快,却带着淡淡的遗憾和忧伤,旁人或许听不明白,曲中人却知晓歌词背后的意义。
陷入沉思的阮绪宁还没回过神来,又被身边另一个姑娘双手合十虔诚许愿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贺总和周岑不是好朋友吗?那周岑什么时候才能来锋源集团看望贺总啊?锋源明年的年会能不能请周岑当嘉宾?拜托了,阮小姐,你能不能跟贺总说一说,我们是真的很想见周岑!”
生怕她下一句就要冒出“信女愿一生吃素”之类的毒誓,阮绪宁挠挠头,迟疑着应下:“那、那我去问问他……”
其实她没想明白问谁:问周岑?还是问贺敬珩?
但这种事,想来也得两个人都同意才行吧。
话音未落,两个追星族已然开始欢呼庆贺:
“我何德何能啊,居然也有带薪追星的一天!”
“啊啊啊,明年年会要是真能把周岑请来,让我加班一个月做PPT我也愿意!慢着,我嘴瓢了,加班一个月还是太可怕了,一周吧……让我加班一周做PPT我也愿意!”
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来新的许愿者,听着办公室里一浪高过一浪的祈祷声,阮绪宁顿生“任重而道远”的使命感。
雀跃的尾音还没有消散,总裁办公室大门便从内打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自阮绪宁面前走过,恭恭敬敬对她这个贺太太点头示意。
最后一个走出来的是贺敬珩。
西装革履的正装模样,与今天这个“要与好友小聚的日子”略显违和。
还好有她的围巾点缀。
想到这里,阮绪宁得意抿笑,背起揣着围巾的包包,欢天喜地跑向贺敬珩。
见到小姑娘那张明媚的脸,贺敬珩原本微皱的眉头立刻舒展开,扭头与苏欣蕊交代了几句,便牵着阮绪宁一起走进办公室。
还不忘关上门,落锁。
结束了一项重要工作,苏欣蕊眉眼间多了丝轻松惬意。
她踩着高跟鞋回到工位上、放下手中文件夹,拍了拍隔壁放歌的同事:“贺总刚刚说了,换一首欢快点的歌。”
那姑娘愣怔:“这还不够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