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欣蕊两手一摊。
另一个同事插嘴:“但这是周岑的歌……”
苏秘书若有所思地接了话:“可能,就因为是周岑的歌吧?”
面对两张写满期待的脸,她红唇一扬,摆手示意:“以后啊,少在办公室放周岑的歌——特别是阮小姐过来的时候。”
总裁办里最不缺的,就是热爱挖掘上司八卦的家伙,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打听搜罗网络新闻,锋源上下早已流传有好几个版本的“三人关系”。
那两个姑娘相视一笑,决定大着胆子“整顿”一次职场。
两秒钟后,偌大的办公区域响起了一首《绿光》。
*
熟门熟路地在贺敬珩办公室里溜达了一圈。
阮绪宁将没喝完的咖啡放在办公桌上,继续先前没说完的话题:“……她们还让我问,明年锋源年会能不能请周岑来现场?”
随手收拾好散落在桌面上的文件,贺敬珩眼皮一跳,不满地“啧”了声:“我现在不仅要靠周岑来讨好丈母娘,还得靠他来鼓舞公司员工士气了?”
最后还是被气笑了:“我是欠了他的吗?”
阮绪宁跟着笑。
想了想,她又道:“对了,今晚周岑会上楠丰台的跨年晚会。”
贺敬珩微微颔首:“回头记得让艾荣把电视打开。”
说话间,谭晴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跟着刘绍宴的车出发去艾荣家了:“你们早点出发啊,市区已经开始堵车了,隆江中心那附近估计更堵……”
阮绪宁望向贺敬珩,提议早点动身。
后者也有此意,正要起身收拾,忽地又想到什么:“差点忘了……”
他冲身后的生态缸挑了下眉:“还得喂斑斑。”
阮绪宁来了兴致,视线落在玻璃后的那条黑王蛇身上——尽管之前还碰触过、把玩过那个小家伙,但时隔多日再见,她还是有些恐惧,挽住贺敬珩的胳膊,才敢慢慢凑近。
生态缸旁放着两本软皮笔记本:一本是黑王蛇《饲养手册》,另一本则是《喂养日记》,贺敬珩在里面详细记录了斑斑的喂食时间和生活习性。
那些资料和记录,都是留给偶尔帮忙照顾斑斑的总裁办员工看的。
贺敬珩这家伙看起来冷酷又狠厉……
其实,意外地温柔又细心。
自办公室一隅的小冰柜里取出一包“饲料”,他的动作迟疑了一瞬,扭头凝视着阮绪宁,不确定地问:“……要回避一下吗?”
“什么?”
“去椅子上坐着等,或者,去那边的休息室歇会儿——很快就好。”
“为什么你喂斑斑,要我回避?”
“你知道宠物蛇吃什么吗?”
“难道是,那种鹌鹑冻干?”
“它们吃老鼠。”
“老、老鼠啊……”
见阮绪宁面露难色、倒吸冷气,贺敬珩一边观察她的表情,一边解释:“准确来说,是冻鼠——斑斑吃的是那种还没长毛的乳鼠,有点吓人,所以,你确定要看斑斑的进食过程吗?”
阮绪宁不太确定。
见贺敬珩将温水解冻好的乳鼠放在纸巾上吸干水分,她做好心理建设,一步一步挪过去瞅了一眼,随即,下意识紧紧挽住了男人的胳膊。
越挽越紧。
贺敬珩睨着她:“你怎么比斑斑还缠人?”
阮绪宁:“……”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她挺起胸膛,故意摆出不害怕的模样:“只是死、死掉的小老、老鼠而已,也没那么可怕啦!要是不吃这个的话,斑斑就会饿肚子,今天是跨年夜,我们去艾荣家吃大餐,理应也给斑斑加餐才对!”
“说的有道理。”贺敬珩将夹着乳鼠的镊子递过去,“那你来喂?”
“我、我我我……还是算了。”
阮氏小钢板彻底蔫了,往他身后直躲。
贺敬珩无声地勾了勾唇:“站远点看。”
事实证明,进食是一种本能。
原本还懒洋洋蜷缩在生态缸里休息的黑王蛇,一觉察到食物的存在,立刻如幽灵般游动过来,每一片鳞片似乎都在用力,令细长的、蠕动的黑色蛇身充满了最原始的力量感。
当镊子靠近,斑斑像是闪电般出击,稳准狠地咬住了冻鼠,一点点吞入腹中。
视觉上的冲击再不似先前那样强烈,阮绪宁探出半截身子,往生态缸前凑,琢磨着要不要给《不落星》男女主角加一段一起养宠物的剧情——养蛇就算了,她实在不想画用小老鼠喂蛇的场面。
而且。
她盯着艰难吞食冻鼠的黑王蛇,微微蹙眉:“斑斑好像很吃力。”
贺敬珩倒是不以为意:“蛇的下颌骨可以向两侧大幅度分开,有足够的空间吞下它的猎物。”
阮绪宁表示,这个说法自己曾在《动物世界》里听说过:“我只是觉得,那么小一条蛇,却要吞这么大一只老鼠——过程肯定很难受。”
“你吃东西会难受吗?”
