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好像很近,落在耳边:“或者告诉我,她现在想要什么。”
真是罪过,他在很温柔地跟她说话,她却在想他的嘴唇亲上去是什么触感。
她没有亲过人,但是不介意和裴清让试试。
林姰这样想着,手指已经触碰到他的下颌。
这个人总是清心寡欲冷淡至极,只有嘴唇看起来是软的。
“我想要这个,”林姰看着他的嘴唇,眼神里有种带着好奇的渴求,坦荡而又直白,“给吗?”
烟花倏然升上夜空,如同在她的脑海炸裂。
裴清让嘴角抿起,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目光平静地瞧着她,眼神冷透了。距离太近,他喉结上下滑动的细节如此清楚,刚才看到的小痣,散漫而又肆意地长在那凌厉的线条上,此时此刻,近乎灼眼。
她起身朝着他的方向靠近,刚才触碰他下颌的手、已经勾住他的脖子,就好像是怕人跑掉,男人刚修剪过的发茬刺在她的手背,心尖也在发痒发烫。
鼻尖相抵,她闻到酒气和花香、还有他身上独有的清寒气息,眼前的画面似乎和梦境重合,又好像她人也在梦里,不然怎么会这么大胆。
没有梦里软得不可思议的触感,因为梦里吻住她的人此时偏过头,下颌是俊秀坚冷的弧线,锋利到能割伤人。
好吧,他不给自己亲。
醉酒的脑袋慢了不止半拍,盯着裴清让看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起身。
烟花戛然而止,世界归于寂静。
就在她离开前的那一秒,垂在身侧的手腕被人握住。
那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认命似的圈住她的手腕。
她站在,他坐着,所以是个俯视视角。
就好像亲吻被拒的她,才是占上风的那一个。
“林姰,我不趁人之危。”
裴清让漆黑暗沉的眼睛,冷冰冰的没有情感,可当他开口,声线里却是甘拜下风的无可奈何——
“如果你清醒的时候还想这样做,再来找我。”
第36章 我想亲你
醉酒的林姰看不见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
上班从不化妆不穿裙子、刻意模糊性别特征的人,今天出游心情好,破天荒换了一条黑色长裙。
一扯就断的吊带挂在单薄肩背,肩胛如同要振翅的蝴蝶,刚才随着她靠近的动作,宽大的黑色外套从肩头滑落,连同裙子的吊带摇摇欲坠,柔软散落的长发让一切欲盖弥彰。
美得惊人,惹人欺负。
裴清让目光掠过,眼神像冰,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无法克制心底生出近乎本能的卑劣念头,喉结漠然地滚动着,却也只能认命地告诉她——
如果你清醒的时候还想这样做,再来找我。
明明说的是只会发生在成年人之间的亲密事,那语气里却有种安抚小孩子的温和,甚至是生怕她不高兴的妥帖,听起来格外纵容。
酒精麻痹大脑,林姰根本没有办法思考这句话是否有什么深意,出于礼貌含糊地“哦”了一声,起身回房间时,每一步都踩在云端。
醉得不轻。
翌日清早,天光大亮。
微风吹动纱帘,某些画面如同电影一帧一帧在脑海回放,甚至是高清的,她以第三人的视角观看着——
她喝了酒,跟裴清让坐在一起时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睛肆无忌惮盯着人家的嘴唇,在她意识到之前,手指已经触碰到他下颚。
指尖皮肤温热、骨骼坚硬,那样冷峻肃杀的面孔,眼尾像薄刃,下颌能割伤人,只有嘴唇是软的,她太好奇那触感。
但是,被不动声色地拒绝了。
林姰翻了个身,脸埋进枕头,早知道亲不到就不尝试了,现在就不会如此挫败。
可又不得不承认,生理性喜欢上头的时候,完全不受自己控制。
裴清让越是清心寡欲越是高高在上,她就越想作乱越想看这个人失控。
只想接吻不想其他的心态有些渣,但如果裴清让也这样想……
但裴清让显然不这样想,这个人必定有极高的道德标准,或许还有感情洁癖。
说什么“清醒的时候还想这样做再找他”,根本就是委婉体面的缓兵之计,他是料定她清醒的时候没这个胆子也没这么冲动。
毕竟,他要是真的愿意给她亲,为什么醉酒的时候不给?
一墙之隔,浴室响起水声。
裴清让在洗澡,凌晨之后的第二次,只因那些未完的画面被梦境勾勒得如同现实,他很少自己解决,眼皮垂着冷淡的弧线,嘴角抿得死紧,心中甚至有些厌弃。
水流冲刷过窄腰长腿和一身清晰分明的肌肉,那是常年自律的结果,有力却不过分偾张,甚至是禁欲冷气的,腹肌尤其明显,皮肤特别白。
如果林姰能看见,就会发现,这是她最喜欢的薄肌类型。
裴清让没谈过恋爱,更没跟人接过不清不楚的吻。
留学的时候,合租室友可以把第一天认识的女孩子带回家过夜。
别人问起:“喜欢?”
