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急刹,车子歪停在门口,池砚珩摔上车门,三步并作两步回了家。
直到从外面看到窗户里透出的光亮时,他悬着心终于放下来。
有灯光,起码说明有人在。
之前他在公司加班时,程鸢总会为他留着客厅的灯,省得回来摸黑。
他走进客厅,别墅里静的可怕,一楼一看就没人。
顺着楼梯爬上二楼,主卧房门居然大开着,于是池砚珩一眼看清了室内。
这一看心凉了半截。
床上被褥整齐,地面光洁干净,只有天花板投到地面映出一轮光圈。
她不在主卧。
因为用力,门板弹到墙上专门安装的防冲撞硅胶,又轻轻地弹回来。
室内只剩下轻微的撞击声。
没关系。
也许是主卧睡腻了想换张床,或者她终于不忍心把他一个人扔在次卧,所以肯定在次卧——
次卧的床上空空如也。
池砚珩接连开了好几扇门,都没见到人影。
这下是真的着急了,他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打不通,一开始是忙线,后面几个直接关机了。
衣帽间里,她的衣服都整整齐齐排在柜子里,没多没少,送她的名牌包和首饰也都在抽屉内放着。
所有她喜欢的东西都在。
池砚珩忽然想到什么,他大步回去,推开门。
大晚上的,小满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从棉花堆里弹起来,竖着毛瞪他。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相顾无言。
最终,池砚珩悄悄关了门。
还好,小满还在。
她那么喜欢小猫,怎么可能把它扔家里不管呢。
心绪稍微平静了下来。
他扯了扯领带,解下来随手一放,目光落到桌子面上的瞬间,手却顿住了。
桌面上静悄悄地躺着一枚戒指。
银色素圈,碎钻折射灯光,散出微弱的光点。
和他手上那枚是一对。
池砚珩仍旧清楚地记得,当初她满心欢喜送他这枚戒指,说这是真爱的见证。
他拿起戒指看了又看。
可如今她却真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她什么都没带走,不仅没带走,反而还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了。
晚上十一点,车灯飞速闪过,他一路狂奔,敲开了孟淼淼家的门。
如果程鸢不在家,她有很大概率会在朋友家过夜。
不管什么原因,先把人接回来,道歉也好补偿也好,一步步解开心结。
以后的日子还长,只要她待在身边,总能回心转意。
然而现实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孟淼淼家门紧闭,她本人在公司加班,不仅如此,池砚珩打过来的电话都让她狠狠骂了回去。
“你谁啊大哥?”
池砚珩:“我是——”
“行了不用说了,我听出来了。”孟淼淼语气十分不爽,“什么事?”
“我老婆在你那儿吗?我给她打电话她不接。”
孟淼淼坦白:“不用找了,她早就出国了。”
池砚珩眉心一跳,“出国?”
“她去英国读书了。”
像是一盆冷水劈头浇下来,把男人冻了个透心凉。
“你说什么?”
马路上其他车辆飞驰而过,风声嘶吼,他周边中却仿佛寂静无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池砚珩脑子里嗡地一声,握着手机,“什么时候的事?”
本来加班就烦,孟淼淼听到他的声音就生气。
临走之前,程鸢特地嘱咐了她,什么都不用说。
“我不知道。”
池砚珩把车停在路边,他心里像是闯进一台除草机,嗡嗡地割断血肉,从心脏传到大脑,向下传到脚底,每一根神经都不让人安生。
他想起前段时间她在家的种种,没了工作,却依然每天待在书房,周末都不休息。
偶尔有一天他随口问了句,问她在学什么,这么用功。
程鸢没抬头,说在准备考试。
学生在准备考试很正常,他又累又困,没仔细想。
可她早就毕业了,哪里需要准备考试。
那时候她竟然毫不隐瞒,他却如此迟钝,连这么重要的事都没上心。
她提过几次要搬出去住,都被他以各种借口糊弄过去,他想着,等忙完这阵子,找个机会两人去旅旅游,或者坐下来开诚布公再谈一次,把矛盾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然而在他没注意到的时间里——
程鸢一次次失望,积攒的心事越来越多,早就没有了解决的想法。
以至于连最后的告别的不愿意和他提起,因为一旦开口,又会被他四两拨千斤堵回去。
池砚珩心乱如麻,“她……有说什么吗?”
“没有。”孟淼淼无情地挂断了电话。
--
以池家的财力和人脉,茫茫人海中要找到一个人,况且知名知姓,根本不算难事。
不到一周,池砚珩就查到她在曼彻斯特。
偏偏这时候公司里事多,他抽不开身去英国。
等好不容易忙完一轮,她却早就搬走了。
池砚珩大学就是在英国读的,打听了好几个朋友和老师,终于问到了她申请的学校。
最初几天,他心里还憋着一股气。
她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把他和小满扔在家里,连个通知都没有。
于是他就耐心地等着,耗着,看她什么时候主动联系。
可足足过了两周,程鸢依旧一个电话都没打。
池砚珩憋不住了,计算好时差,给她发了条微信。
鲜红刺眼的感叹号冒出来,他差点心梗。
他被拉黑了。
第54章 冬季
被拉黑后的第一时间, 池砚珩赶紧去了趟老宅。
爷爷奶奶睡得早,只有池逸然在客厅边吃烧烤边玩手机。
“哥,你干什么呢这么着急?”
他风风火火闯进来, 吓得池逸然赶紧把手机藏进卫衣兜里。
池砚珩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小动作。
“兜里装的什么?”
她的新手机是替同学算塔罗赚的,可这事万一被她哥知道了……想想就是在作死。
池逸然偏过身, 准备溜上楼, 声音很小:“这是……我赖以生存的灵魂。”
池砚珩走过去, 不容拒绝地伸手, “你的灵魂借我一小时。”
--
“小糖, 怎么了?”
接到电话时, 程鸢刚和朋友打完电话, 语气里还夹着笑意, 音调上扬, 愉悦感透过无线电波传到手机的另一端。
接着,熟悉低沉的嗓音传出来。
池砚珩说:“是我。”
对面果然沉默了。
程鸢握着手机, 在厨房面前顿住脚步。
她并不感到意外,语气淡淡。
“有什么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