“有时候也会啊!比如,食物卡在嗓子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就很想咳嗽,再难受一点,甚至还很想哭!”
用酒精棉擦拭完镊子,贺敬珩也给自己的双手做了清洁,意味深长的目光飘向阮绪宁:“哦,原来这么难受的吗?”
顿了顿,他又笑:“……那下次不让你吞了。”
周遭的空气像是突然鼓噪起来。
阮绪宁愣怔:“啊?”
微微张大双唇的模样,就像是引喉高歌的海妖塞壬。
如同那些迷失在歌声中的水手和海员一般,贺敬珩情不自禁抬手碰触妻子,顺势将指尖探入她的嘴里,捏了捏柔软的舌尖。
第68章 祝他好运(7)
离开贺敬珩办公室的时候, 阮绪宁满脸绯色,近乎是一路低着头走出了锋源集团总部大楼。
紧接着,又被他塞进副驾座。
俯身帮她系安全带的时候, 贺敬珩终于忍不住关心长时间保持沉默的一团“怨念体”:“想说什么?”
刚刚挨了一通戏弄,阮绪宁不悦地将头扭到一边:“不想和你说话了。”
她收紧手臂, 捂住怀里的包包:“而且,也不想给你礼物了。”
听到“礼物”两个字, 男人的双眸亮了亮:“什么礼物?”
阮绪宁故意不接话。
跨年缘故,锋源各部门提前一小时下班, 不断有员工自地面停车场附近路过, 向那辆久久没有驶离车位的总裁座驾投来好奇的目光。
隔着车窗玻璃, 贺敬珩与一些熟面孔点点头算是招呼,继而扭头望向身边仍在闹别扭的小姑娘:“再不回答就亲你了——这儿来来往往的人还挺多,应该都能看得到。”
语气直白到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面对这样简单粗暴的问话方式, 阮绪宁头皮一麻,警告般唤着他的名字:“贺敬珩, 你不要得寸进尺!”
被点名的家伙也只是想尽快达成目的:“……礼物。”
他伸出手。
还非常嚣张地在她眼皮底下晃了晃。
威逼之下,阮绪宁虽有不甘心, 也只好将精心包装的纺物递过去:“喏。”
淡蓝色的包装袋上印着许多简笔画兔子头,像是漂浮在天空中的云朵, 看起来就让人心情舒畅。
想来, 是精心挑选的。
贺敬珩压着眼角的喜色, 没急着打开礼物, 而是用一只手一捏、一掂,很快有了结论:“围巾?”
阮绪宁略略有些惊讶:自己可是一直都在做保密工作, 他是怎么猜到的?
转念又想。
亲口讨要来的礼物,怎么会猜不到?
见贺敬珩开始拆礼物, 她故作淡定地一扬下巴:“显然是——围巾。”
最后两个字加了重音。
因为对方看到那条深枣色的围巾时,表情从欣喜转变成困惑,继而又从困惑转变成释然。
阮绪宁紧张起来:“是不是有点烂?”
贺敬珩并没有扫兴:“挺好的——至少,不是绿色。”
说着,摸了摸围巾下摆那一排大大小小、歪歪扭扭的白色兔子头花纹,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等不及阮绪宁为自己辩解几句,他又接着道:“帮我戴上。”
听到这话,阮绪宁不由一愣。
体温倏地升高,甚至有种两人待在卧室里耳鬓厮磨的错觉……
半晌才觉察到,贺敬珩给她开了坐垫加热。
而另一位当事人也后知后觉地摸起下巴:“这话听起来似乎有点耳熟?啧,一般是什么时候说的来着……哦,想起来了,是……”
生怕从那家伙嘴里听到更加让人面红耳赤的话,阮绪宁急忙抓起围巾,展开搭在他的脖颈上,并不怎么熟练地系了个结。
围巾一端,还死死攥在她的手里,许是力道没掌握好,稍有动作,被束住脖颈的男人便从喉咙里发出闷闷声响。
贺敬珩带着火的视线自围巾一路烧上去,最后,落在阮绪宁的脸上:“唔,原来围巾织细一点,还有这种用途……上次的项圈玩上瘾了,是吧?”
躲不过。
根本躲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