室友嗤笑:“不喜欢啊,什么年代了上床还要喜欢。”
跟他示好的女生,他回绝从来都是:“抱歉,我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女生有些遗憾,但仍旧不肯放过:“就算有女朋友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他只觉得荒唐。
被他伤了心的女孩能组成一个受害者联盟,她们背地里说他是最难搞定的那种,要么是目下无尘真正经,要么就是背地里玩得很花的渣男,后者可能性最大。
结果从硕士到博士,这人一心科研,身边从来没出现过什么女生,才让人意识到“我有你喜欢的女孩子”或许不是敷衍,是真的。
大家都很难相信,这哥明明有当渣男的潜质,却是个完美主义纯爱战士。
顶着那样一张脸玩暗恋,让人能看不能吃实在心痒,以至于毕业时有人在论坛上留言,最遗憾的事情是“没有睡到裴清让”,点赞太多,一度冲到首页。
在裴清让的认知里,牵手、拥抱、接吻甚至是更亲密的行为,只能发生在彼此喜欢的人之间,不然为什么要去做。科研的成就感远胜于动物本能被满足。
眼下。
他知道林姰不喜欢他。
但是她想亲他。
林姰推开房门出来的时候,那位不给亲的拽哥也刚出来。
开门带起的那阵风,让湿漉漉的青草气息拂过鼻尖,这人肯定是刚洗过澡,黑发柔软蓬松,面庞白净英俊,一身黑色衣服散漫又随性,即使没有衬衫修饰那肩背依旧很直很挺拔。
就刚好是她喜欢的、介于少年和成熟男人之间的气质,不幼稚但也不过分深沉,目光对上,好像无形之中有根线系在她的心脏,就那么若有似无地吊着、不上不下。
他低头问她:“睡得好吗?”
语气自然而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林姰“嗯”了声,没有礼尚往来地问一问他,就率先移开视线,情绪很淡。
耳边传来上楼的脚步声,最先冲过来的是狗狗,裴樱紧随其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嫂子!哥哥!新年快乐!”
小姑娘红通通地出现在楼梯拐角,先看到自家亲哥,发现他眼睛下方有明显的青黑,因为皮肤太白所以格外明显,于是大大咧咧问了句:“哥,你没睡好吗?好重的黑眼圈。”
裴清让:“睡不着处理了些工作。”
裴樱无语至极,却又已然习惯:“工作狂,又是新婚又是新年,竟然熬夜处理工作,你也太没情调了吧。”
她转头去问林姰:“
嫂嫂睡得好吗?换地方有没有失眠?”
林姰摇头,刚才平直的嘴角这会儿有弧度了:“沾枕头就睡着了,一觉到天亮。”
“那就好,”裴樱又去教育自家亲哥,“好不容易放假,对你老婆好一点!”
在两人之间来来回回的目光,猛然触及他们身后——两间卧室都开着门,都有人住过的迹象,是新婚夫妇没有睡在一起的第一手证据。
裴樱眼睛瞪大,牙齿咬着下嘴唇,话痨如她也突然语塞,空气静得落针可闻。
盛秋云听见楼上有说话声,却不见人下楼吃饭,只好自己上楼瞧一眼。这一瞧,人就不免愣在那里。
她默了默,关切问道:“怎么刚结婚就睡两间?闹别扭了?”
林姰无奈,她昨天的确是想防患于未然睡一间的,但裴清让不肯啊。
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他亲都不给亲了,这哥看起来冷峻肃杀让人不敢造次,还长了一张过分英俊让人念念不忘的脸,其实纯情得不行。
只不过,第一次想要并且主动亲吻一个人被拒绝,她心里别扭,可再别扭也不能让家里人担心。
所以对上奶奶关心的眼神,她小声:“没有。”
与此同时,是裴清让说“是”:“我的错,是我惹她不高兴了。”
她不可思议抬头,目光错愕。
清晨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户落进来,男人侧脸、脖颈都在明亮的光线里,透着一种刚睡醒的懒散,带着鼻音的声线格外勾人。
盛秋云苦口婆心道:“再闹矛盾也不能分房间睡啊,分着分着以后就真分了……”
裴清让应声,语气冷而乖:“奶奶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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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姰一天都没怎么跟裴清让说话。
倒不是她故意,是想亲人家被拒绝,没有办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她虽然不是动不动就脸红的小女生,但也难免别扭尴尬,还隐隐有点赌气和不服气,甚至还忍不住去揣测,如果是他那个白月光,肯定不会被推开,这样想着想着,人就有点气呼呼的。
好在,他有一个足够可爱的妹妹,还有一只足够可爱的狗狗。
白天,林姰给妹妹和狗狗拍照,下午又出去逛街,一天下来开心充实,把不给亲的那位抛之脑后,晚饭后就回了房间。
他们分房睡的事情已经败露,那就败露好了。
林姰趴着,脸埋在柔软的棉被里,闷闷地想。